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宣逸吟誦詩詞,引得程常青等四人沉浸其中,正紛紛感歎之時,城樓外,一陣清脆而有節奏的駝鈴聲悠悠傳來。眾人的目光下意識地投向城門下的道路。緊接著,一個沉穩且有力的男聲穿透夜色,直直地傳至城樓上:“阿兄,可是你在城樓上?”


    彼時,夜幕沉沉,濃墨般的黑暗籠罩四野,目力所及之處皆是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然而,盛宣逸隻一聽這聲音,瞬間便猜出了來人的身份,不假思索地揚聲迴應道:“滄瀾,快些上來!”


    言罷,他迅速轉過身,麵向程常青等人,解釋道:“城門外來的是我弟弟,快開門,讓他們進來。”


    蕭睿韜聽聞,立刻將目光投向不遠處值守的士兵,高聲下令:“打開城門!”


    值守的士兵們聽到蕭睿韜的命令,立刻行動起來。士兵朝下麵大喊,“打開城門——!”樓下的士兵聞言,向遠處的的另外一個中年士兵傳話。那中年士兵聽聞蕭睿韜下令開門,旋即與身旁幾位士兵疾步邁向一側亭下,另有幾人則迅速朝對麵亭子奔去。昏黃的油燈光暈,輕柔灑落在亭中,映出一座碩大的轉盤,轉盤上向外延伸出四根粗壯木柱,每根木柱皆拴著一頭驢子。對麵亭子布局如出一轍,同樣配置著轉盤與驢子,在暗夜中靜靜待命。


    兩名士兵走近驢子,手中長鞭一揚,“啪” 的一聲脆響,劃破寂靜夜空。驢子吃痛,仰頭發出 “啊 —— 呃 —— 啊 —— 呃” 的嘶鳴聲,旋即邁開步伐,拉動轉盤緩緩轉動。


    轉盤不遠處,一根粗壯鐵柱深深紮入地下,一條手臂粗細的鐵鏈,在鐵柱轉軸上繞了一圈後,一端向上蜿蜒,徑直穿入城門頂上兩側石洞;另一端則伸向一旁的鐵製滾軸,在滾軸上纏了十幾圈。滾軸一側,鑲嵌著一個巨大齒輪,輪齒與旁邊齒輪緊密咬合,環環相扣。齒輪間相互作用,帶動著一個又一個大小各異的齒輪,總共九個齒輪,上下交錯,協同運轉,精巧而有序。末端的齒輪上方,是一個稍小的滾軸,其上纏繞著幾圈稍細的鐵鏈,鐵鏈繼續延伸,連接著一旁三根立起的鐵柱,鐵柱頂端各設有一個滾軸,鐵鏈在滾軸上繞一圈後,再度延伸至另一鐵柱,最終與毛驢拉動的轉盤相連,構建起一套複雜而精密的機械傳動係統。


    一名士兵手持大鐵錘,快步走到鐵柱前,目光鎖定鐵柱上突出的把手,毫不猶豫地掄起鐵錘,鉚足全身力氣,重重砸向把手,將其推向一側。刹那間,毛驢拉動的轉盤開始發力,帶動鐵鏈運轉,那些緊密咬合的齒輪也隨之轉動起來,“哢哢” 作響。鐵鏈在大滾軸上一圈圈向外釋放,滾軸上纏繞的鐵鏈逐漸變少,隨著機械的運轉,城門之外,吊橋緩緩放下。


    這邊吊橋剛一觸地,十幾個士兵便如離弦之箭,迅速奔至門後。他們雙手穩穩握住沉重的門閂,齊聲發出震耳欲聾的大喝,手臂肌肉高高隆起,緊繃如弦,脖頸處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滾落,砸在地麵。在眾人齊心協力下,門閂緩緩被抬起,士兵們腳步艱難地向一旁挪動。與此同時,另外十幾名士兵早已在城門兩側就位,雙手牢牢抓住城門上的鐵環,雙腳穩穩蹬地,身體後仰,借助自身重量與力量,一點點拉動城門。古老的城門在鉸鏈上緩緩轉動,發出 “嘎吱嘎吱” 的沉悶聲響,這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傳得很遠,仿佛在訴說歲月的滄桑。


    隨著城門緩緩敞開,那清脆的駝鈴聲愈發清晰可聞,夜幕中,兩個模糊的身影漸漸顯現。他們駕馭著駱駝,趁著城門開啟,徐徐走進城內。待兩人一進入,一眾士兵立刻依照先前步驟,將城門重新關閉,穩穩插上沉重的門閂,一切再度恢複平靜,好似方才的忙碌與喧囂從未發生,唯有城牆上的燈火,依舊在夜風中搖曳閃爍 。


    不多時,眾人便瞧見一名士兵快步在前引領,身後跟著一男一女,二人皆身著道袍,作道士打扮,穩步朝城樓走來。待走近眾人身邊,那士兵行禮退下。


    盛宣逸見狀,難掩滿心歡喜,疾步向前走了兩步,眼中滿是關切與驚喜,看向來者問道:“滄瀾,弟妹,你們怎麽千裏迢迢,來到這靈州城了?” 話一出口,才猛地想起尚未為雙方引薦,連忙側身,抬手依次指向身旁的四人,言辭懇切地介紹道:“這幾位都是鎮守靈州城的肱骨將領,這位是程常青將軍,這位是蕭睿韜將軍,這位是薛漢庭將軍,還有這位馬千淮將軍。”


    那兩名道士聽聞,神色恭敬,當即向程常青等人拱手行禮,朗聲道:“見過幾位將軍,久仰大名!”


