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同天河決堤般從天而降,在白橋鎮這個荒蕪小鎮的郊野,白橋監獄,灰黑色的水泥圍牆拔地而起,足足有三層樓高,頂部蜿蜒著帶刺的電網,在暴雨中給人一個陰森森的輪廓。


    薑寶華和薑寶珠二人,一個拄著拐杖,一個手臂打著石膏,相互攙扶著從一輛出租車上下來。


    看到門口荷槍實彈的守衛,一瘸一拐的薑寶華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薑福厚、汪梨娟夫妻在被判刑之後就被關在這白橋監獄。


    今天是探監的日子。


    薑寶華兄妹二人雖然都被打傷了,但還是拖著傷體來探望父母。


    監獄大門打開,兄妹二人狼狽至極地走了進去。


    這二人之前被許卓找的人打傷,還是薑寶華厚著臉皮到王家把彩禮要迴,這才有錢看傷,薑寶華的腿被打斷動了手術,薑寶珠傷輕一點,但也骨裂了打了石膏。


    汪梨娟看到兄妹二人身上掛彩,瞳孔巨震,“寶華,寶珠!你們,你們怎麽變成這樣了?誰打的?”


    薑寶珠看到母親,頓時放聲痛哭,“嗚嗚嗚嗚,是薑綰,是薑綰打的!”


    薑寶華淡定一點,不滿地嗬斥薑寶珠,“別亂說,明明是一群不明身份的人打的我們,跟綰妹有什麽關係!”


    薑寶珠激動地拍著桌子,“就是薑綰!就是她找人打的!”


    “你有什麽證據?!”


    “除了她還能有誰!就是薑綰!”


    汪梨娟看著兄妹二人在自己麵前爭吵起來,又是心痛又是煩躁,“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


    這才讓二人停止了爭吵。


    母子三人訴說了一番分別後各自的生活。


    汪梨娟在監獄裏過得很不好,時常有人來“關照”她,導致她身體好多地方都有暗傷。


    自然薑寶華和薑寶珠也很慘。


    薑寶珠道:“媽媽,你不知道,現在薑綰在做生意,生意做得可大了,到義縣來進貨,很多老板都巴結著她,還請她吃飯。”


    薑寶珠想讓媽媽給薑綰寫一封信,讓薑綰必須救濟他們兄妹二人,要不然她日子怎麽過啊,還不如坐牢,坐牢畢竟有地方住,有飯吃。


    薑寶華卻道:“媽媽,我想好了,等我們傷好了,我就帶寶珠出去打工。綰妹能打工賺錢,我們也可以的,這樣,等你和爸爸出來的時候,你們就能享福了。”


    汪梨娟沒想到兒子這麽懂事,倒是眼角擠出了眼淚。


    “對了,陸子恆他們怎麽樣了?”汪梨娟悄悄地問。


    說道陸子恆,薑寶珠就更來氣了,“媽媽,陸子恆他們已經出去了,不但陸子恆,還有他爸爸媽媽都出獄了。”


    “什麽?”汪梨娟吃了一驚。


    薑寶華道:“媽媽,你是知道的,陸子恆在臨城有靠山,就是那蘇家,這一次,據說也是臨城的蘇家出麵,把他們保下了,現在陸子恆把他爸爸媽媽還有妹妹都接到臨城去了。”


    “啊!”


    汪梨娟瞪大了眼睛,搞得偌大的眼睛除了中間一點黑眼珠子,其他全是眼白。


    薑寶珠委屈地掉淚,“媽媽,我說你們也真的是,明明是為了陸子恆,你們才一心一意讓姐姐出嫁,現在倒好,你們坐牢,陸子恆他們倒是啥事沒有,屁股幹淨地脫身。”


    薑寶華低著頭,思考著,“這麽說來,他們說陸子恆求娶綰妹是為了蘇家女兒要綰妹的一顆腎,這事看來是真的。媽媽,咱們被陸子恆給騙了!差點把妹妹送到狼窩!”


    “嗬,嗬嗬-------”


    汪梨娟怒極反而發出一聲冷笑,一張皺巴巴的胖臉,陰森森的,“寶華,你錯了,薑綰才不是你妹妹!”


