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的會議室裏,白熾燈在頭頂發出嗡嗡的電流聲。


    夏義峰站在投影幕布前,額角沁出細密的汗珠。


    他的匯報聲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單薄:\"此次事件主要是候煥耒酒後操作不當導致槍支走火,所幸未造成人員傷亡。事發後我們第一時間收繳了槍支,後續也會嚴格限製他的配槍資格。當事人對自己的行為悔恨不已,主動提出要前往張廣安家登門道歉。考慮到事件後果可控,且他認錯態度誠懇,我們擬定給予記大過處分。\"


    宋東方突然重重地拍了下桌子,震得水杯裏的茶葉上下翻騰:\"夏義峰,你避重就輕!朝群眾舉槍這種事還不算嚴重?今天是沒打中人,明天呢?這暴露出的是整個保衛係統的槍支管理漏洞!\"


    他站起身來迴踱步,皮鞋與地麵碰撞出清脆的聲響。


    \"我看該受處分的不隻是候煥耒,作為分管領導,我也難辭其咎,我申請組織對我進行問責。\"


    劉忠臣扶了扶眼鏡,鏡片後的目光冷峻如刀:\"依我看,應該給予候煥耒開除廠籍、留廠察看的處分,這種行為絕不能姑息。\"


    徐誌海將目光轉向一直沉默的劉長明:\"老劉,你怎麽看?\"


    劉長明苦笑著擺擺手:\"廠裏都知道我家屬和嚴淑真關係密切,這時候表態難免有失公允,我還是迴避吧。\"


    就在眾人爭論不休時,窗外突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響,整棟樓都跟著震顫。


    徐誌海猛地站起又重重坐下,臉色瞬間變得煞白:\"畢邊伯,你去看看發生了什麽!\"


    十幾分鍾後,畢邊伯小跑著返迴,附在徐誌海耳邊低語。


    隨著匯報內容的展開,徐誌海的眉頭越皺越緊,突然猛地一拍桌子:\"這是赤裸裸的階級鬥爭!\"


    原來趙村村後西梁山上,連接錦東廠與外界的戰備電話線杆被炸斷。


    這條線路不僅承擔著工廠的日常通訊,更維係著與鐵路沿線軍工廠、軍隊倉庫的戰略聯絡。


    事發時,部領導正與某軍工單位進行機密通話,線路中斷直接導致重要情報傳輸受阻。


    西部三線總指揮尹飛的加急電報很快傳來,要求徹查爆炸事件,恢複通訊線路。


    會議室裏的氣氛瞬間凝固,領導們緊急部署:保衛科立即成立專案組,機電車間連夜組織搶修。


    當銀灰色的晨光刺破雲層時,搶修人員終於完成最後一處接頭。


    徐誌海顧不上休息,連夜整理事件報告,向部裏詳細匯報前因後果。


    \"保衛幹事持槍威脅群眾,軍用通訊線路被炸,這兩起事件性質極其惡劣!\"


    部領導的批示措辭嚴厲,要求必須依法嚴懲涉事人員。


    當晚的緊急會議上,眾人一致同意將候煥耒移交公安機關,同時成立聯合調查組,與地方公安協同偵破炸線案件。


    與此同時,勝利街傳來好消息:


    新落成的職工宿舍樓開始分配,緩解了持續已久的住房緊張問題;


    文化宮主體工程順利封頂,內部裝修正如火如荼進行。


    縣銀行建設股的工作人員前來核查年度基建賬目,劉玉陪著王國慶一同接待。


    在翻閱檔案時,劉玉不經意地問道:\"王工,你的出生日期是1932年2月16日,和國慶節沒關係,為什麽叫''國慶''呢?\"


    王國慶的手指突然攥緊了鋼筆,鼻尖滲出細密的汗珠:\"父母沒什麽文化,我們這輩人名字都帶''國''字,隨便起了個''慶''字。\"


    當縣公安局的警車鳴著警笛帶走侯煥耒時,工廠門口聚集的群眾漸漸散去。


    最終,侯煥耒因危害公共安全罪被判處三年勞動改造,工廠同步解除其勞動合同。


    這場風波過後,廠區重新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周山家的羊圈裏,母羊又順利產下三隻小羊羔。


    這些帶著混血基因的小羊羔毛色如雪,身形矯健,在市場上能賣出比土羊高出數倍的價錢。


    周山的母親每天清晨都會仔細梳理母羊的絨毛,父親則將羊圈打掃得一塵不染。


    周山更是視母羊如珍寶,每天背著竹簍上山割草,多餘的青草就晾曬成幹草,在院子裏堆成小山。


    這天,周山像往常一樣帶著羊群來到後山。


    李風順、高文革、吳權幾個夥伴跟在後麵,看著母羊挑剔地啃食青草。


    吳權忍不住感歎:\"這羊比人還講究,吃草都要挑三揀四!\"


    李風順若有所思地說:\"說不定它上輩子是個富家老爺呢。\"


    高文革嗤笑一聲:\"照你這麽說,它該是神仙下凡,你看那白胡子多威風!\"


    周山卻認真地說:


    \"還真有這種可能。我姥爺講過,以前老家有個獵人,一輩子捕殺野羊無數。臨終前瞪大眼睛,張著嘴卻說不出話,模樣十分可怖。


    幾年後,獵人的兒子在春節時套住一隻野羊,準備宰殺時,發現羊腿受傷流血,眼睛裏不停流淚。


    村裏老人覺得蹊蹺,請來半仙一看,半仙摸著羊頭說:''這是你父親轉世。''大家湊近一看,羊眼裏竟真的映出獵人臨死時的模樣!獵人的兒子當即決定不再殺羊,那羊還對著半仙行了個跪拜禮......\"


    \"你這故事比《聊齋》還玄乎!\"高文革笑著推搡他。


    李風順卻望著遠處吃草的羊群,神色凝重:\"這世上的事,誰說得清呢?\"


    這時,韓如冰、鄭雲燕、紀迎春三個女孩手捧著野花跑了過來。


    看到可愛的小羊羔,韓如冰伸手就想摸,周山連忙攔住:\"別碰!母羊護崽,會頂人的!\"


    鄭雲燕學著羊叫:\"咩咩——\"


    沒想到小白羊竟然轉過頭,也\"咩咩\"迴應。


    她壯著膽子走近,輕輕撫摸小羊的脊背,母羊隻是安靜地注視著,沒有絲毫攻擊性。


    韓如冰見狀也蹲下身,三個女孩將小羊抱在懷裏,歡聲笑語迴蕩在山間。


    李風順悄悄從周山手中接過鐮刀,割下一小捆嫩綠的青草。


    迴到家時,他驚喜地發現母兔生下了一窩小灰兔。


    看著毛茸茸的小家夥們緊閉雙眼,依偎在母兔腹下,李風順心裏盤算著:等它們再長大些,一定要帶到山上,讓夥伴們也見識見識這可愛的新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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