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夜臨沒搭理流風,轉身就走。


    “主子,主子……”


    流風轉身追上去,鐵了心要講:“上次您讓屬下去買茶葉罐,後來又親自跑來這裏,隻為了給長公主修複她的發簪,還有以前的種種, 這次您又為她擋劍,您明明就是在意長公主,每次見她,卻一言不發,那您不說,她怎知您心裏是怎麽想的?”


    “流風!”


    祁夜臨嗓音裏帶著幾分怒意:“你被她收買了嗎?”


    “屬下隻是不忍心,看著您這般折磨自己!”流風忍不住大喊起來,但喊完,他就慌了,“主、主子,屬下不是這個意思,屬下知錯。”


    祁夜臨一手捧著木盒,一手摩擦著上次顧朝顏的發簪,下一秒他輕歎一聲:“幫本王,送到長公主府。”


    “您不親自去嗎?”


    “不去。”


    “是。”


    流風點頭:“那屬下先送您迴府,然後再把東西送去長公主府?”


    “嗯。”


    迴去的路上,祁夜臨一直在閉目養神。


    實際上,他的傷口還未長好,走動之時牽扯到,會疼。


    一個時辰後。


    馬車抵達慎王府。


    “流風。”


    “哎,雪雨,雲雷,你們迴來了?”


    流風一拉韁繩,看到好久不見的同伴,高興極了。


    “屬下見過主子。”


    祁夜臨從馬車上下來,輕輕嗯了一聲,便轉身進府了。


    “咋迴事?”


    雲雷碰了下流風的胳膊:“主子,看上去不對勁呀。”


    “這個……”


    背後議論主子是大忌,流風撓撓頭:“我先把主子交代的事情辦完,反正你倆小心點說話,主子心情不好。”


    “那你去吧。”


    兩人目送流風離開,便進府了。


    “主子,這是您讓屬下查的事情。”


    簡單的寒暄後,雪雨掏出厚厚一遝紙,遞給祁夜臨:“所有的人,證詞都在上麵了,都已經簽字畫押過了。”


    祁夜臨派兩個下屬外出,是調查禹州丁刺史貪汙一案,雖然案子在去年就已經結案了。


    但他覺得其中疑點重重,便讓兩個下屬走訪禹州的百姓,收集證據。


    祁夜臨粗粗翻了一下問:“百姓們對丁刺史評價如何?”


    “大部分對丁刺史貪汙表示震驚,極少數不信此事。”雪雨迴答後,思索一下問,“此案當初是長公主拍案定奪的,若在朝堂上再提一次,您恐怕又要與她起衝突了。”


    “丁刺史的確貪汙了,證據確鑿,但此案結束以後,禹州的困境似乎並未改變,甚至越發嚴峻了。”祁夜臨眼神冰冷,“禹州富饒,又四通八達,每年的稅收要占到一半以上,是個香餑餑,新刺史的人選,始終沒有定奪,禹州的局勢便一天不穩,本王讓你們調查此事,是讓長公主意識到問題所在,早做定奪。”


    因為此事,祁夜臨與顧朝顏不知吵了多少迴了。


    上次與她在同一輛馬車上,也是因為兩人關於新刺史一事,從宮中吵到宮外。


    結果就遇刺了。


    “長公主與您不是一直水火不容,哪怕這些百姓的證詞,甩在她麵前,她也不認的。”


    “未必。”


    “啊?”


    雲雷一愣,扭頭看向同伴雪雨:“我是不是耳朵聽錯了,主子說未必?”


    雪雨沒說話,隻是盯著祁夜臨看,而後她道:“主子,您受傷了?”


    “受傷?”


    雲雷一驚:“屬下就說, 流風那小子欲言又止,原來是您受傷了。”


    “跟他無關,你們舟車勞頓,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主子……”


    “是。”


    雪雨拉住要說話的雲雷,與他行禮後,帶著他一塊離開。


    “雪雨,你方才為何阻止我?”


    迴到自己院中,雲雷忍不住問。


    雪雨不想翻白眼的,但流風傻,雲雷笨,她真的很無奈:“放眼大炎,能讓主子受傷的人,能有幾個?”


    “你……你是說……主子的傷,跟長公主有關?”雲雷迴來不過半個時辰,他收到的震驚,抵過過去一年了。


    “我現在不知道怎麽迴答你,一切等流風迴來再說。”雪雨雙手抱拳,眼神晦暗不明。


    長公主府。


    當顧朝顏打開木盒子,一旁的錦棠嘴裏發出驚唿聲:“長公主,這不是您一直想要的頭麵嗎?”


    顧朝顏沒說話,隻是望著木盒中的頭麵。


    此套頭麵,出自袁氏第六代傳人,袁葉之手。


    袁葉從小跟著祖父學習金銀首飾鍛造,他天賦高,又有極高的審美,無論是一根發簪,還是一套頭麵,他都能鍛造的巧奪天工,美輪美奐,受到名門望族的追捧,風光無限。


    越是在手藝上有追求的人,脾氣就越古怪,他成為袁氏第六代傳人後, 鍛造首飾全看心情,管你是皇親國戚,還是王公貴族。


    如今,祁夜臨卻送來一套袁葉鍛造的頭麵,甚至自己那枚發簪都被修複好了,看上去就跟新的一樣。


    “他著急走,原來是去取這套頭麵,取完本該親自送來的,卻因為易子安在,就讓流風送來。”


    顧朝顏輕笑一聲,手指輕輕拂過頭麵。


    曾經,她一眼就相中袁葉做的頭麵,想著無論樣式如何,擁有一套也是好的。


    可現在,最想要的頭麵,就在自己懷中。


    顧朝顏的心,卻滿是祁夜臨。


    他離開前,那落寞的眼神,冷漠的話語,轉身時的決斷。


    “傻子。”


    顧朝顏一時間,心裏堵的厲害,垂眸間,一滴淚滾落。


    “長公主……您這是怎麽了?”


    錦棠從未見過長公主這般悲傷的模樣,哪怕皇上一而再再而三地傷她的心,她都沒有哭過一迴。


    “沒事。”


    顧朝顏反手擦去淚水。


    一個是祁夜臨,一個是易子安。


    一個內斂,一個外向。


    他們的心,卻統一地向著自己。


    這樣的情,她該怎麽償還啊。


    “長公主……”


    就在這時,墨語走了進來,她麵色看起來很不好看:“宋鶴笙來了。”


    顧朝顏眉頭一蹙,一掃心中的糾結,麵色驟冷:“皇上放他們父子出來,他不好好待在家避風頭,跑來這裏做什麽?本宮不見。”


    “他說,若是您不見他,他就長跪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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