    薑寶珠咬著唇道:“就是啊,哥哥,你忘記了在義縣的金盛樓大酒店,薑綰她是怎麽對我們的!她自己賺那麽多錢,卻不給我們用!她當著許經理的麵掀了桌子,她還打你!她早就不把我們當哥哥當妹妹了,她憑什麽做你的妹妹,做我的姐姐!”


    薑寶華提高聲音道:“寶珠!你怎麽還不醒悟呢!綰妹她現在是誰,她是傅團長的未婚妻啊,他們個個都是有權有勢的,我們隻是小老百姓而已,本來就應該自己賺錢,自己養活自己!”


    兄妹兩個人又吵了起來。


    惹得獄警都來告誡,“再不肅靜,你們就出去,不要探視了!”


    汪梨娟卻好像對這些沒反應似的,兀自笑得冷森森,“嗬嗬,他們都有靠山,有後台,其實我們也有,我們的後台,我們的靠山,比他們可都厲害得多!”


    薑寶華覺得媽媽失心瘋了。


    汪梨娟的臉扭曲而陰鷙,薑綰啊薑綰,既然這樣,就怪不得她了!


    汪梨娟推開薑寶華,讓薑寶華去外麵等著,她湊近薑寶珠,壓低了聲音,“寶珠,你們到臨城,找這個人-------”


    薑寶珠從監獄出來,她的腿還是軟的,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他們家居然還有這麽大一個秘密。


    汪梨娟讓她臨城找一個姓沈的女人。


    薑綰竟然真的不是薑家的女兒,竟然是臨城秦家------啊啊啊啊!秦業啊,臨城首富,甚至可以說是z省首富!


    ------


    暴雨整整下了三天。


    到第四天,雨歇了,但天還是陰沉沉的,天上鉛雲密布,地上汙水縱橫。


    陳招娣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攤兒擺出去了。


    這三天可把她快憋死了。


    想想綰姐還請了兩個女工,那兩個人可是拿死工資的,就算不出工,工資也是照付的啊,陳招娣感到壓力山大。


    既然綰姐讓她拿這麽高的提成,陳招娣覺得那就是自己的責任。


    所以,她一定要把兩個女工的工資給掙出來。


    其實陳招娣自己都沒有算過,現在薑綰兩個攤位一天有五萬的營業額的話,她的提成就是五百塊,一個月有一萬多的高工資了。絕對的高收入人群。


    當然,可能在陳招娣看來,正因為收入高,所以耽誤一天的話,損失也更大。


    薑綰幾乎是被陳招娣強拉到攤位上去的。


    現在她們兩個的位置好像反過來了,陳招娣才是那個操心逐利的老板,心心念念就是怎麽逼迫員工加班加點,多創造財富。


    而薑綰倒是個不求上進的員工,隨遇而安,現在更是被戀愛衝昏了頭腦,連擺攤的心事都沒有了。


    又是摸魚混日子的一天。


    天氣陰沉的日子,夜晚總是來得快一點,這不才六點不到,天已經黑了。


    薑綰核對了一遍賬目之後,就背著挎包迴家了。


    吳叔開了門,神色擔憂地看了她一眼,“綰妹,柯小姐和她家裏人來了,現在客廳裏。”


    “哦。柯雅妮嗎?-------哦?”


    薑綰覺得有點奇怪,柯雅妮之前就來傅家住過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傅君寒迴來表明過態度之後,她自己住著也尷尬,就走了。現在又來?還家人都來了?


    吳叔道:“柯家好像還是想要促成柯小姐和傅團長-------不過,你不用擔心,曾局長肯定不會答應的。”


    吳叔看薑綰臉色不好,解釋了一句:“我也就是跟你說一聲。”


    “好的,謝謝吳叔。”


    薑綰轉念一想,也就了然,傅君寒實在是優秀,不但模樣出類拔萃,能力又出眾,年紀輕輕已經是團長,立下好多軍功,前途一片光明。


    柯家跟傅家相交甚厚,柯家自然是不想錯過這麽好的女婿。


    這事要是換了以前,薑綰肯定會難過,不過自從她收到傅君寒那一封信之後,她的心髒仿佛強大了許多,竟然沒什麽感覺。


    反而覺得柯家真是自以為是,傅君寒是不可能娶柯雅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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