    盛宣逸轉而側身至道士二人身旁,熱情地為程常青他們介紹道:“這位乃是我的同胞弟弟盛滄瀾,道號玄真子;旁邊這位,則是我的弟妹,道號淩鶴散人。”


    程常青、蕭睿韜、薛漢庭和馬千淮四人見玄真子與淩鶴散人拱手行禮,忙不迭熱情迴應,臉上笑意盈盈。“幸會幸會。” 程常青率先開口,聲音爽朗。


    蕭睿韜緊接著說道:“這靈州城如今局勢複雜,二位來得正巧。” 幾句寒暄,言語間滿是熱絡,氛圍一下子輕鬆不少 。


    盛宣逸滿懷慈愛地抱著青鳥,動作輕柔地將孩子的小臉轉向玄真子,眉眼含笑,聲音裏滿是溫情:“青鳥呀,你瞧,這位便是你滄瀾叔叔,還有旁邊這位是阿姨。” 言罷,他又把目光投向玄真子,眼中帶著幾分為人父的自豪,補充道:“滄瀾,這就是我在信中跟你提過的侄兒,青鳥。”


    玄真子的視線落在青鳥身上,小家夥粉嘟嘟的臉蛋,烏溜溜的眼睛,瞧著煞是惹人喜愛。他隻是輕輕清了清嗓子,“嗯嗯” 兩聲,權當迴應,可那眼中一閃而過的歡喜,恰似暗夜流星,即便短暫,卻怎麽也藏不住,將他內心的柔軟展露無遺。


    盛宣逸自然捕捉到了這細微的神情,卻也不點破,隻是微微搖頭,低頭看著懷中的青鳥,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的笑,輕聲嗔怪道:“青鳥啊,瞅瞅你滄瀾叔叔,又在佯裝老成、故作正經咯……。”


    玄真子聞言,又在大聲的清咳一聲,隨即神色一正,麵向眾人緩緩說道:“實不相瞞,我師門中的師尊,以其超凡敏銳之感,察覺到東方有妖異之氣嫋嫋升騰,此等異象,或藏巨大隱患,遂即刻差遣我與淩鶴散人前來一探究竟。一路奔波,好不容易抵達這靈州城,誰能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迴鶻大軍營帳連綿、兵甲如林。我們本打算入城細細查探這妖異之氣與迴鶻大軍間是否存有隱秘關聯,恰在此時,聽聞阿兄那熟悉的詩詞吟誦之聲傳來 。”


    盛宣逸聽著玄真子的話,原本專注看著青鳥的神情瞬間一滯,臉上悄然爬上一抹尷尬之色。他微微別過頭,眼神下意識地飄忽了一下,似是想找個地方安放這份突如其來的窘迫。片刻後,他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子,嘴角扯出一絲略顯生硬的笑容,帶著幾分自嘲開口道:“嗨,沒想到我這吟詩作賦,倒成了你們尋來的‘信號’。本想著在這城樓上抒懷遣興,沒承想在這要緊關頭鬧了這麽一出。”


    說罷,他輕輕搖了搖頭,像是在埋怨自己不合時宜的風雅,而後又迅速調整神色,恢複了幾分沉穩,目光堅定地看向眾人,“不過也好,既然你們到來,咱們一起合計,定要將這靈州城的危機妥善化解。”


    淩鶴散人站在一旁,目光牢牢地鎖定在盛宣逸懷中的青鳥身上。小家夥粉雕玉琢,臉蛋紅撲撲的,恰似春日枝頭綻放的桃花,可愛得緊,瞧得她滿心歡喜,實在按捺不住。她上前一步,臉上帶著甜甜的笑意,脆生生說道:“阿兄,你和嫂子離開之後,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青鳥,他這般可愛,讓我抱抱他唄?”


