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坐佛山語不說,橋通南北看山河。


    領導視察墳塋過,屍骨遷移老淚多。


    水滸投降俊傑死,姥爺謝世傻兒窩。


    搬移新址仙魔惑,各有東西鬼魅責。


    周山一到學校,便心急火燎地去找李風順,剛碰麵,就一股腦兒地講起自己做的那個離奇的夢。


    李風順靜靜地站在一旁,神色平靜,麵無波瀾,聽他滔滔不絕地訴說著。


    待周山好不容易講完,滿心期待著李風順的迴應,李風順卻隻是輕輕點了點頭,神色淡然地說道:“嗷,我得去茅房拉屎。”


    說罷,轉身抬腳,頭也不迴地走了。


    周山站在原地,滿臉茫然,望著李風順離去的背影,心中滿是疑惑,實在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周山滿心困惑,又去找韓如冰。


    韓如冰聽聞自己在周山的夢裏竟成了佛,不禁柳眉輕蹙,一臉狐疑地問道:“什麽是佛?難道是死人嗎?”


    周山趕忙擺了擺手,耐心解釋道:“不是的,佛是過去很多很多年以前的能耐人、聖人。”


    韓如冰微微頷首,作若有所思狀,緊接著話鋒一轉,略帶嗔怒地說道:“明白了,照你這麽說,我就是死人唄。”


    “不是,不是……” 周山急得直跺腳,忙不迭地想要辯解。


    “還說不是,你講的可是過去很多很多年的人,誰能活那麽多年呀,不是死人是什麽?你又說是什麽佛,又說是聖人,這般稱唿的,哪有活著的人?我跟你講,我可不想當死人,你要是想當,那你自己當去。” 韓如冰振振有詞,說得頭頭是道。


    周山費盡口舌,解釋了許久,可韓如冰就是不為所動。


    周山無奈至極,隻得垂頭喪氣地迴到自己的座位上,默默拿出課本,心裏想著:算了,還是換個心情吧。


    清晨,陽光輕柔地灑在大地上,李建芬滿心歡喜地跟著龐丙江來到了市裏。


    一路上,龐丙江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地描繪著市裏的繁華景象,什麽高樓大廈鱗次櫛比,商場裏的商品琳琅滿目,街頭巷尾熱鬧非凡,這些描述像一把把小火苗,瞬間點燃了李建芬內心的向往之情。


    這天,她特意早早起床,搭乘工廠去市裏拉件的車,滿心期待地來到了錦海市。


    一到市裏,二人便開啟了歡樂的遊玩模式,一會兒在熱鬧的商業街溜達,一會兒鑽進店鋪挑選心儀的東西。


    隨後,李建芬跟著龐丙江來到了他家,見到了他的父母和兄弟。


    一家人熱情洋溢,讓李建芬倍感溫暖。


    春節前夕,龐丙江的父母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千裏迢迢來到三線與親家見麵。


    一踏入親家的房間,老兩口頓時驚得合不攏嘴,房間寬敞明亮,布置得溫馨舒適,他們不禁暗自感歎:這房間也太大了,恐怕局長家也不過如此吧。


    兒子可真是到了一個好地方,還找了個好人家,往後啊,再也不用為兒子操心了。


    感慨之餘,雙方家長自然而然地聊起了孩子們的婚事,一番商討後,決定於 1975 年 5 月 2 日在市裏舉辦婚禮。


    李文化與龐父都是工人出身,有著相似的人生經曆,兩人坐到一塊兒,仿佛找到了知音,相談甚歡。


    他們滿懷深情地聊起新中國的種種好處,言語中滿是對毛主席的崇敬與熱愛。


    兩位母親則在一旁忙碌著收拾菜,一邊幹活,一邊嘮著家常,分享生活中的點點滴滴。


    龐丙江和李建芬也沒閑著,在一旁打下手,幫忙做飯。


    中午時分,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喝著小酒,歡聲笑語迴蕩在屋內,氛圍溫馨而融洽。


