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清晨,不夜城依舊燈火通明,隻是少了往日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詭異的寂靜。易天行帶著小石頭早早地來到了魯蒔的住處,卻發現大門緊閉,敲了幾下也沒有迴應。


    這幾天,易天行將從欲界中收集到的靈草全部兌換成了靈石,作為遠行路上的盤纏,而萬寶閣這兩天也異常冷清,幾乎沒有什麽客人上門,掌櫃和夥計們都神情緊張,竊竊私語,仿佛是在畏懼著什麽。


    易天行心裏隱隱感到不安,這平靜的表麵下,似乎隱藏著巨大的波瀾。他再次用力敲了敲門,「魯兄,魯兄,你在嗎?」


    依舊沒有迴應。


    易天行眉頭緊鎖,心中升起一絲不祥的預感。他不再猶豫,一腳踹開了魯蒔的房門。


    他小心翼翼地推開窗戶,隻見屋內一片狼藉,桌椅翻倒,地上散落著一些破碎的瓷片和……一灘暗紅色的血跡。易天行心中咯噔一下,魯蒔怕是出了什麽意外。


    他顧不得其他,連忙一腳將門踹開,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地上的一張紙條上。這張紙條好似被無意丟棄在地上,紙條上寫著歪歪扭扭的三個字,顯然是匆忙之下寫出,「賭石坊」。


    易天行見狀也顧不得多想,將小石頭安頓在了自己的住所中後,立刻趕往了萬寶閣名下的賭石坊。


    不夜城,名副其實,即使是清晨,也依舊熱鬧非凡,隻是少了夜晚的喧囂,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寂靜。


    易天行趕到賭石坊時,心中的疑惑更甚。賭石坊的大門敞開著,裏麵卻靜悄悄的,與平日裏人聲鼎沸的景象截然不同,安靜得如同墳墓。


    一股涼意從腳底竄上脊梁,易天行暗道不好。他謹慎地沒有立刻進入,神識之身從他體內走出,如同幽靈般,悄然潛入了地下。


    易天行推開賭石坊的門,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撲麵而來,夾雜著令人作嘔的腐臭。


    易天行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目光所及之處,一片狼藉,地麵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幾具屍體,正是賭石坊的夥計,一個個死狀淒慘,顯然是經曆過一番殘酷的折磨。


    賭石坊內,一個膀大腰圓的壯漢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櫃台後麵,手裏拿著根牙簽剔牙,滿臉橫肉,和賭石坊以往那些麵容姣好的年輕男女夥計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今天不營業。」大漢眼皮都沒抬一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像趕蒼蠅一樣,「趕緊滾蛋!」


    易天行冷笑一聲,走到櫃台前,雙手撐在上麵,居高臨下地盯著壯漢:「我來找人。」


    「找人?找死還差不多!」壯漢猛地抬頭,瞪著銅鈴般的眼睛,兇神惡煞地盯著易天行,「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敢在這裏撒野!」


    「我找魯蒔。」易天行語氣冰冷,眼神如刀鋒般銳利,直刺壯漢的眼睛。


    聽到「魯蒔」兩個字,壯漢明顯愣了一下,眼神中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便被他掩飾過去。「魯蒔?沒聽說過!趕緊滾,不然老子對你不客氣!」


    易天行見軟的沒用,便不再廢話,神識之身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這壯漢的身後。


    壯漢隻覺後背一陣陰風掃過,雞皮疙瘩瞬間爬滿全身。他正要迴頭,卻發現自己動彈不得,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牢牢鉗住,驚恐萬分之際,他剛想張嘴大喊,卻見易天行已經緩緩走到他麵前,食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魯蒔,在哪?」易天行的聲音低沉而冰冷,如同來自地獄的低語。


    壯漢眼珠亂轉,驚恐地瞪著易天行,此時他已經意識到眼前這人並不是他可以招惹的,易天行加大了神識的控製力度,壯漢隻覺大腦都仿佛要被碾碎一般,劇痛讓他冷汗涔涔。


    「我再問一遍,魯蒔,在哪?」易天行的語氣更加冰冷,眼中寒光閃爍。


    壯漢終於扛不住這如同酷刑般的折磨,眼神中流露出求饒之意。易天行略微鬆開了神識的控製,壯漢這才得以喘息,斷斷續續地說道:「在……在地下室……」


    得到想要的答案,易天行不再理會癱軟在地的大漢,徑直走向地下室入口。


    大漢驚魂未定,冷汗浸透衣衫,連滾帶爬地向賭坊大門逃去。跑到門口時,他心裏閃過一絲慶幸:「居然就這麽放我走了?」 然而就在這念頭冒出來的那一刻,體內便爆出一股劇痛,仿佛有什麽東西炸裂開來。


    他雙眼失去焦距,直挺挺地倒了下去,再無聲息。


    ……


    地下室裏昏暗潮濕,彌漫著一股黴味和血腥味混雜的怪異氣息。


    易天行神識之身重新迴到體內,同時慧眼與神識結合,向著下方探查而去。


    「靈魂波動,靈虛境。」易天行眉頭皺起。


    而根據他探查之後得出的結論來看,地下室並不大,隻有一間石室,正中央擺放著一張圓形石桌,桌上淩亂地堆放著一些賭石工具和賬冊,而有七八人圍在這石桌旁在討論著什麽。


    魯蒔此時則在石室的角落中,看起來狀態並不是很好,但應當沒有生命危險。


    易天行從那七八人中的一人身上探查到了不同於神識與靈氣的波動,想必此人應當是一名靈虛境修士,而這波動應當便是靈魂波動了。


    他雖然凝聚出了神識之身,但對靈魂力量知之甚少,他可不想像之前那樣陰溝裏翻船。謹慎起見,他決定用神識之身對敵,自己的本體則伺機而動。


    神識之身從他體內走出,


    心念一動,神識之身飄然而出,易天行將天鳶劍「丟」了過去。沒有實體的神識之身,握不住天鳶,寶劍便像是鑲嵌在他手中一樣,閃爍著幽幽寒光,就這樣裹挾著天鳶悄無聲息地來到石室門口。


