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山腰上,無數巨大的雪球正挾著疾風從山上飛滾而下,山坡上的雪花被雪球滾動所帶起的疾風吹動,化成茫茫雪霧升騰而起,遮蔽了整個天空。


    它們正在遵循……能量守恆定律。


    將勢能轉化為動能!


    山腳下的帳篷,在雪球巨大的動能麵前,就如同紙糊似的,根本就不堪一擊。


    無數的帳篷被壓塌。


    無數的胡人被掩埋!


    也有不少人尖叫著跑出帳篷,但隨即又被飛速滾來的雪球壓在雪地裏。


    整個山穀都沸騰起來了!


    尖叫聲、哭喊聲、嚎叫聲、馬嘶聲、牛吼聲、羊叫聲,伴隨著雪球飛滾的唿嘯聲、帳篷的碎裂聲……


    各種聲音匯雜在一起,直衝雲霄,數裏可聞。


    而那山上的雪球還在沒完沒了的往下滾,似乎要將整個山穀填平似的。


    ……


    這就是“寧傷天和,不傷文和”的賈詡,所用的毒計。


    賈詡出自西涼武威,號稱“西毒”。


    此人每有計出,必生靈塗炭,使得成千上萬的人為之而喪命!


    而這條毒計,亦堪稱經典。


    ……


    昨天上午,當王通帶著賈詡湊近索頭部查看地形時,賈詡就一直盯著山穀兩側的高山看個不停,還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不知道這幾天,會不會下大雪。”


    沒想到剛剛迴到宿營之處,便下起了大雪。於是,賈詡就對王通道:


    “真是天助主公啊,隻要派軍隊借助暴雪的掩護摸上山去,多做一些雪球,然後,在夜深之時,將雪球從山上滾下來,山穀中的鮮卑人就會被活埋一大半……”


    王通聞言,頓時大喜。


    趕緊讓人著手安排。


    先是讓韋衛和眭固各帶5000人,分別趁著風雪的掩護,於黃昏時分,悄悄爬上山穀兩側的高山,於半山腰中,堆壘雪球。


    正常情況下,氣溫太低是不容易壘成雪球的,但是,對於剛下的如棉絮狀的暴雪又另當別論。


    對於這種鬆軟的暴雪,隻要有耐心,將雪球壓緊壓實,就算是慢一點,每位士卒半個時辰壘一個雪球,是完全沒問題的。


    三個時辰,每人壘了大約6~10個雪球!


    (備注:數學好的幫忙算一下,一共壘了多少個雪球。)


    ……


    除此之外,王通又派徐晃帶七千人,也是借著風雪的掩護,於黃昏時分,繞道到山穀的東北出口處,用冰雪壘起數道胸牆,並守住穀口以防幸存的鮮卑人逃走。


    而王通,則與張合等人,帶著八千人馬,隱蔽於山穀在西南的出口。


    其目的,便是要將這個8萬多人口鮮卑大部落,全都給他一勺燴了。


    ……


    到了醜時,遠遠的看到有人舉著火把過來,料想是鮮卑人的信使,王通又將軍隊撤得遠一點,將拓跋匹孤給放了進去。


    然後,再堵住山穀出口。


    一切都布置好了,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才用火把劃出幾圈信號,下達了行動的命令。


    山腰上的韋衛和眭固見到信號,就讓人將雪球推下山坡,挾風帶勢,滾向山穀,將山穀中的鮮卑人或掩理或砸死。


    ……


    拓跋父子算是見機得早的。


    因為與獨孤氏樂嗬折騰,到了醜時都還沒睡覺,又被拓跋匹孤打攪了一下,頭腦已經恢複清楚。所以才及時察覺到異樣,從帳篷中逃到了比較空曠的山穀中間地帶,因而逃得一命。


    獨孤氏還沒穿好衣服,來不及逃走,被粉碎後的雪球砸扁活埋,香消玉殞。


    與獨孤氏同樣命運的。


    還有大量的鮮卑人!


    絕大部分的鮮卑人都還在睡夢之中,就被從天而降的冰雪掩埋。有的僥幸從帳篷裏衝到山穀中間的空曠地帶,卻因為衣服穿得太少而很快被凍死,變成一具冰塊。


    山穀中間的空曠地帶也很窄,根本站不了多少人,並且,隨著兩側山上的雪球持續滾下,就連山穀最中間的地方也不再安全,隻要時間稍久,也會被雪球掩埋。


    這對於整個索頭部來說。


    簡直就是——滅頂之災!


    ……


    “一定是漢軍幹的!”


    拓跋匹孤舉刀大喊:“留在山穀中隻能等死,大家隨我衝出去。”


    說罷,便向穀口方向衝去。


    其實,不用他提醒。


    因為此時的兩端穀口,都亮起了無數的火把,並且傳出了漢軍的號角之聲。


    一些鮮卑人早在拓跋高聲大叫之前,就衝到了穀口。然而,迎接他的卻是一陣又一陣的箭雨。


    無數的鮮卑人因此而倒在血泊之中,穀口的積雪盡被染成了紅色,空氣中傳來濃烈的血腥味。


    這完全是單方麵的射殺!


    因為,那些鮮卑人雖然衝出帳篷逃得一命,但他們的刀槍、弓箭、衣甲等等,卻因逃得匆忙而沒帶出來。


    大部分鮮卑人都是手無寸鐵。


    他們的戰馬,也大部分被雪球掩埋,僅有極少數馬匹掙脫韁繩,從山腳下的馬廄中衝到了中間。而衝出馬廄的戰馬,有很多受驚發狂,在穀中到處亂衝,最後又被雪球給撞倒活埋。


    左右穀口都衝突不出,幸存的鮮卑人隻能站在穀中寬敞一戰的地方,以防止被雪球傷到。


    就連號稱有“萬夫不擋之勇”的拓跋匹孤,也在衝到穀口時被一波箭雨給射了迴去。並且,還在黑暗中一個不慎,右肩中了一箭。


    隻好也乖乖地退到山穀中間,默默地等待著命運對他們的審判。


    ……


    天亮的時候,雪停了。


    山腰上也再沒有雪球滾落,天地一片蒼茫,到處是白皚皚的一片。而朔風依舊在唿嘯,哀嚎之聲也絲毫沒有減弱。


    拓跋詰汾抬頭看向兩側山腰,發現有無數的漢軍正在山腰上忙活著……他們還在製作雪球!


    顯然,他們已經將昨晚製作的雪球全都滾下了山穀,正在為下一次行為做準備。


    拓跋詰汾不是沒想過殺上山去。


    可是,山坡太陡,雪又太滑,縱然是艱難地往上爬,隻要漢軍滾幾個雪球下來,也會死傷慘重。


    再看向山穀中。


    幸存的鮮卑人,最多不到六千人。而且,這六千人還大部分沒有戰馬,沒有刀槍弓箭,沒有皮甲。


    這仗還怎麽打?


    ……


    此時,拓跋力微也來到拓跋詰汾身邊。


    輕聲說道:“父親,孩兒讓人去查過了,兩端穀口,都有七八千漢軍在把守,咱們這點人要想衝出去,恐怕……勢比登天還難。”


    拓跋詰汾看了看受傷的拓跋匹孤,又看了看正在哀嚎痛哭的幸存族眾,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


    “降……降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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