    盛宣逸嘴角上揚,綻出一抹溫和笑意,未作言語,隻是雙臂微抬,將青鳥遞出。淩鶴散人見狀,趕忙雙手穩穩接過,動作輕柔得仿佛捧著稀世珍寶。青鳥似是感受到了新懷抱的溫暖,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黑亮的瞳仁裏映著淩鶴散人的麵容,歪著腦袋,好奇地打量著她,小手還不自覺地揮舞了幾下,嘴裏咿呀發出幾聲含糊不清的聲音 。


    盛宣逸神色凝重,聲音低沉地將靈州局勢緩緩道出:“靈州城守將南懷喬勾結迴鶻,公然叛亂。更為棘手的是,他還與一群妖物暗中勾結,狼狽為奸。如今,迴鶻大軍已然兵臨城下,形勢岌岌可危。” 他有意隱去妖群從長安一路追擊至此這一關鍵信息,生怕這沉重的真相會如巨石投入平靜湖麵,攪亂守城將士們的軍心。


    玄真子聽聞,原本平靜的麵容瞬間籠罩上一層陰霾,劍眉緊蹙,雙眼微眯,眸中閃過一絲寒光,透露出對這複雜局勢的憂慮與警惕。他雙手下意識地握緊,似乎在暗自積蓄力量,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良久,他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這局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嚴峻,妖物與叛軍、外敵勾結,靈州城怕是麵臨著一場前所未有的劫難。”


    此時,一旁的淩鶴散人正滿心歡喜地逗弄著懷中的青鳥,小家夥咯咯直笑,淩鶴散人也跟著笑得眉眼彎彎。她頭也不抬,隨口問道:“阿兄,嫂子呢?怎麽沒見她在此?”


    盛宣逸微微歎了口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迴道:“她帶著禦常寺的鎮靈使,率軍前往南懷喬大營了,想要在這混亂局勢中尋得一線轉機。”


    淩鶴散人聽聞,動作微微一頓,抬起頭來,臉上的笑容瞬間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關切與憂慮:“嫂子他們前去,會不會有危險?南懷喬那賊子必定早有防備,還有妖物相助,這可如何是好?” 她一邊說著,一邊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青鳥,仿佛這樣就能為嫂子增添一份力量 。


    與此同時,東邊的天際被濃稠的黑暗嚴嚴實實地包裹著,仿若一塊密不透風的黑幕。須臾,幾道淩厲的閃電如銀色蛟龍,自蒼穹之上猛地俯衝而下,轟然砸向地麵,瞬間撕開夜幕的一角,迸射出刺目白光。緊接著,幾道金色與紅色的光芒仿若靈動火蛇,在空中相互交錯、糾纏,光芒閃爍跳躍之際,每當它們將天空短暫照亮,隱隱約約可見幾道神秘的紫色光芒若隱若現,似在黑暗中蟄伏窺探,轉瞬即逝。


    眾人的目光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牽引,紛紛投向那個方向。蕭睿韜眉頭緊鎖,麵色凝重,不禁沉聲道:“那正是仙人堡的方位。” 話語裏裹挾著對未知戰況的擔憂。


    玄真子凝視著那些光芒,神色愈發嚴肅,認真分析道:“這些皆是法力碰撞所產生的光芒,如此看來,交戰已然打響。隻是從光芒出現的頻率和持續時長來推斷,戰鬥並不激烈,難道是妖物的修為不過爾爾,根本不是鎮靈使他們的對手?” 言語中帶著思索與疑慮。


    話音剛落,那光芒竟如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瞬間掐滅,驟然間戛然而止,此後,漆黑的天際再未泛起一絲光亮。盛宣逸與程常青下意識地對視一眼,二人眼中皆寫滿了疑惑,這突變的局勢讓人心生不安。盛宣逸的心猛地一揪,不由自主地擔憂起娘子的安危,暗自思忖:難不成南懷喬與妖物狼狽為奸,再加上那個神秘莫測的韓道士從中作梗,致使娘子她們在戰場上不堪一擊?可弟弟玄真子剛剛分析得在理,那些顯然是玄門法力生出的光芒,照理說娘子她們應是占了上風才對。但轉念一想,那牛虎二妖素以兇狠殘暴、修為深厚著稱,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就被壓製,這其中到底藏著什麽玄機?


    眾人原地佇立,屏氣斂息,靜靜等候著。時間仿若被一雙無形的手放慢了腳步,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格外漫長。片刻悄然流逝,遠處卻如死寂一般,靜謐得讓人心裏發慌,除了那濃稠如墨、鋪天蓋地的黑暗,再無半點聲響與異動。


    盛宣逸雙唇微啟,正要開口打破這壓抑的氛圍,陡然間,一個黑影如離弦之箭,裹挾著勁風,從遠方極速飛來,“嗖” 的一聲,穩穩落在一旁的城垛之上。眾人定睛一看,原來是淵空大師的傀儡靈。


    常笑生反應極快,身形一閃,迅速上前,手中劍指在空中精準一劃,激活了傀儡靈傳遞聲音的法術。緊接著,原女那清脆卻又帶著幾分急切的聲音傳了出來:“仙人堡已被我們成功攻克,遺憾的是,南懷喬那廝極為狡猾,提前率軍向北逃竄了。我們從俘獲的妖物口中問出消息,南懷喬親率一萬六千餘兵力,正北上意圖襲擊楊總管他們。看來他們對我們的計劃了如指掌,當下局勢十萬火急!我即刻率部追擊南懷喬,盡全力拖慢他們行軍的速度,為楊總管爭取時間。” 話落音消,傀儡靈陷入沉默,盛宣逸等人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疑惑,凝重之色更是如陰霾般籠罩,久久不散,顯然,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始料未及,也為接下來的局勢增添了更多變數。


