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凝在便利店玻璃上,結出細密的冰花。林小滿盯著收銀台屏幕,昨夜冷凍區速凍水餃的異變數據像一群躁動的螢火蟲,在監控圖上劃出珍珠母色的軌跡。蘇曉曉蜷在角落的懶人沙發裏,脖頸後的胎記被退燒貼遮住,隻露出邊緣蛛網狀的裂痕。量子貓蹲在微波爐頂上,尾巴有一下沒一下地拍打著泰迪熊玩偶——那隻從沙坑黑洞裏撈出來的玩具此刻睜著詭異的異色瞳,左眼珍珠母光澤,右眼黑洞般的虛無。


    老金掀開倉庫門簾鑽進來,鯡魚罐頭的腥氣混著機油味在空氣中炸開。他隨手把平底鍋扣在關東煮機台上,鍋底與金屬台麵碰撞的脆響驚醒了昏昏欲睡的蘇曉曉。


    \"地下室的鑰匙在湯底裏。\"老金用螺絲刀戳了戳沸騰的湯鍋,昆布在乳白高湯中沉浮,\"二十年前你媽設定的密碼,說是最危險的保險櫃就要藏在最日常的地方。\"


    蘇曉曉猛地坐直,毛毯從肩頭滑落。林小滿看見她毛衣領口下的胎記又開始泛紅,像皮膚下埋著一塊將熄的炭火。量子貓突然躍上貨架,撞翻的薯片袋在空中劃出拋物線,膨化食品的碎屑落在湯鍋裏,瞬間被高溫熔成金色細絲。


    \"七種食材,三十二種組合。\"老金舀起一勺湯,懸浮的油花在空中拚成基因鏈圖案,\"要找到你母親當年設定的序列。\"


    蘇曉曉的手指懸在食材冷藏櫃上方顫抖。白蘿卜、魔芋絲、竹輪卷……每樣食材都貼著泛黃的標簽,墨跡被歲月暈染得模糊不清。林小滿站到她身側,微波爐手套掃描著食材分子結構:\"白蘿卜內部有能量刻痕,像微型電路板。\"


    \"媽媽常說,關東煮是窮人的念珠。\"蘇曉曉抓起竹輪卷,塑料包裝在她掌心發出脆響,\"她懷孕時天天對著湯鍋發呆,說這是在給未出生的孩子編安全代碼。\"


    當第七枚溏心蛋沉入湯鍋時,量子貓突然發出警報般的低吼。泰迪熊玩偶的右眼黑洞開始擴張,貨架上的罐頭接二連三爆開,珍珠母黏液如巨蟒在瓷磚地麵遊走。林小滿拽著蘇曉曉跳上收銀台,老金將平底鍋甩成螺旋槳,擊碎撲來的黏液觸手。


    \"繼續!\"老金的後背抵住冰櫃門,\"你媽把實驗室的防火牆藏在味覺裏!\"


    蘇曉曉的指尖掠過湯勺柄端的刻痕,那裏有串比芝麻還小的數字——是她出生時的體重。當魔芋絲按照3.25kg的數值排列時,湯鍋突然迸發金光,沸騰的高湯在空中凝成全息鍵盤。


    \"最後一步是溫度!\"林小滿格擋著黏液攻擊喊道。蘇曉曉將掌心按在湯鍋邊緣,胎記的灼熱讓湯水劇烈翻滾。37.2c的蒸汽在冷藏櫃鏡麵寫下密碼,機械鎖芯轉動的轟響從地底傳來。


    黏液觸手突然僵住,化作一地珍珠母碎屑。泰迪熊的左眼珠滾落,露出藏在裏麵的半把鑰匙。蘇曉曉跪坐在湯鍋旁,看著蒸汽裏浮出的母親虛影——那個女人正把嬰兒放進微波爐,眼角掛著淚,嘴角卻帶著笑。


    地下室的門開了。腐朽的冷氣裹著福爾馬林味湧出,量子貓的尾巴毛被吹成蒲公英狀。林小滿摸到手電筒開關時,聽見蘇曉曉在黑暗裏呢喃:\"原來我才是那個被藏起來的實驗品。\"


    光束刺破黑暗的瞬間,兩人同時屏息。布滿灰塵的實驗室中央,巨型培養艙裏懸浮著嬰兒大小的珍珠母胚胎,無數光纖血管連接著便利店各個角落。操作台上攤著本皮革日記,蘇曉曉母親的照片從泛黃紙頁間滑落——她抱著微波爐站在便利店門口,腹部微微隆起。


    \"所以微波爐不是時空錨點,\"林小滿的手電光掃過艙體表麵的刻痕,\"是你出生前的搖籃。\"


    蘇曉曉觸碰艙體時,胎記突然與胚胎共振。實驗室燈光驟然亮起,冷藏櫃裏的關東煮食材自動飛入培養液,在珍珠母胚胎表麵拚出dna鏈。量子貓炸毛撞翻試劑架,玻璃破碎聲中,他們聽見校長從虛空傳來的歎息:\"完美的容器終於成熟了。\"


    警報聲從樓上傳來。兩人衝迴店麵時,隻見所有貨架都在量子化消失,微波爐門自動彈開,裏麵旋轉的不再是餐盤,而是那顆跳動的珍珠母胚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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