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樓落成了,機關人員搬入了辦公樓。


    供應庫房、車間的房子騰出一部分,大家對房間進行了調整。


    三大隊施工人員從這裏轉戰,檢驗計量辦公樓、保衛辦公樓及其它廠房等若幹工程中。


    學校房間進行了調整,李風順看見有人在搬東西,不知為什麽?


    放學後,與高文革說起,高文革告訴他,有幾名老師調入機關進辦公樓了。


    他還想是誰時?


    高文革神秘兮兮趴在他耳邊說:“剛才上課,趴桌上睡覺做了個夢,夢見一條小蛇鑽進口裏,嚇了一跳,睜眼一看,是自己的哈喇子從嘴裏流了出來。”


    高文革說完,哈哈哈的笑了起來。


    李風順看了看他,說:“你這是真做夢了?還是假做夢逗我玩呢?”


    “真做夢了,沒逗你,你說哈喇子能不能變成蛇?”


    “哈喇子不能變成蛇,但蛇能變成哈喇子。”


    “為什麽?”


    “蛇死了,就能變成哈喇子。”


    兩人說著好一會兒的蛇,迴到了家,李風順寫作業時,還在想著蛇,晚上做夢夢見了蛇。


    一個灰白胡子的老頭摟著一條大花蛇,一會兒大花蛇下了一個蛋,蛋滾入一間白房子裏。


    李風順跟著蛋,走入房間,蹲在地上,低頭認真的看著這顆蛇蛋。


    慢慢的,蛋裂開了一條縫。


    裂縫一點一點的擴大,一雙小手從裂縫中伸了出來,抓住蛋殼,用力地撐開一個大口子。


    一個小孩伸出頭,稚嫩的小臉,圓圓的一雙大眼睛望著他。


    他伸出手,想摸一摸小孩。


    “砰”的一聲,小孩從殼中蹦了出來,他沒有腿,上身是人下身是蛇。


    白白的房間,瞬間變成粉紅的房間。


    一群人身豬頭的人,還有一群有手有腳沒頭的人在房裏走動,它們圍著蛇身小孩歡唿。


    李風順呆呆的望著他們。


    不知什麽時候,身後出現了一條大河,河裏的小魚從背後扯著他的衣服。


    不會遊泳的他落入水中,他用力掙紮時,小魚變成了大魚,長出了四肢,拽著他潛了下去。


    氣不夠用,憋不住了,他用力掙脫…


    醒了,發現二哥不知什麽時候,將大棉被壓到了他的頭上。


    李風順周日到團結街找周山,告訴他,自己做的夢。


    周山聽完很吃驚,他堅信,那個人頭蛇身的小孩就是李風順。


    李風順說:“不是,我是看那小孩從蛋殼出來的,我是個人!”


    “你把夢裏的事,記得那麽清楚,你肯定是。”


    他們爭了許久,哥哥周偉扛著鍬鎬來了:“周山,走上山開荒,你看,別人家都有一塊地,咱家也開一塊。”


    好開的荒田沒有了。


    他與哥哥來到對麵的陰坡上。坡有點陡,過河後,繞著山坡走,才能到了那裏。


    哥哥站在坡上說:“這兩塊斜坡地十多米長,二十米多寬,就這了,修梯田。”


    周山仔細看著形狀:“哥,你說的對,上麵修個蝌蚪形菜地,下麵修個倒蝌蚪形菜地。”


    周偉瞥了他一眼:“你還知道蝌蚪形,這不是玩家家,你說的那形狀,能種地嗎?”