    在幾百公裏之外,馮章之帶著樊海燕迴家探望父母。


    說來也巧,他們也選定了這一天商討結婚事宜,結婚日期是馮章之挑選的,樊海燕滿心認可,雙方家長也都沒有異議。


    日期敲定後,二人便忙著去登記,接著又為婚房的事情奔波。


    溝裏地方小,消息傳得飛快,很快大家就知道他們和龐丙江、李建芬選了同一天結婚。


    兩對新人得知後,都覺得這是奇妙的緣分,於是相約四人在婚前聚了一次,一起喝了頓酒,大家相談甚歡,氛圍十分融洽。


    月末,龐丙江與李建芬迴到市裏。


    5 月 2 日,在錦海鐵路局家屬區,一場盛大而熱鬧的婚禮如期舉行,親朋好友紛紛前來祝賀,現場充滿了歡聲笑語。


    與此同時,馮章之也在老家熱熱鬧鬧地舉辦了婚禮。


    5 月 4 日,龐丙江與李建芬滿懷幸福地迴到錦東,在他們溫馨的新房裏又舉辦了一次慶祝儀式。


    同一天,馮章之與樊海燕從老家迴到台裏,樊書記特意邀請了幾個關係要好的朋友,在家裏擺了兩桌酒席,為孩子們慶祝。


    學校校長也找到馮章之,熱情地邀請他有時間到學校給學生們講講數學。


    兩天後,馮章之從台裏迴來。


    當晚,他在家中擺下宴席,邀請了部分廠領導以及計劃科的同事一同喝酒慶祝。


    酒過三巡,大家的談興愈發濃厚,話題不知不覺就轉到了日常鍛煉上。


    有人說道:“現在爬山鍛煉都不時髦啦,如今流行爬大橋呢。”


    所謂爬大橋,指的是大家攀登鐵路大橋的東橋頭石梯。


    這東橋頭的石梯共有 196 級,每一級石梯長 600 厘米、寬 250 厘米、高 210 厘米。


    人們順著石梯一步一步往上攀登,既能鍛煉身體,又能在登頂後極目遠眺,欣賞周邊的美景。


    一時間,這石梯成了大家熱衷的鍛煉場所,每天都熱鬧非凡。


    有的人不僅滿足於爬石梯,還會從鐵路橋上由東向西漫步,更有一些膽子大的人,竟然從橋上小心翼翼地向下爬到橋墩處,仔細觀察橋梁與橋墩的接觸情況。


    旁人見了,忍不住問道:“你們不暈嗎?”


    能爬上去的人自然是不暈的,可大多數人光是想想就覺得頭暈目眩,因此敢嚐試的人寥寥無幾。


    聽到大家說起有人爬橋墩的事兒,宋東方輕輕抿了一口酒,微微皺眉,開口說道:“這群人可真是閑得沒事幹,迴頭我得跟鐵路方麵說一說,得好好管一管,萬一出了事,那可就麻煩大了。”


    江誌華在一旁連忙附和:“領導說得太對了,真要出了事,可就不得了。”


    逯賀林卻在這時插了句話:“你們這些領導啊,人家正高興的時候,說這些掃興的話。”


    宋東方一聽,笑著說道:“才子批評得對,那咱說點別的。”


    這時,一位同事興致勃勃地說道:“前幾天我剛爬上去,43 - 9 的於師傅也登上去了,他站在石梯上,還大聲喊了一句:‘登高比山齊,越橋看東西’。”


    馮章之聽了,笑著說道:“這詩句的平仄不太對呀。要說詩,還得聽老逯的,那才叫絕呢。老逯,你給大夥助助興,來一首。”


    “不行不行,我哪有那本事。” 逯賀林連忙推辭。


    “來一個,來一個……” 眾人紛紛起哄。


    在領導和同事們的再三催促下,逯賀林站起身來,端起酒杯,仰頭自飲一口,清了清嗓子,緩緩吟道:


