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鶴笙,你幾天不著家,一迴來就發癲,你想幹什麽?”麵不改色心不跳的宋太傅將信重重摔在兒子麵上,“你母親都過世多久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


    “那她每年的忌日,為何您都不去祭拜?”


    宋鶴笙將信緊緊握在手中:“是心虛嗎?”


    “啪!”


    宋太傅為了兒子的前途,做什麽都願意,前提是兒子要聽話,不得忤逆自己。


    “放肆!”


    宋太傅氣得渾身發抖:“我最後再說一次,你母親是病死的,如果你日後再提起此事,休怪我不講父子情麵!”


    說完,他轉身就走。


    “嗬。”


    宋鶴笙摸著被扇痛的臉,以自己對父親的了解,如果是冤枉他的,他肯定要據理力爭,而不是擺架子,最後落荒而逃。


    “公子,您就不要跟太傅置氣了,自從您不聽他的話,非要搬進國子監,他每天在家都是唉聲歎氣的。”


    若是以前,宋鶴笙定會自責,讓父親操心。


    現在……


    他有自己要做的事情:“以後這種話,你就不要說了,我不想聽。”


    “呃……”


    小廝張著嘴,一臉不知所措。


    光靠一封信與母親一點舊物,宋鶴笙找不出任何有效的證據。


    於是,他給祁夫人遞了帖子,邀約她在酒樓一敘。


    祁夫人接到帖子之時就笑了:“長公主真是料事如神,宋鶴笙還真給我遞了帖子。”


    “去見他的時候,多帶幾個人。”祁大人站在妻子身後,替她梳理一頭青絲,“父親生辰馬上到了,他老人家一直念叨著夜臨。”


    “公公的生辰,半個月前我就開始準備了,你說,今年我給長公主遞個請帖,她會來嗎?”


    祁大人眉頭一蹙,他與祁夜臨雖沒有血緣關係,但父子倆一舉一動,真的很相似:“你先問一下夜臨,免得兩人到時候見麵尷尬。”


    “問了他,那就沒有驚喜可言了。”祁夫人白了丈夫一眼,“跟你說了也沒用,反正我心裏有數。”


    “夫人,你可不能胡來。”


    “放心,我有分寸的。”祁夫人站起來,拍了拍丈夫的肩頭,“不過我先要提醒你一下,如果那天長公主真來了,你最好把嘴閉上,千萬不要說一些掃興的話。”


    “我?”


    祁大人指著自己,蹙眉:“我何時掃興?”


    “不說了,睡覺。”


    祁夫人是個顏控,當年要不是看中丈夫這張臉,就衝他那張嘴,自己早跟他離八百迴了。


    次日晌午。


    京城那麽多酒樓,宋鶴笙偏偏挑了明月酒樓。


    掌櫃看到宋鶴笙之時,還沒什麽反應,進門都是客人,隻管招待好。


    但看到祁夫人進來,奔著宋鶴笙的廂房而去。


    掌櫃不擔心了,立馬喊來少東家。


    江讓在了解情況後,立馬派人給長公主送去消息,他是知道長公主在莊子裏,很安全。


    但當時得知長公主失蹤了,他跟父親急的就差沒關門歇業,帶著全體夥計出去找人了。


    等了半天後。


    江讓打開顧朝顏送來的信件,看到上麵的字,鬆了一口氣:“沒事了,嶽掌櫃,你安排個人盯著就行,不用太過關注。再去廚房準備一桌酒菜,就說今年酒樓搞活動送的。”


    “是,我這就去準備。”


    麵對滿桌的飯菜,宋鶴笙一點胃口都沒有,幾次張口,卻不知怎麽說。


    “其實,那天我還有一些東西沒有給你,我是怕你覺得我在挑撥你們一家人的感情……”祁夫人將隨身攜帶的包袱放在桌上打開。


    宋鶴笙一瞧,除開信件,還有母親一些遺物。


    “這封信,是你母親寫給心腹的。”


    “燕姨?”


    宋鶴笙小時候,經常聽母親提到她的侍女小燕,自己也見過幾次,她一個很好的人,每次見麵都會送給自己她親手縫製的衣裳。


    “嗯,你看看就知道了。”


    宋鶴笙二話不說,就把信展開,看著看著,他突然一躍而起:“不可能,這……”


    “你可能不知道,當年你母親為何急忙把小燕嫁人,就是怕你父親會殺人滅口,不然以小燕對你母親的忠心,在你母親離世後,她怎麽可能不迴來奔喪,還有每年的忌日,她也沒有露過麵吧?”


    宋鶴笙的臉,突然血色全無:“不、不可能的……”


    “你主動約我,其實心裏已經有答案了,隻是你不願意相信。”祁夫人頓了一下,望向宋鶴笙,“害死你的母親的人,是自己的父親,換做任何一人都不能接受,我一想到你是心柔的孩子,如果哪天,你做的事情,讓宋太傅不高興了,他會不會故技重施?”


    宋鶴笙閉上眼,雙手緊緊攥著,急促的唿吸,透出他此時此刻,內心的煎熬。


    “我作為心柔的手帕交,我不想她死的不明不白,但我也不想你成為一個孤兒,所以……”祁夫人把包袱往宋鶴笙麵前推了下,“具體怎麽做,你自己定奪。”


    “祁夫人,您就不怕我把這些東西銷毀嗎?”


    “沒有哪個母親願意看著孩子有事……”祁夫人語氣陡然哽咽,“當年,如果我能代替女兒去死,我會毫不猶豫,相信心柔也是一樣。”


    宋鶴笙低頭,看向母親寫給燕姨的信,除開對父親的控訴,其餘全都是對自己的不舍。


    “母親……”


    宋鶴笙突然雙腿一軟,直直跪在地上,眼有悔恨與掙紮:“我……不知道,我從來都不知道,您為我背負那麽多……”


    “你父親出身寒門,靠著你母親的娘家助力,才有今天的地位,他卻忘恩負義,害死你母親不說,還把所有的責任全都甩到你外祖身上。”祁夫人彎腰把宋鶴笙從地上拉起來,“孩子,你好好想想,你母親若是病逝,為何你父親一直不讓你去外祖家,難道真是因為你外祖家不認你母親嗎?”


    宋鶴笙眼神微動,想到自己每次提到想去外祖家看看,父親的反應總是很大。


    “多謝祁夫人提醒,我……”


    宋鶴笙喉嚨發澀,眼眶濕潤。


    “真正愛孩子,是幫助孩子,助力孩子,而不是控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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