    “嫂子此番率軍追擊南懷喬,究竟帶了多少人馬?” 玄真子神色關切,連忙問道。


    “隻有五百人和一眾鎮靈使。” 盛宣逸眉頭緊蹙,語氣中透著一絲憂慮。


    “區區五百人,怎麽可能對抗南懷喬那一萬多人的大軍?這也太冒險了!” 淩鶴散人一聽,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擔憂之色,聲音不自覺地拔高了幾分。


    程常青雙眉緊鎖,心中暗自思忖,旋即帶著深深的憂慮說道:“五百人去騷擾敵軍行軍,理論上倒是可行。可一旦南懷喬抓住機會,傾盡全力發起反擊,這五百人瞬間便會全軍覆沒,實在是兇險萬分。”


    他微微頓了頓,繼續分析道:“南懷喬這老狐狸,狡猾得很。他心裏清楚,自己手下沒能成功掌控靈州城,而北路的迴鶻軍隊才是此次搶占靈州城的關鍵所在。所以他帶兵北上,一來能給迴鶻人充當接應,二來倘若有敵軍阻擊迴鶻大軍,他便能與迴鶻人形成兩麵夾攻之勢,打楊總管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盛宣逸低頭沉思片刻,沉聲道:“此事確實危機四伏。” 說著,他將目光投向蕭睿韜等人,剛欲開口,蕭睿韜已然心領神會,搶先一步說道:“我即刻率領兩千人馬前去支援,定要確保他們平安無虞,也不能讓南懷喬的奸計得逞!”


    薛漢庭和馬千淮相互對視一眼,紛紛微微頷首,一致認為此計可行,事不宜遲,必須立刻行動,方能化解眼前這重重危機。


    玄真子聞言,重重地點了點頭,神色堅定地說道:“若有蕭將軍親率兩千精銳前去支援嫂子他們,這場危機定能迎刃而解。請務必帶上我,我定能在戰場上助大家一臂之力!”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們即刻出發!” 盛宣逸目光如炬,語氣斬釘截鐵,渾身散發著果敢決絕的氣勢。


    陸追聽聞,不禁麵露憂色,急忙開口問道:“如今靈州城前,迴鶻大軍虎視眈眈,在這緊要關頭,我們卻貿然分兵,萬一迴鶻人趁機攻城,該如何是好?”


    馬千淮神色凝重,目光投向遠處那連綿不絕的迴鶻軍營,沉思片刻後,沉穩說道:“迴鶻人此刻還不敢輕舉妄動、貿然攻城。南懷喬丟了靈州城,已然失約在先。如今他唯有全力接應北路的迴鶻大軍,才有可能趕在我軍後續大部隊抵達之前,攻下靈州城。所以,當下我們阻攔南懷喬前去接應,才是重中之重,絕對不可耽擱!”


    薛漢庭在一旁深以為然,連忙附和道:“不錯!如今必須盡快派人支援,全力打亂南懷喬的行軍節奏,為我方大軍的到來爭取時間。” 說著,他轉頭看向陸追等人,繼續補充道:“至於守城士兵人手不足的問題,我們可以發動城內的百姓,讓他們加入守城隊伍。如此一來,短期內應該能增加數千兵力,足以應對迴鶻人的威脅。”


    程常青神情凝重,緩緩點頭,沉聲道:“的確如此。這樣安排,我隨蕭將軍一同前去支援。宣逸君你務必留在此處,其一,迴鶻軍中的薩滿法術高強,你在此能防範他們暗中作祟;其二,青鳥尚在繈褓,正需悉心照料,離不開你。”


    “我讚同此計。” 玄真子緊接著表態,“此行便由我與程將軍、蕭將軍一同前往。阿兄與我師妹留下,駐守靈州城,守護好這裏。”


    盛宣逸一聽,眉頭瞬間擰成了個 “川” 字,滿心的擔憂如潮水般翻湧。他心急如焚,不假思索地說道:“不行,我娘子此刻深陷險境,我怎能安心留在此處?我必須去!” 聲音中滿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玄真子見狀,神色愈發嚴肅,目光直直地盯著盛宣逸,語氣堅決地勸道:“阿兄,你冷靜些!如今迴鶻大軍陳兵城下,隨時都可能發起攻城之戰。靈州城百姓的安危皆係於此,你在此,憑借你的謀略與身手,能助力守城將士抵禦外敵。再者,青鳥年紀尚小,隨軍追擊敵軍,一路顛簸,如何能吃得消?你留下,才是顧全大局之舉!”


