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的冷光燈在蘇曉曉臉上投下青白的陰影。她跪坐在積灰的操作台前,手指懸在母親日記的皮革封麵上,像觸碰一塊燒紅的鐵。林小滿的手電筒光束掃過培養艙表麵,珍珠母胚胎在幽藍液體中微微蜷縮,光纖血管隨著便利店冰櫃的嗡鳴規律脈動。


    \"第七次共生實驗失敗。\"蘇曉曉翻開日記,幹涸的墨跡突然滲出鮮血般的液體,\"胚胎出現排異反應,微波爐的共振頻率必須調整到……\"她猛地合上本子,指甲在封皮劃出白痕。量子貓從通風管鑽進來,尾巴掃落一管鏽蝕的試劑瓶,玻璃碎裂聲在密閉空間裏炸成驚雷。


    林小滿握住她顫抖的肩,手套上的隔熱纖維擦過她後頸的胎記。培養艙突然發出嗡鳴,胚胎表麵的珍珠母光澤順著光纖血管流向便利店各處,貨架消失的殘影在實驗室牆壁上投下斑駁的流光。


    \"別看那些。\"他扳過她的臉,卻發現自己的倒影在她瞳孔裏碎成無數光點——那是三十年前的影像正在重疊。穿白大褂的女人抱著嬰兒在操作台前記錄數據,微波爐在角落嗡嗡作響,加熱著奶瓶和絕望。


    蘇曉曉的指尖剛觸到日記內頁,實驗室突然扭曲成虛影。她站在1998年的便利店倉庫,看著年輕時的母親將嬰兒放進微波爐。旋轉的玻璃盤上,珍珠母液體正滲入女嬰後頸。


    \"共振頻率37.2c,每日三次。\"母親的聲音帶著哭腔,把溫度計塞進微波爐控製板,\"隻有這樣才能壓製基因鏈暴走……\"嬰兒突然啼哭,胎記迸發的紅光灼穿了爐壁。


    林小滿拽著她後撤,現實與迴憶的裂縫在身後追趕。機械運轉聲從四麵八方湧來,塵封的實驗室蘇醒了——牆壁翻轉出激光發射器,操作台裂變成金屬蜘蛛狀的清潔機器人,培養艙底座伸出八條黏液觸手。


    \"帶日記本走!\"老金的聲音從通風管炸響,平底鍋砸碎天花板的滅火噴頭。幹粉煙霧中,林小滿看見蘇曉曉母親的照片飄在空中,背麵用血寫著\"共生協議\"。


    第一道激光擦著蘇曉曉耳際掠過,燒焦的發絲混著幹粉簌簌落下。林小滿將她撲倒在試劑櫃後方,微波爐手套甩出電弧擊穿機械蜘蛛的複眼。量子貓在激光網中騰挪,尾巴卷起手術刀射向控製麵板。


    \"右後方通風口!\"老金倒掛在管道裏,鯡魚罐頭汁液滴在激光發射器上腐蝕出缺口。蘇曉曉突然掙開林小滿的手,胎記迸發的紅光形成護盾,將射向培養艙的激光折射成彩虹。


    \"她啟動了胚胎防禦係統!\"老金的平底鍋被黏液觸手纏住,\"那玩意把曉曉認成母體了!\"


    林小滿翻滾著避開金屬蜘蛛的利爪,手套按在蘇曉曉後背。她的毛衣被胎記灼出破洞,珍珠母液體正沿著脊柱流入實驗室地板,在瓷磚縫裏匯聚成dna鏈狀的光路。培養艙突然爆裂,胚胎順著光路滑向便利店方向。


    蘇曉曉在紅光中懸浮,母親的日記頁環繞身側。當胚胎觸及微波爐的瞬間,整間便利店量子化重組,貨架變成鉻合金牢籠,收銀台迸裂出激光柵欄。林小滿的手套在格擋機械臂時裂開,鮮血滴在蘇曉曉的胎記上,珍珠母液體突然變成猩紅色。


    \"共生協議激活。\"校長的全息影像從微波爐升起,手裏握著兩枚注射器,\"容器與修複師的血肉融合,才是完美的永恆。\"


    蘇曉曉嘶吼著撕碎全息影像,胎記裂痕中噴出的血珠在空中凝成匕首。林小滿撞開撲來的金屬蜘蛛,用後背為她擋下激光灼燒。量子貓叼著半管抑製劑躍上操作台,針頭紮進蘇曉曉脖頸時,實驗室突然陷入死寂。


    黑暗中有水滴聲。林小滿摸到蘇曉曉滾燙的臉,發現她在無聲流淚。老金點燃應急燈,火光裏浮現滿牆實驗數據——三百個失敗胚胎的照片,每個都帶著月牙形胎記。


    \"媽媽不是要保護我,\"蘇曉曉的指甲摳進林小滿滲血的胳膊,\"她把我做成活體保險櫃,就為了封存校長的罪惡。\"


    便利店突然震動,微波爐吐出沾血的相框。照片上是蘇曉曉周歲生日,母親握著她的手按在微波爐按鍵上,背景裏的日曆圈著\"最終實驗日\"。量子貓蹭開散落的日記頁,爪印恰好蓋住一行小字:\"若曉曉存活至二十歲,銷毀所有胚胎樣本。\"


    林小滿拆下燒焦的手套,露出血肉模糊的掌心。當他握住蘇曉曉的手貼向微波爐,兩人的血在控製麵板上匯成溪流:\"現在你是保險櫃的主人。\"


    警報聲再次響起。速凍水餃包裝袋在冰櫃裏集體爆裂,珍珠母黏液凝成胚胎狀生物撲向實驗室入口。蘇曉曉擦幹眼淚抓起平底鍋,胎記的紅光與林小滿的手套電弧在空中交織:\"那就砸爛這個破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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