西行的路途,遠比想象中更為荒涼。蘇辰與冷月寒二人皆換上了一身不起眼的灰色布衣,斂去了周身靈氣波動,如同兩名最普通的遊方散修,混跡在稀疏的商旅隊伍中,向著傳說中的玄冥淵方向緩慢靠近。


    越是向西,人煙便越是稀少,天地間的靈氣也變得稀薄而駁雜,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令人心悸的陰冷與死寂。天空總是灰蒙蒙的,仿佛永遠也見不到真正的日光。


    數日後,當一座巨大無朋,宛如被墨汁浸染過的黑色山脈橫亙在天際線時,即便是冷月寒,那清冷的鳳眸中也掠過一抹凝重。


    “那便是玄冥山脈,玄冥淵的入口,就在山脈深處。”她聲音低沉,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蘇辰默然點頭,他早已感覺到,空氣中彌漫的玄冥氣息越來越濃鬱,胸前玉佩的溫熱感也愈發明顯,似乎在與這片天地間某種力量遙相唿應。而他丹田之內,那絲被水火之力初步“馴服”的玄冥印記,也開始躁動不安,傳來陣陣細微的刺痛。


    兩人沒有貿然靠近,而是在距離玄冥山脈數十裏外的一處隱蔽山坳中停了下來。


    “玄天道宗在此地經營多年,防禦必然森嚴,我們需小心行事。”冷月寒眺望著遠方那片不祥之地,沉聲道。


    蘇辰深吸一口氣,那陰冷的空氣吸入肺中,竟讓他體內的玄冥印記產生了一種奇異的“渴望”。


    他目光微凝:“大師姐,我修煉的功法特殊,對這玄冥氣息,或許有不同尋常的感應。而且,我佩戴的玉佩,似乎能遮蔽部分探查。”


    冷月寒看了他一眼,她知曉蘇辰身上有諸多秘密,此刻並非深究之時。


    “好,你先行探查,我為你掠陣。記住,一旦有變,立刻撤離,不可戀戰。”


    “弟子明白。”


    蘇辰運轉五行衍天訣,刻意將體內那絲玄冥印記的力量引導出來,縈繞周身。同時,他催動玉佩,一層淡淡的青蒙光華籠罩己身,隔絕了自身氣息的外泄。他如同一道幽影,悄無聲息地向玄冥山脈潛行而去。


    越是靠近,玄冥氣息便越是濃烈,幾乎化為實質的黑色霧靄,在山石草木間繚繞。山脈入口處,果然如冷月寒所料,戒備森嚴。


    數座巨大的黑色石闕矗立,其上銘刻著閃爍幽光的符文,構成了一座龐大的警戒陣法。石闕之間,不時有身著玄天道宗服飾的弟子巡邏往來,他們神情冷漠,身上散發著與此地玄冥氣息同源的陰冷。


    蘇辰藏身在一塊巨石之後,憑借玉佩的指引,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那些巡邏弟子的位置,甚至能模糊地感應到陣法節點靈力流轉的軌跡。


    “這些巡邏弟子,修為多在練氣高階,領頭的有築基初期的水準。陣法……很詭異,似乎與地底的玄冥地脈相連,強行闖入,必然會引發劇烈反噬。”蘇辰心中暗忖。


    他沒有急於行動,而是耐心地觀察著。半個時辰後,他發現巡邏隊伍的交接存在一個極短的間隙,而陣法的某一處節點,靈力流轉也似乎有著片刻的凝滯。


    “就是現在!”


    蘇辰眼中精光一閃,身形如鬼魅般竄出,他沒有選擇硬闖,而是沿著陣法邊緣,以一種奇異的韻律,踏著特定的方位,每一步都精準地避開了陣法的觸發點。他體表縈繞的淡淡玄冥氣息,讓他與這片環境幾乎融為一體,那些巡邏弟子的神識掃過,竟也未能察覺到他的存在。


    冷月寒在遠處看得心頭微凜,蘇辰潛行的手段,遠比她預想的還要高明。


    有驚無險地繞過了第一道防線,蘇辰並未停歇,繼續向山脈深處潛入。越往裏走,玄冥氣息越是恐怖,四周的景物也變得愈發詭異。嶙峋的怪石,扭曲的枯木,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腐臭與血腥味。


    “吼!”


    一聲低沉的咆哮從不遠處的黑霧中傳來,一頭通體漆黑,雙目赤紅,形似餓狼,卻長著骨刺的變異妖獸猛地撲出,腥臭的涎水滴落在地,發出“滋滋”的腐蝕聲。


    蘇辰眼神一冷,不退反進,體內水火相濟的靈力驟然爆發,一拳轟出,拳風中既有水之陰柔,又有火之爆裂。


    “嘭!”


    那變異妖獸連慘叫都未發出,便被一拳轟碎了頭顱,黑色的血液濺射開來。


    “此地的妖獸,已被玄冥之氣徹底侵蝕,隻剩下嗜血的本能。”蘇辰眉頭微皺,他能感覺到,這些變異妖獸體內蘊含著精純的玄冥之力。


    就在此時,他體內的玄冥追魂印猛地一跳,一股鑽心的劇痛從神魂深處傳來,讓他悶哼一聲,險些栽倒。


    “蘇辰!”冷月寒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她已悄然跟了上來,見他臉色不對,連忙扶住他。


    “無妨,是那玄冥追魂印……”蘇辰咬牙道,他發現,在這濃鬱的玄冥氣息刺激下,那追魂印變得異常活躍,仿佛要破體而出。


    但與此同時,他也驚奇地發現,自己對周圍玄冥氣息的感知,竟變得更加清晰,甚至產生了一種可以將其吸納、煉化的衝動。他嚐試著引動一縷外界的玄冥氣息,小心翼翼地納入體內。


    那股陰寒暴戾的力量剛一入體,便被丹田內的混沌氣旋迅速包裹、消磨,最終化為一股相對純淨的能量,補充著他自身的消耗。


    “果然可以!”蘇辰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冷月寒則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著她,此地的玄冥氣息對她的守靈聖力有著明顯的壓製,一身金丹期的修為,竟隻能發揮出七八成的樣子。她看著蘇辰,鳳眸中閃過一絲異色:“你的功法,當真奇特。”


    蘇辰點了點頭,正欲說話,突然,他胸前的玉佩猛地一燙,一股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小心,有強者!”他低喝一聲,拉著冷月寒迅速隱入一旁更為濃密的黑霧之中。


    幾乎在他們藏匿起來的瞬間,數道強橫的氣息從他們之前停留的位置一掃而過,其中一道氣息,更是帶著令人心悸的陰冷與威壓,遠超尋常金丹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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