    盛宣逸緊咬下唇,目光在玄真子與淩鶴散人懷中的青鳥之間來迴遊移。他低頭看向青鳥,小家夥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懵懂地望著他,那粉嫩的小臉,無辜的眼神,讓盛宣逸的心猛地揪緊。良久,他長歎一口氣,眼中滿是無奈與不舍,最終咬咬牙,緩緩點頭,沉聲道:“罷了,我留下。你們此去,務必平安歸來!”


    玄真子這才微微頷首,轉而看向一旁的淩鶴散人,神色柔和了幾分,說道:“師妹,你便在靈州城與阿兄一同堅守。我們定會速去速迴,你在此多加小心。” 淩鶴散人鄭重點頭,目光堅定地看著玄真子,卻一言不發。


    城樓上眾人迅速行動起來,各自為即將到來的行動做著準備。


    蕭睿韜雷厲風行,穿梭於兵營之中,目光如炬,仔細挑選著精兵強將。不一會兒,兩千名身姿矯健、神色堅毅的士兵便集結完畢,整齊列隊在東門處,他們手持火把,鎧甲在火光下閃爍著寒光,散發出一股肅殺之氣。


    盛宣逸懷抱青鳥,與淩鶴散人並肩而行,一路將玄真子和程常青送至東門口。此時,東門處氣氛凝重,戰馬不時發出嘶鳴聲,似乎也在為即將出征的將士們鼓勁。


    盛宣逸走到玄真子麵前,神色關切,再次細細囑咐道:“滄瀾,此去前路艱險,你與程將軍、蕭將軍務必多加小心。原女她性子剛烈,你們多照應著些,一定要平安歸來。” 說著,他低頭看了看懷中的青鳥,眼中滿是柔情與擔憂,似乎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將自己對妻子的牽掛傳遞給即將遠行的眾人。


    淩鶴散人站在一旁,臉頰微微泛紅,眼中雖有不舍,卻故作嗔怒,看著玄真子說道:“哼,你可聽好了,我們剛成婚不久,你要是敢死在外麵,我可不會像那些柔弱女子一般,巴巴地等你。我自會尋個更好的,你可別讓我瞧不起!” 話雖如此,可她微微顫抖的聲音,還是泄露了內心的擔憂與不安。她偷偷瞥了一眼玄真子,眼神中滿是關切,隻是那傲嬌的性子,讓她不願將這份情感直白地表達出來。


    玄真子看著淩鶴散人,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輕聲說道:“放心吧,我定會平安歸來。你與阿兄守好靈州城,等我凱旋。” 說罷,他翻身上馬,與程常青、蕭睿韜等人一同,率領著兩千精兵,浩浩蕩蕩地朝著城外奔去,身影逐漸消失在夜色之中。盛宣逸和淩鶴散人久久佇立在東門,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眼中滿是牽掛與期待。


    彼時,楊寶藏一馬當先,領著一眾人等,如同一支黑色的利箭,沒入夜色之中。馬蹄聲碎,在寂靜的曠野上敲出急促鼓點,他們連夜趕路,隻為身後的大軍探明前路。眾人一路疾馳,人馬皆疲,直到天邊泛起第一縷魚肚白,終於抵達了地圖上標注的大雁灘。


    眾人紛紛下馬,雙腿因長時間騎行而麻木,隻能蹣跚著走向一處高地。他們弓著腰,雙手用力捶打著大腿,試圖緩解肌肉的酸痛與僵硬。楊寶藏深吸一口清晨帶著涼意的空氣,抬眼望去,四周霧氣氤氳,白茫茫一片,將大地籠罩其中,看不清遠方的模樣。隻有隨風傳來的鳥鳴聲,在空中迴蕩。


    他走到高地邊緣,蹲下身子,隨手撿起一塊石頭,在手中輕輕拋起又接住,目光始終凝視著前方。身旁的眾人也陸續圍攏過來,有的大口喘著粗氣,有的解下水囊,灌上幾口涼水,滋潤幹澀的喉嚨。“這大雁灘,看著霧氣這般重,周圍必定有個湖泊。” 一名斥候低聲嘟囔道。


    楊寶藏微微點頭,神色凝重:“正是因為這大霧,咱們更得小心。等太陽出來,霧氣一散,便能看清這周邊地勢,好給大軍尋出一個阻擊迴鶻大軍的方法。” 說著,他站起身來,舒展了一下僵硬的腰背,眼睛緊緊盯著東方,那一抹曙光正緩緩擴散,仿佛預示著即將到來的變數。


    眾人不再言語,靜靜等待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邊的光亮愈發濃烈,終於,一輪紅日掙脫了地平線的束縛,噴薄而出。刹那間,萬道金光灑下,霧氣開始緩緩消散,眼前的景象逐漸清晰起來。


    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如利劍般毫無阻礙地穿透濃稠的晨霧,刹那間,將眼前這片土地毫無保留地照亮時,楊寶藏下意識地眯起眼睛,目光如炬,仔仔細細打量著眼前的一切。隨著霧氣徐徐消散,眼前景象逐漸清晰,他見狀,不禁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仿若被定住一般,瞬間僵立在原地。