    與此同時,易天行體內靈氣湧動,左手靈杉鐲微微發光,木刺緩緩在地下延伸。


    地下室裏,這七八人還在爭論不休。


    「我們青龍幫必須要其中的三成利潤,不然別想我們出力。」一個滿臉橫肉的壯漢拍著桌子,唾沫星子亂飛。


    「放屁!就你們那三腳貓功夫給你們一成已經是足夠多的了。」另一個瘦猴似的男人不屑地反駁。


    就在他們吵得不可開交之際,門口突然出現一道虛影,手中還漂浮著一柄長劍,散發出森冷的寒意。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幾人瞬間安靜下來,一個個瞪大了眼睛,仿佛見了鬼一般。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虛影便裹挾著長劍,如同鬼魅般衝入人群。


    「什麽東西?!」


    「敵襲!」


    驚唿聲此起彼伏,地下室瞬間亂作一團。


    虛影的速度快得驚人,長劍化作道道寒芒,在人群中穿梭飛舞,而虛影掠過的人在刹那便會雙目圓瞪莫名的癱倒在地,慘叫聲接連響起,鮮血飛濺,幾個唿吸間,便有幾人倒在血泊之中,死的不能再死。


    那靈虛境修士眼見同伴一個個倒下,終於反應過來,怒吼一聲:「何方鼠輩,裝神弄鬼!」 三股截然不同的力量自他身上湧出,而靈力與神識之力易天行自然是能辨識出來,那麽剩下的那一種便該是靈魂之力了。


    「原來靈魂之力是這樣。」 藏身暗處的易天行暗暗點頭,在他慧眼的洞悉之下,這股力量被他抽絲剝繭般加以分析,而靈魂之力本質與神識之力不同,神識包括人的意知、思維、情感、性格等精神活動,而這靈魂之力則是對‘我’的一種外在表現,用佛教的話講,神識是欲,而靈氣是色,靈魂是無色,神識是真我,靈氣是我,那麽這靈魂便是無我。


    這靈魂之力是對於‘我’這一存在最本質的反應,從這壯漢的靈魂之力中,易天行似乎看出了一絲厚重,厚重中又帶著一絲絲血氣。


    「此種厚重的力量是否說明這人應該修煉的是土屬性功法,而這一絲絲血氣難道是他殺孽過多造成?」易天行猜測道


    而在易天行試探靈魂力量的這段時間裏,其他幾名還未到靈虛境的修士便已經被他的神識之身屠戮幹淨,血腥味在空氣中彌漫開來,神識之身手中的天鳶劍滴著血,望向了僅剩的這名靈虛修士,而此時在角落的魯蒔更是被這詭異的一幕嚇得不敢動彈,在角落裏裝起了屍體。


    這靈虛境修士名叫鍾離昧,此刻他臉色鐵青,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這詭異的虛影,分明是神識凝聚而成!可這怎麽可能?得需要多麽龐大的神識才能做到如此地步?莫非是哪位無我境的老怪在戲耍自己?


    鍾離昧越想越心驚,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他強自鎮定,運轉體內靈氣,土黃色的光芒在他周身流轉,形成一道厚實的土牆。


    「閣下究竟是何方高人,若之前開罪了前輩能否現身明言?」鍾離昧色厲內荏地喊道,卻是在不斷的望向出口方向,看看能否找到逃脫的機會。


    虛影沒有迴答,隻是冷冷地注視著他,手中天鳶劍嗡嗡作響,仿佛下一刻就要取他性命。


    鍾離昧心中叫苦不迭,他此次聚集了周遭八個幫派的頭目,想趁著那萬寶閣內部空虛沒有高手鎮守的時候將之洗劫一空,而恰巧他曾委托過魯蒔打造武器,便將之悄悄派人抓了過來逼問情報,順帶還能給兄弟們免費鑄造兵器。


    沒想到出師未捷,這其他幫派的頭目便被殺了個幹淨,而自己到現在也不知是開罪了何人,按理說萬寶閣中此時並沒有這等實力之人鎮壓才對。


    鍾離昧不敢再耽擱,他知道麵前這虛影絕非善茬。他猛吸一口氣,全身土黃色靈氣暴漲,雙掌猛地拍向地麵,口中暴喝:「土龍翻身!」


    地麵劇烈震顫,一條巨大的土龍破土而出,咆哮著衝向易天行的神識之身。


    這聲勢浩大的武技,聲光效果十足,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要拚命了。然而,就在土龍即將撞上虛影的瞬間,鍾離昧的身影卻詭異地消失在了原地,下一刻,他已經出現在了神識之身的後麵,朝著那門口撒丫子狂奔!


    然而就在這時,一根粗壯的藤蔓突然從地麵竄出,死死地纏住了他的雙腳,巨大的慣性讓他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什麽鬼東西!」鍾離昧來不及望向腳下,因為這時他看到一隻青紅相間的神鳥正朝他麵門俯衝而來,神鳥速度極快,眨眼間便到了他的麵前,而身後此刻也傳來天鳶劃破空氣的尖銳聲音。


    「我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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