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升之地的霧氣凝結成霜,葉塵指縫間漏出的紅繩突然滾燙。


    他瞳孔裏倒映著青石板上蜿蜒的星圖,那些暗金色液體突然倒流迴腳印,將三十六枚青銅羅盤的虛影釘死在虛空。


    "天樞殿問罪。"


    雲層裂開的聲音裹挾著三十三重雷紋,十二道金甲虛影踩著青銅戰車碾過雷雲。


    為首使者手中的照妖鏡懸停半空,鏡麵映出的卻不是葉塵本體,而是他心口那枚逆生咒印。


    葉塵不動聲色地將星圖殘片按在胸口,九轉還魂丹殘留的藥香恰好遮住了咒印邊緣。


    方真人從雷紋裂隙裏鑽出來時,袖口還沾著未褪盡的槐花汁。


    他藏在金甲使者的陰影裏輕笑:"諸位仙使可聞到了?


    這魔修身上還帶著藥靈本源潰散的血腥氣。"


    "三月前天權宮藥園失竊——"左側金甲突然拋出捆仙索,"正缺個活體藥人。"


    葉塵腳下青石板突然翻湧成星河,那些被他踩碎的星圖殘片突然重組為青銅羅盤實體。


    羅盤中央的窺天鏡折射出方真人三天前在接引池布陣的殘影——正是此人將三枚蝕骨釘埋進飛升台的陣眼。


    "仙使請看。"葉塵指尖劃過羅盤邊緣,十二道卦象突然活過來似的咬住方真人的衣擺,"這位金丹修士在飛升台豢養噬魂蠱的證據,此刻還藏在第三重雷池的坎水位。"


    金甲使者們對視時,戰車上的青銅獸首突然噴出紫火。


    火焰舔舐過方真人的發冠,藏在冠冕裏的半截噬魂蠱幼蟲發出淒厲尖叫。


    方真人踉蹌後退,靴底碾碎了滿地槐花,那些花瓣突然化作血色咒文纏上他的腳踝。


    "噬魂蠱需以渡劫者心頭血喂養。"葉塵突然撕開左臂圖騰,皮下浮現的正是方真人半月前偷襲時留下的血咒,"諸位不妨驗看這咒文筆跡,是否與三日前天璣宮藏書閣失竊的《禁咒殘卷》相符?"


    雲層深處傳來琉璃盞碰撞的脆響,某個蒼老身影突然咳了聲。


    正要查驗咒文的金甲使者身形微滯,戰車上的雷紋突然黯淡三分。


    葉塵敏銳地捕捉到方真人嘴角轉瞬即逝的冷笑——這抹笑裏帶著噬魂蠱特有的青芒。


    "即便有宵小作祟——"為首金甲突然轉動照妖鏡,鏡光將葉塵胸口的逆生咒印照得纖毫畢現,"你身上這枚上古禁咒又作何解釋?"


    葉塵掌心的紅繩突然迸發藥香,向瑤消散前留在他靈台的本源之力恰好漫過咒印。


    他迎著鏡光抬起下巴:"仙使可識得九轉還魂丹的護心訣?"


    遠天突然炸開七朵金蓮,蓮心墜落的露水正好澆在照妖鏡上。


    鏡中咒印被丹紋覆蓋的刹那,葉塵袖中飛出的星圖殘片突然拚成半卷《藥王典》——正是百年前某位仙使下界遺失的至寶。


    金甲戰車發出沉悶的轟鳴聲,十二道虛影開始虛實交替。


    方真人突然捏碎袖中玉符,符文中竄出的噬魂蠱王直撲葉塵心口,卻在觸及逆生咒印時反身撞向照妖鏡。


    "放肆!"蒼老聲音再次響起,戰車上的青銅獸首突然咬住蠱王。


    葉塵在獸首閉闔的瞬間彈出指風,藏在蠱王腹中的半片星圖精準落入為首使者掌心。


    那星圖殘片觸到仙力立即顯形,赫然是方真人盜取天權宮靈藥的路線圖。


    雲層開始崩塌時,方真人已經退到雷池邊緣。


    他踩碎的每朵雷蓮都滲出槐花香,卻在即將凝成傳送陣時被葉塵提前布置的青銅羅盤絞碎。


    金甲使者們化作流光消散前,照妖鏡最後映出的畫麵是方真人頸側未擦淨的噬魂蠱涎液。


    "今日之賜,方某記下了。"