    放眼遠眺,入目之處是一片極為廣闊的空地。靠近他們所在位置的,是一大片細石鋪就的區域,地麵上,偶有幾處零散地冒出些雜草,還有一兩株孤零零的灌木,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顯得格外突兀。穿過這片石頭地,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草地,無數叫不上名字的花朵在繁茂的雜草叢中肆意綻放,紅的、黃的、紫的,色彩斑斕,宛如一幅天然的畫卷。再往遠處望去,一條蜿蜒曲折的河流,恰似一條靈動的銀色絲帶,沿著山腳悠悠流淌而過。河岸邊,成排的樹木鬱鬱蔥蔥,沿著河岸整齊排列,像是忠誠的衛士,守護著這條生命之河 。


    他的目光仿若被一根無形的絲線牽引,由遠及近,緩緩收迴。此刻,他已然確認,這裏確實是一處被一圈山巒環繞的盆地。然而,地圖上未曾標注的是,這些山峰雖占地麵積寬廣,卻全然沒有高聳陡峭之勢,難以憑借險峻地形構築防線。他的視線旋即轉向右邊,遠處,一座唯一相對高大的山峰突兀地聳立在視野之中。盡管在一眾山峰裏,它拔得頭籌,可坡度依舊平緩,並無險峻之感,正因如此,山坡上林木得以肆意生長,鬱鬱蔥蔥,枝葉交錯。


    他心中暗自思忖,這般山林,看似繁茂,實則難以隱匿大軍。想要在其中藏住數千人馬,幾乎是天方夜譚。更何況,眼前這片空地廣袤無垠,莫說是容納數千人馬作戰,即便是十萬人在此列陣交鋒,都綽綽有餘。在這樣開闊的地形下,妄圖憑借數千兵力,在此地設伏阻攔五萬敵軍,無疑是自尋死路,絕無勝算。想到此處,楊寶藏的臉色愈發凝重,憂慮如陰霾般籠罩心頭,他深知,接下來的戰事,將麵臨前所未有的艱難險阻 。


    他伸手探入懷中,掏出那份已然被摩挲得邊角微卷的地圖,在掌心緩緩攤開。他眉頭緊鎖,眼神在眼前實景與手中地圖之間來迴穿梭、反複比對,心中的失望如潮水般翻湧。現實與地圖上的標記截然不同,全然沒有地圖所暗示的那般巍峨險峻。僅剩下眼前這座稍大的山峰,孤零零地立在那裏,在這片地貌中稍顯突兀。唯一與地圖標注相符的,是盆地中的這片空地。它南北走向的長度明顯長於東西跨度,整體輪廓恰似一個不規則的橢圓形 ,橫亙在群山環繞之間,在陽光下展露無遺。


    他目光冷峻,迅速掃視一圈後,看向手中的地圖。見地圖上標注的一處隘口,抬頭看向遠處山巒間的隘口。略作思忖,轉頭向身旁的眾人果斷下令:“上馬,咱們去那邊瞧瞧。” 話語簡短有力,帶著不容置疑的氣勢。


    話音剛落,眾人利落地翻身上馬,動作嫻熟流暢。韁繩一緊,馬蹄刨地,濺起一陣塵土,他們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遠處的隘口風馳電掣般奔去。


    楊寶藏一馬當先,率領著眾人朝著隘口全力疾馳。馬蹄揚起的塵土在身後彌漫,好似一條灰色的尾巴緊緊跟隨。奔行間,楊寶藏目光如炬,快速掃視著身邊一閃而過的場景,心頭的憂慮愈發濃重。這片空地實際的規模,遠比從遠處眺望時大得多,地麵雖不是一馬平川,有著些許起伏,但對於騎馬奔行而言,竟如履平地,幾乎不受任何阻礙,如此開闊的地勢,實在不利於己方設伏。


    待他們抵達了隘口,眼前的景象卻讓楊寶藏的心瞬間墜入冰窖,涼意從腳底直躥腦門。這隘口寬闊得超乎想象,足足有百丈之寬,宛如一道敞開的大門,毫無遮攔。他強壓內心的不安,帶領著眾人小心翼翼地向前行進。僅僅走出幾十丈遠,拐個一個大彎,在向前走出兩百來丈遠,便已完全穿出了山巒的包圍。刹那間,一片廣袤無垠的天地豁然出現在眼前,地麵起伏不大,極為平整,簡直是騎兵作戰的天然絕佳場地。


    他抬眼望向兩側山峰,隻見山坡平緩,高度也十分有限,山上生長的灌木更是低矮稀疏,根本無法用來設置落石阻礙敵軍,更難以隱藏伏兵。此情此景,讓他頓感絕望。他慌亂地伸手入懷,掏出那張已被自己反複翻看多次的地圖,雙手微微顫抖著,急切地在上麵反複尋找。目光在地圖上瘋狂遊走,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可無論他如何努力,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地圖,此刻卻似在故意刁難他,再也找不出一處比這裏更合適的阻擊地點了。


    他的臉色愈發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他緊咬下唇,內心五味雜陳,既為這糟糕的地形感到無奈,又為即將到來的戰鬥而憂心忡忡。但身為全軍統領,強烈的責任感讓他迅速冷靜下來,他深吸一口氣,暗自思索應對之策,目光堅定地再次望向那片廣闊的天地,仿佛要從這絕境中尋出一絲生機 。


    穀一陽跟在楊寶藏身後,將他的神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中滿是疑惑,不禁開口詢問道:“楊總管,此處可有何不妥?”