    周偉圍著那塊地,用手臂量著,比劃著,自言自語地說:“修個楔形,上層正,下層反,五米左右一層。”


    研究時,爸爸周貴璽帶著錘子、釺子來了。


    爸爸認可周偉的方案。


    方案確定後,首先清理地上的雜草,將雜草薅下來,拋到坡下,地上的小石子拾起來,也拋下坡,大的石頭搬到中間,準備砌梯田的田埂。


    中間有幾棵小樹影響平整,爸爸用鎬向下刨,用鍬向下挖,埋在土裏的大大小小的石頭露了出來,清理石頭,清理樹根,錘子、釺子都用上了。


    清理出來的石頭,砌梯田田埂時,有了用途。


    周山運石頭,爸爸擺石頭,讓其相互咬合交岔。


    石頭壘起,周偉揮鍬將石頭牆與梯田間的坑填平,梯田有了初步形狀。


    梯田中間的田埂修好後,爸爸按周偉比劃的楔形砌周邊的圍牆。


    爸爸砌石頭牆,周偉挖要種的地,周山隻能跟著撿挖出的石子。


    大家齊心協力,在中午前順利完成了手上的活兒。


    一進家門,就聞到飯菜的香氣,原來是媽媽早已做好了飯。


    一家人圍坐在一起,吃得格外滿足。


    飯後,爸爸放下碗筷就要往外走。


    媽媽心疼地勸道:“忙了一上午,你就不能歇會兒?”


    爸爸一邊收拾農具,一邊說道:“下周要是想種地,得先把肥備齊,我再幹會兒。”


    哥倆吃完幹不動了,上炕睡覺了。


    哥倆吃完飯,累得實在沒了力氣,爬上炕,倒頭就睡。


    爸爸戴上一個舊口罩,來到倉房,把一個破舊的舀子綁在一根木棍上,又拿了兩個鐵桶和扁擔,走向廁所糞坑。


    他彎下腰,一舀子一舀子地把大糞舀進桶裏,不一會兒,就裝滿了兩桶。


    上山幹完活,周貴璽累得直不起腰,坐在一旁,汗水順著臉頰不停地流淌。


    他坐在山坡,望著家,迴想起青年時代。


    1951年秋,16歲的周貴璽與許多老鄉來到了保東,勞資分配他當了車工。


    當時的機床與現在的不同,機床動力軸懸掛在空中,大軸帶動下麵的機床皮帶,皮帶帶動動力頭進行切削加工。


    幹了一個多月,車間主任認為他個頭矮,掛大軸皮帶困難,幹不了這活,讓他轉行幹了鉗工。


    鉗工師傅是位叫青田的日本人,日本投降後他沒走,在這個工廠繼續當工人。


    青田熱情又實在,鉗工、木工等工種業務熟練,他教徒弟很認真,周貴璽很珍惜這個工作,學得刻苦,學的勤奮。


    兩年掌握了許多知識。


    一天,青田收到一封信,信是弟弟從日本郵來的。


    信上說弟弟在工作時操作失誤,弄壞了美軍的一件重要備件,家裏賠了不少錢,現在已經沒錢了。


    不僅如此,美軍還打斷了弟弟的腿。青田看完信,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淚水奪眶而出,哭了許久。


    幾個月後,美國政府與中國展開談判,代表日本將在中國的日本技術工人要了迴去,青田也在其中。


    離開的那天,青田滿心惶恐,哭得比以往任何時候都厲害,他心裏滿是擔憂,害怕迴到日本後,會遭到懲處。


    師傅走了,他自己幹,慢慢的,他也成了師傅。


    而他的很多老鄉沒能堅持下去,迴家當了農民。


    迴想當初,雖然過程累了點,但他為了他還在工廠還是城鎮戶口而滿意。


    周山知道爸爸學徒的事很晚,是他退休後,推著爸爸到外麵曬太陽時,聽爸爸說的。


    此時的爸爸眼前的事總忘,但過去的事卻記的很清。


    有一次,周山被同學打哭了,迴到家爸爸非常生氣,要帶他去找對方,讓媽媽攔了:“行了,沒多大的事,去找傷和氣。”


    爸爸說:“我師傅當年說,日本侵略中國,就是因為中國人當時怕事!”


    “那是外部矛盾,這是內部矛盾,不能一概而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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