    “拾級登汗盜,滿目看雲高。


    南北河流泛,東西鐵路遙。


    群山皆碧綠,眾水聚紅袍。


    三線軍工在,防蘇抗美嬌。”


    江誌華帶頭鼓起掌來,大家紛紛誇讚老逯有才。


    逯賀林微微泛紅著臉,連說獻醜。


    在建設三線、防蘇抗美的特殊時期,鐵路子弟們也積極投身其中。


    他們從四麵八方匯聚到這片山坡上,每天都要從火車站家屬區出發,沿著鐵路線一路走到石梯,然後下了石梯再前往錦東學校上學,路途頗為遙遠。


    這些年幼的孩子們,日複一日地沿著鐵軌行走,在他們幼小的記憶裏,家就在火車站旁邊,那裏留存著他們美好的童年時光。


    【如今,當作者撰寫這部小說時,這裏的客運早已停運,曾經的住宅也已被推平。】


    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就如同三線工廠子弟一樣,再也找不到兒時的家園,迴不去曾經成長的地方,那些曾經嬉戲玩耍、度過快樂時光的地方,如今隻剩下一些破碎的片段,永遠停留在他們的腦海深處。


    家離學校遠,離醫院、商店、浴池等生活場所也都很遠,這些鐵路子弟們每天都要在石梯上爬上爬下,著實辛苦。


    所以,當他們看到石梯上那些專門來鍛煉的人時,心裏滿是不解。


    偶爾還能聽到鍛煉的人說:“你們可真行,每天都這麽鍛煉。”


    對此,鐵路子弟們往往嗤之以鼻。


    鐵路上每天有一趟從東往西的客運列車,還有一趟從西往東的客運列車,此外,還有幾趟貨運列車。


    這些火車疾馳而過時,速度極快,想要爬上去幾乎不可能。


    有人說可以跟著火車跑,興許能趁機爬上去,可鐵路子弟們卻對此不屑一顧,他們深知火車道線的道砟十分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絆倒摔得頭破血流。


    不過,他們還是有機會坐上便車的,那就是修鐵路的員工開著的手搖軌道車。


    上學、放學的時候,鐵路子弟們要是能坐上這種軌道車,就能少走不少路。


    三線學校裏有許多鐵路學生,他們性格各異,有品學兼優的好學生,也有調皮搗蛋的壞學生;有老實本分的孩子,也有喜歡鬧事的主兒。


    有一天,周山班級裏的鐵路同學刁勝正在廁所外尿尿,一個初中的大哥哥路過,無緣無故地罵他不是人。


    刁勝雖然年紀小,但膽子卻不小,毫不畏懼地直接罵了迴去。


    兩人瞬間起了衝突,在廁所前扭打起來。


    刁勝畢竟人小體弱,和對方相比,力量懸殊太大,明顯處於下風,很快就被打倒在地。


    但他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兒上來了,躺在地上仍不停地罵著對方。


    雙方打架的時候,幾名鐵路子弟不明就裏,誤以為是工廠子弟欺負鐵路子弟,想都沒想就直接加入了戰團。


    初中的廠裏子弟見狀,也不甘示弱,紛紛動手。


    雙方你來我往,混戰了幾分鍾。


    就在這時,老師及時趕到,這場打架風波才得以平息。


    好在大家都沒受什麽嚴重的傷,老師隻是對他們進行了一番嚴厲的批評教育,事情也就暫時告一段落。


    然而,消息很快傳到了廠領導那裏,領導們認為兩個單位的子弟打架,影響實在不好,要求嚴肅處理此事。


    宋東方親自來到學校,把楊家藝狠狠地批了一頓。


    領導們覺得這是一件大事,主要是擔心因此影響兩個單位之間的關係。


    可同學們的想法卻和領導們不一樣,大家知道事情的來龍去脈後,多數同學都認為是刁勝挑起的事端,也就不再過多提及此事。


    經過這場打架風波,大家相處得反而比以前更好了,正所謂 “不打不相識”。


    但刁勝卻沒有得到雙方的諒解,在學校裏,他從此被大家視為壞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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