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成宮。


    “承乾此事辦得倒是不錯,嘿!朕心甚慰呐~”


    當今天子李世民對於自家兒子辦的事很滿意,甚至,連帶著當初聽到張亮之子偽造地契侵吞藍田良田三百餘畝的事之後生的氣也小了不少。


    李世民不是缺心眼兒的,他自然知道朝中有些人的某些事兒,但事情在沒有查出來之前,李世民也不想管。


    還是那句話,功臣,隻要他們辦得不離譜,他李世民還是樂意放他們一馬的。


    隻要不牽扯謀逆之罪,李世民都能寬宏大量一次。


    這些功臣啊,他都能壓得住,現在看來,他這個太子,也能壓得住。


    這就很棒!


    長孫皇後在一旁看著李世民變臉,她自己則是笑吟吟的,身為父母的,能看到自家孩子有進步,有出息,那肯定是開心的。


    “青雀最近也在魏征的教導下學習進度很不錯,乾兒是個能料理事情的。”長孫皇後那清脆的聲音響起,令李世民隻覺如此炎熱夏日心頭涼爽。


    “朕就知道,承乾很不錯!明年務必要給承乾加加擔子啊!”


    老李同誌笑的那叫一個歡快,似乎,他已經能看到他日後的悠閑輕鬆的皇帝生活了。


    真好!


    或許,日後他還能重新體驗一把天策上將的快樂???


    這就很有期待感了好不好?


    ——


    距離上次處理工部尚書之子的事情又過去將近十多天,這十多天裏麵,李承乾也確確實實的聽見了有關於張亮,以及其子的日程匯報。


    整體來說,太子殿下還是很滿意的。


    又讓他清閑了十餘天,終於是又到了忙活的時候了。


    明德殿。


    太子李承乾望著這一票的三省六部的各路大佬沒來由的歎了口氣兒。


    姥姥。


    誰能懂啊,大清早的,他就被這一窩老頭子給堵在了東宮,差點他娘的嚇個半死!


    “諸位,你們這兒今天來的有些早啊,人也蠻全乎的,區區一個西突厥的使臣,真就值得諸位臣工如此上心麽?”


    太子無奈的看向這群大佬,言語中帶著一絲絲揶揄之色。


    眾多大佬臉上劃過一絲不自然的神色。


    這,西突厥是肯定不值當的,但,架不住這次西突厥帶來的禮物很多嘛!!!


    誠然大唐今年不差錢兒,但,若是有多餘的小錢錢出現,他們三省六部也是缺乏資金的嘛......


    戴胄又出現了。


    沒錯,還是他戴胄。


    說起來,戴胄算是大唐朝廷上兼職最多的人之一了......


    “臣,民部尚書戴胄,有事啟奏殿下。”


    戴胄一臉嚴肅認真出班行禮看向李承乾。


    李承乾扯扯嘴角,說真的,他真的覺的哪裏都有戴胄的身影。


    茶綱使,大理寺卿,尚書右丞後轉民部尚書。


    戴胄有些忙......


    “準奏。”


    李承乾無奈,開口準奏。


    “臣胄啟奏殿下:


    今歲民部所錄,雖粟帛有盈,然府庫之蓄,譬如春冰映日,未可恃也!臣觀西疆烽燧未靖,河北水患方息,兼之州縣學館修繕、百官俸料支給,皆待錢穀流轉。今西突厥使團入朝,獻金八萬貫、駿馬千匹、貂裘珠玉五十箱——此非私禮,實乃畏天威、奉正朔之貢也!


    若依舊例,此類蕃邦獻物多入內帑,充作掖庭用度。然臣鬥膽叩問:殿下欲效隋室瓊花之奢,抑或承漢武鹽鐵之公乎?昔漢明帝藏錢於少府,終釀桓靈之禍;隋煬帝散帛於椒房,遂成江都之悲!今若將此貢資劃歸民部,則可補邊軍甲胄之缺、濟河工石料之乏,使胡馬不敢窺陰山,濁浪不得破汴堤。


    臣知僭越之罪當誅,然苟利社稷,胄不敢惜此頭顱!惟願殿下割私欲以養天下,舍珠玉而鑄刀犁——他日史筆如鐵,必書貞觀二年正月丁亥,聖人納忠臣言,以胡貢充國用,開萬世法度之源!”


    明德殿內有些寂靜,怎麽說了,戴胄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畢竟,當今天子不是這樣的。


    不過考慮到是勸諫嘛,倒也沒什麽毛病,眾人都習慣。


    但,有人不習慣。


    他奶奶的,他李承乾不習慣!


    “你等會!別給孤說什麽割頭不割頭的!孤問你一件事,你給孤說明白了,這次西突厥進貢的東西都給你!”


    李承乾翻了個白眼起身看向戴胄問道。


    戴胄愣了愣,眨眨眼,抬頭看向太子。


    呃,太子生氣了?好像也不對啊!


    明德殿內的氣氛有些詭異,有不少腦子快的反應過來了,一個個的憋著笑。


    戴胄身在局中,反應的有些慢,但看如今太子的狀態,倒是無需擔憂。


    “孤問你,孤是誰?”


    戴胄抽了抽嘴角,淦!


    奶奶的!他懟,不是,勸諫天子習慣了,給特麽的太子當成天子勸了一頓!


    “您是太子。”


    “你知道?你知道你這麽懟孤?”李承乾有些破防,奶奶的,替老李監國也就算了,還他娘的要替老李挨罵?


    你這不他娘的欺負老實人呢?


    “你給孤道歉!道歉完了,孤就不割你腦袋了,此次西突厥所貢孤拍板劃給民部!”


    “父皇沒在家,內帑用不用的,反正孤用不著!但孤不能平白挨懟,戴尚書,你說孤說的對不對?”


    李承乾啪啪啪的走到戴胄麵前,等著戴胄道歉。


    至此,明德殿內的笑聲徹底壓不住了,諸多文武那細微的笑聲組合在一起,像是在嘲諷某位要錢的民部尚書。


    天可憐見,戴胄也算是個大佬了,沒成想,這次丟人丟大法了。


    戴胄也笑了。


    “殿下,臣錯了,臣給您道歉,嘿嘿!”


    “您甭跟臣一般見識,臣知道殿下您監國辛苦,這次是臣錯了!”


    “您原諒臣一次,行不?”


    明德殿內的笑聲更多了,一個個的,甚至於,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宿國公已經在抱著廊柱狂笑了。


    奶奶的,今兒個沒白來,能看見大唐錢袋子認錯,那也是稀罕事兒!


    “真心的?”李承乾斜了一眼戴胄,有些傲嬌。


    戴胄猛猛點頭,“殿下,絕對真心的!”


    “那,這次孤就原諒你了,不過,孤監國期間,不希望民部有其他事兒來給孤的日子上難度,能行否?”


    “必然能行!殿下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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