    楊寶藏聞言,隻是重重地歎了口氣,沒有立刻作答。他神色凝重,掉轉馬頭,朝著隘口內馳騁而去,眾人隻得揚鞭策馬緊隨其後。此刻,他滿心期望能再次審視這片地形,不放過任何一處角落,冀望能發現此前未曾留意到的隱秘之處,為阻擊迴鶻大軍覓得一線生機。


    他們一行人再度奔進盆地,眼前這片寬闊的空地毫無保留地鋪展在眾人麵前。楊寶藏目光如隼,迅速向右麵投去,緊接著,他手腕輕抖,將韁繩往右邊一帶,胯下駿馬領會指令,長嘶一聲,朝著右邊奔去。


    行至山腳下,隻見一大一小兩條河流仿若靈動的水蛇,從山巒間蜿蜒穿梭而來。河水在山腳下歡快地匯聚一處,而後裹挾著磅礴的氣勢,沿著山腳向著遠處洶湧奔騰而去。水流極為湍急,河麵之上不時湧起層層白色的浪花,它們相互碰撞、破碎,發出嘩嘩的聲響,好似大自然奏響的激昂樂章,盡情展現著自身蘊含的強大力量。


    隨著楊寶藏高高抬起手,做出一個幹脆利落的示意動作,眾人默契地紛紛勒馬停下。楊寶藏凝視著眼前的河水,隻見它一路滔滔不絕,最終奔流入一片更為廣袤開闊之地,在那裏,河水漫溢、匯聚,形成了一個寬闊無垠的湖麵 。


    楊寶藏估算了一下,這條河流最窄之處也有十幾丈寬,而最寬的湖麵處,起碼有百丈之遙。河水在流入湖麵後,流速漸漸放緩,湖麵波光粼粼,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芒。湖麵順著山腳向遠方延伸,越往遠處越窄,最後繞過一座山峰,直至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之中。


    楊寶藏身姿沉穩,緩緩轉過頭,那如炬的目光精準無誤地投向另一側的山巒。稍作停頓,他猛地抬起手臂,在空中有力地向前一揮,恰似一道淩厲的號令。與此同時,雙腿迅速發力,重重一夾馬腹。胯下駿馬瞬間領會主人意圖,長嘶一聲,前蹄高高揚起,旋即如離弦之箭般向前疾馳而去。


    馬蹄翻飛,揚起一路塵土,眾人緊緊跟隨其後。不多時,馬蹄聲在一片沙沙作響中逐漸放緩,他們再次踏入那片細石沙地,腳下的細石在馬蹄的踩踏下發出細碎聲響 。


    此刻,他們已快要行至空地的中間位置。迴想起方才在高處眺望時,那座山林茂密的大山巍峨聳立,可眼下卻始終難以窺其全貌。原來,在那座大山之前,橫亙著一座稍小的山峰,恰似一道天然的屏障,嚴嚴實實地擋住了他們的視線,使得後方的大山隱匿在其後。


    他心急如焚,帶著眾人又匆匆往前趕了好一段路。待快要走過大半細石沙地時,楊寶藏猛地轉頭望向左側。終於,那片鬱鬱蔥蔥的茂密山林映入眼簾。刹那間,他仿若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猛地勒住韁繩。身後的眾人毫無防備,見狀也趕緊紛紛勒馬。馬匹因這突如其來的急停,四蹄慌亂地在地麵上急切踏動,脖頸高高後仰,口中發出陣陣淒厲的嘶鳴,不安地在原地打著轉。楊寶藏卻全然顧不上這些,隨著馬匹的轉動,他急切地轉動腦袋,雙眼緊緊盯著遠處的大山,不放過任何一處細節,似要將那座山看穿。


    穀一陽和荊相等人瞧著楊寶藏這般模樣,滿心狐疑,也紛紛將目光投向那座大山。可他們左看右看,隻瞧見一片山林,實在瞧不出有何特別之處,無奈之下,隻得又將目光轉迴楊寶藏身上。眾人麵麵相覷,眼中滿是疑惑,不明白楊總管究竟發現了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馬匹終於逐漸安定下來。楊寶藏這才轉過頭,望向他們方才過來的高處。這一望,他才驚覺,這片空地從隘口起始,竟是緩緩向上傾斜的。行至此處,坡度明顯變得陡峭了許多。可奇怪的是,在剛出隘口的時候,因視角和地勢的緣故,竟完全無法察覺這一變化。他抑製不住內心的激動,又抬頭看向遠處前方的高處,果不其然,那是一個綿延向上的長坡。看清這一切後,楊寶藏頓時喜上眉梢,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旋即仰頭 “哈哈哈” 大笑起來,口中高唿:“天助我也!”


