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那些不著五六,沒邊沒譜的獎勵劃拉到一旁吃灰,徐青最後看向手裏唯一一個有點用的東西,一枚真言丹。


    所謂真言丹,字如其意,就是一粒能讓人說真話的藥丸。


    這奇門丹藥來自津門一個要飯世家,第三代乞丐朱有食手裏。


    朱有食原本無名無姓,幼時流浪,中途認了個當乞丐的做幹爹,得幹爹賜姓為朱,從此便繼承家業,拿上祖傳破碗開始要飯。


    要說這要飯也有門道,你得有老人帶著,知道大街小巷的路怎麽走,初一十五哪裏有集會,哪戶人家心善,府宅裏的善人什麽時候會出來布施,以及哪裏不能去,哪裏的人兇惡,這些都是學問。


    一旦你對所處地界了如指掌,便不愁一日三餐,甚至還能討來多餘閑錢,去買壺酒,幾兩肉,瀟灑一迴。


    朱有食從小就有他父親這位金牌講師指點,小小年紀便在要飯的道路上一騎絕塵,整個津門就沒有他不知道,不熟悉的地方!


    這日,細心的朱有食照常上街乞討,卻發現津門府城不知為何忽然變了模樣。


    他前前後後打量著熟悉又陌生的街市,仔細一琢磨,總算找到了不對勁的原因。


    原來是津門府城大街上,討飯的人少了一大半,怪不得他總覺得眼前的街道與他格格不入。


    朱有食心裏納悶,就連吃飯都不怎麽香了,他一有空就尋思,大家這是都跑哪發財去了?


    難道在這津門,還有他不知道的隱藏討飯地點,大家都組團要飯去了?


    就這麽,朱有食茶不思飯不想,直到當天夜裏,有蒙麵匪徒將刀放在他脖子上時,他才明白津門乞丐離奇消失事件背後的真相。


    那蒙麵匪徒上身長,下身短,說起話來帶著明顯的津門口音,朱有食打眼一瞧就知道了來人是誰。


    “蔡九哥,你不在官衙當差,跑來找我麻煩做甚?”


    那蒙麵人見身份暴露,索性扒掉麵罩,直言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便該知道我來找你,必是因為你犯了事!”


    “我一乞丐能犯什麽事?難不成討飯還有罪?”


    朱有食話音剛落,就見蔡九點了點頭。


    “算你開竅,在津門這地界兒要飯就是罪!”


    朱有食聞言瞪大雙眼,拍了拍自己的臉,確認是不是還活在夢裏。


    “蔡九哥莫要說笑,我在津門當乞丐四十來年,從沒聽過這事......”


    “沒聽過?那你現在聽過了!實話告訴你,咱津門乃是大雍朝最繁榮興盛的地界,你來這要飯,那是給當今聖上抹黑,給前來巡視的太子爺抹黑。”


    “看在舊相識的份上,我暫且給你一夜工夫,你識相點,就趕緊離開津門!”


    廢棄屋舍內,朱有食急眼道:“我是我爹撿來的,打小我就在津門要飯,我幹爺也是要飯的,離開津門,你讓我怎麽活!蔡九哥,你莫忘了兩年前,你掉進水門橋底差些淹死,還是我跳下去給你撈上來......”


    “你可不能恩將仇報!”


    蔡九本來都打算收刀離去,一聽這話,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別跟我提老皇曆,我若是放了你,知府大人的臉往哪擱?我的飯碗還要不要?今天我把話撂這,你要是不走,明個讓我看到你,可別怪我不念舊情。”


    說罷,蔡九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轉身便離開了廢棄屋舍。


    等到第二日,蔡九再次來到那處破落小屋,還沒進門,就見那屋裏房梁上懸掛一根麻繩,有人正拿著繩圈往脖子上套。


    不是朱有食還能有誰?


    朱有食聽到動靜,扭頭看向蔡九,心裏頓時有了活念,可當他看到對方忽然止住腳步,不肯再向前走一步,便又徹底死了心。


    如此,一個曆經三代的乞丐家族便就此斷了傳承。


    徐青看著手裏的真言丹,一時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你說那蔡九不念舊情吧,人家好歹和朱有食推心置腹,道明了真相,並給了對方一次離開的機會。


    可你若說他顧念舊情,那蔡九又能坐視曾經的救命恩人被逼上吊,卻不肯上前一步,可謂是薄涼到了極致。


    當真是人心難測,誰又能想到那些身穿朱衣皂服的上位者,才是殺害這些乞丐的真兇?


    然而究其目的,卻僅僅是為了整頓津門風氣,逢迎本朝太子巡視做的麵子工程罷了。


    聯係起今夜超度獲得的線索,徐青稍微思忖,便想通了其中關節。


    當今天下,隆平皇壽過八十,就連太子也六十有三,年過花甲。


    在這個關鍵時候,隻要隆平皇哪天氣沒喘上來,那這位老太子便會是新的天子。


    ‘等等!天心教那幫反賊前幾日也來了津門,為何偏偏會是在當朝太子前來巡視的當口?’


    徐青感覺自己無意中發現了一張隱形的大網,裏麵兜了數不盡的大瓜。


    這邊剛超度完丙字號院的屍工,他轉頭便又將目標對準了甲乙號院。


    眼下除了獲取度人經獎勵外,徐青又多了一項新動力,那就是看看能不能把今晚的瓜吃飽,吃全乎了!


    五更天,打更人敲著銅鑼,嘴裏喊著早睡早起,保重身體的老調子,身在工坊折騰大半夜的徐青則意猶未盡的收了手。


    緊趕慢趕,他總算將幾處院落的屍工超度下來,雖說沒再品鑒到大瓜,可那小瓜也不在少數。


    像什麽公公扒灰兒媳婦,姐夫夜襲小姨子那都是開胃小菜。


    若不是超度了這麽多各行各業五花八門的人物,徐青又哪會知道知府大人有難言之隱,白沙河縣令的女兒竟然是個磨豆腐聖體,最愛的便是女扮男裝去往勾欄青樓與那些好姑娘們通宵暢聊。


    咱也不知道她們到底怎麽聊的,這些還是徐青從一個花樓幫閑身上得來的消息。


    那幫閑撞見了不該看見的事,更不該拿此事去要挾縣令家的小姐索要錢財,所以他合該有此一劫。


    你說說你,人家千金小姐幹那事都讓你免費看了去,你不知足也就罷了,怎麽還倒趕著上去要錢?


    白嫖客都沒你能耐!


    那幫閑身上出的獎勵也挺有意思,乃是一冊百美春宮圖。


    而且這圖還不是一般的靜態圖,隻要你入神觀摩,裏麵那些慷慨解懷的各色美豔人物就會噬骨銷魂起來。


    可一旦你真的動了本欲,入了神,那百美圖上的人物便會瞬間化作形銷骨立,麵容駭人的索命厲鬼,貼到畫麵上來,似乎是想要衝破畫卷,害人性命!


    徐青當時看到這裏,心裏沒有防備,差些就把手裏的畫卷丟出牆外。


    這哪是畫的精神食糧?這不分明就是個嚇人的玩意兒嗎,得虧他心理素質過硬,要是換個膽小的漢子,怕是從此以後就和津門知府成了病友,再提不起這方麵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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