    方真人消散前的傳音裹著蠱毒沒入地脈,那些被雷火燒焦的槐花突然重新綻放。


    葉塵彎腰拾起其中一朵,發現花瓣背麵用蠱血寫著"藥靈塚"三個小字——正是向瑤本源潰散時最後凝視的方位。


    遠天的金蓮虛影徹底消散時,葉塵心口的逆生咒印突然蔓延出細絲,將殘留的九轉還魂丹藥力編織成新的護心甲。


    他摩挲著紅繩上突然出現的第三枚同心結,聽見三十六重天外傳來似曾相識的琉璃盞輕碰聲。


    青石板上的星圖液體徹底幹涸時,某個古老的禁地輪廓在葉塵瞳孔深處一閃而逝。


    他碾碎掌心的槐花,花香滲入地脈的瞬間,千裏外某座荒塚前的石碑突然浮現血色咒文。


    方真人站在碑前冷笑,掌心懸浮的噬魂蠱卵正在吸食碑文裏的怨氣。


    他頸側未愈的傷口裏爬出半透明蠱蟲,蟲身上赫然烙印著與葉塵心口咒印同源的紋路。


    青石板上的星圖殘片突然震顫起來,三十六枚青銅羅盤虛影在天幕交織成卦陣。


    方真人袖中竄出的噬魂蠱王在空中裂成九頭,每個蛇首都在噴吐裹挾槐花毒霧的雷火。


    "你以為這些伎倆能騙過天樞殿?"葉塵足尖輕點雷池水麵,蕩開的漣漪竟將漫天毒霧凝成冰晶。


    他左手紅繩突然勒進血肉,藥靈本源順著血線漫過三十六重卦象,在虛空織就出半透明的琉璃屏障。


    方真人獰笑著撕開前襟,露出心口密密麻麻的蠱蟲烙印:"三年前玉衡宮那場走火入魔,你以為我為何能提前三日預知?"他脖頸突然扭曲成詭異角度,藏在舌底的蠱卵爆開成血色絲網。


    仙界使者座下的青銅戰車突然發出嗡鳴,十二道金甲虛影手中的兵器同時指向方真人後頸——那裏不知何時浮現出三枚噬魂蠱特有的青斑。


    葉塵瞳孔微縮,想起三個月前在藥靈塚發現的同源蠱毒。


    "你吞了同門的元嬰!"葉塵突然並指劃破掌心,將血珠彈向懸浮的《藥王典》殘卷。


    古籍中飛出的金色篆文突然化作鎖鏈,將方真人正要結印的右手釘在雷池邊緣。


    方真人左眼的瞳仁突然脫落,化作巴掌大的蠱蟲撲向最近的青銅獸首。


    那蠱蟲背甲上赫然映著天權宮秘傳的雲紋,正是三日前失竊的護山大陣陣眼圖紋。


    仙界使者首領終於抬手,照妖鏡射出的青光將蠱蟲定在半空。


    "天權宮主嫡傳弟子的命牌氣息。"首領使者的聲音裹著雷鳴,戰車上的青銅獸突然張開巨口咬住方真人左肩,"你身上為何會有七道不同的元嬰波動?"


    葉塵趁機催動星圖殘片,被紅繩纏繞的青銅羅盤突然倒轉。


    羅盤中央的窺天鏡折射出五年前某個月夜——方真人將噬魂蠱卵喂給昏睡的師弟,而那人的腰牌上分明刻著天權宮內門弟子的徽記。


    "不!"方真人突然崩碎發冠,三千青絲化作毒蛇纏住照妖鏡。


    他右手指甲暴長三寸,沾著蠱毒的指尖直取葉塵眉心,"要死就一起..."


    雷池突然沸騰,九轉還魂丹殘留的藥香凝成金色手掌按住方真人天靈蓋。


    葉塵心口的逆生咒印突然蔓延出蛛網般的紋路,將方真人周身竅穴中的蠱蟲盡數吸出。


    仙界使者們手中的兵器同時發出清鳴,十二道封印符咒鎖死了方真人的元神。


    "噬魂奪嬰,罪證確鑿。"首領使者揮動令旗,青銅戰車碾過方真人癱軟的身體。


    然而當他要觸碰葉塵腕間紅繩時,遠天突然傳來玉磬的急響。


    葉塵察覺到使者們交換的眼神中藏著忌憚——那是對他心口逆生咒印的戒備。


    他不動聲色地將星圖殘片收入袖中,任由紅繩上的第三枚同心結滲出藥香,將自己被蠱毒侵蝕的經脈緩緩修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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