    眾人正被楊寶藏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弄得愈發疑惑不解時,隻見遠處一騎人馬如離弦之箭般疾馳而來。那馬匹風馳電掣般奔到眾人近前,大家這才看清,馬匹因長途疾馳,口中白沫橫生,顯然已疲憊到了極點。馬上的士兵見到楊寶藏一行人,立刻用力勒緊韁繩,試圖讓馬匹停下。那馬匹前蹄高高揚起,呈 “人” 字而立,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嘶鳴,久久迴蕩在這山巒之間。


    士兵不等馬匹完全穩住身形,便迅速朝楊寶藏拱手行了一禮,氣喘籲籲地稟報道:“楊總管,原女娘子差遣屬下來報,南懷喬親率一萬六千餘人,正朝著此地火速趕來。原女娘子已率部全力拖緩南懷喬大軍的行軍速度。隻是如今形勢緊迫,還望總管速速決斷,果斷行事!” 說罷,他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胸脯劇烈地起伏著。楊寶藏看著眼前這位士兵,隻見他全身沾滿塵土,嘴唇幹裂起皮,滿臉盡顯疲憊之色,心中不禁湧起一絲憐惜。他伸手從馬鞍上取下自己的水囊,朝著士兵扔了過去,溫和說道:“喝口水,好生歇息歇息。“


    那士兵趕忙伸出雙手,穩穩接過楊寶藏扔來的水囊。他的動作稍顯急切,手指微微顫抖著拔開上麵的塞子。緊接著,他仰起頭,將水囊高高舉起,“咕咚咕咚” 地大口吞咽著,水流順著他的嘴角溢出,打濕了胸前的衣衫,可他全然不顧,隻顧拚命地喝著,似乎要將一路奔波的疲憊與幹渴都隨著這清涼的水一飲而盡 。


    楊寶藏神情冷峻,目光如炬,看向身旁的斥候,語氣堅定且果決地吩咐道:“你們幾個,即刻向前,全力刺探迴鶻大軍當下的動向,務必分毫不錯,一旦有消息,馬不停蹄迴來稟報!” 幾個斥候聽聞,神色一凜,迅速拱手領命,動作利落地調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嘶鳴一聲,如離弦之箭般朝著隘口方向疾馳而去,轉瞬便消失在飛揚的塵土之中。


    緊接著,楊寶藏又將目光轉向另外兩名斥候,沉聲道:“你們二人,即刻快馬奔赴後方,將消息傳達給大軍,告知他們形勢危急,務必加快行軍速度,以最快速度趕來此地集結,不得有誤!” 兩名斥候毫不猶豫,拱手高聲應了一聲 “得令”,旋即猛抽一鞭,胯下駿馬長嘶,撒開四蹄,朝著大軍所在的方向飛馳而去,身影很快便在蜿蜒的道路上化為兩個小黑點 。


    目送斥候離去後,楊寶藏心中仍隱隱不安,為確保萬無一失,他果斷一拉韁繩,對餘下眾人高聲道:“隨我去那最高最大的山峰,再仔細查看一番!” 言罷,雙腿輕夾馬腹,率先朝山峰方向疾馳而去。眾人齊聲應和,緊緊相隨,馬蹄聲踏破寂靜,一路揚起滾滾煙塵。登上山峰,他們仔細勘察每一處角落,不放過任何細節,確認再無遺漏後,才又匆匆策馬迴到湖泊邊。此時,人困馬乏,眾人紛紛下馬,稍作歇息,靜靜等待後續部隊的到來。


    時光悄然流逝,兩個時辰轉瞬而過。忽然,遠處天際湧起一片塵土,如黃雲翻湧,浩浩蕩蕩的大軍終於抵達大雁灘。依照楊寶藏此前的精心安排,軍隊有序地在湖泊旁安營紮寨,將士們開始埋鍋造飯、整頓軍備,一時間,人喧馬嘶,熱鬧非凡。


    就在眾人忙碌之際,一名斥候快馬加鞭趕來,翻身下馬,高聲稟報道:“啟稟總管,已發現迴鶻大軍蹤跡,距離此地不過三十餘裏,預計午後便能抵達!” 楊寶藏神色一凜,當即下令:“再探!敵軍距此還有十裏時,即刻迴報!” 斥候領命,飛身上馬,揚塵而去。


    楊寶藏轉身麵向身旁的武城,目光堅定,有條不紊地吩咐道:“武城,你即刻挑選一隊精銳人馬待命。待斥候再度前來迴報,便讓這隊人馬隨斥候一同出發,務必確保讓迴鶻人發現他們,將迴鶻大軍引進預定之地。” 武城大聲應道:“得令!” 旋即轉身,迅速挑選人馬,準備執行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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