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月迴到血河要塞,這裏正下著不符合這個季節的大雨。眼下還沒到汛期,血河的水位卻已經暴漲至警戒線,顯然是受到了災厄的影響。


    要塞已經變為一片廢墟,唯有河麵上的石橋完好無損。海城製造的晶石炸彈,炸的精準又幹淨,連硝煙都沒留下。


    “看來他沒聽進去呢。”


    黑月本想先見安成一麵,告訴他時機已到今日起兵。但是看眼下的情況,熔鐵顯然已經走了好幾天了。


    【搏一搏,摩托變輪椅嘛。他也沒別的選擇了,再不出兵的話手下就要準備黃被單了】


    【不過你這麽在乎他幹嘛?】白陽覺得安成這人實在沒啥能吸引黑月的地方。


    “我隻是覺得,鐵之國如果落在他手裏,會比在別人手裏好得多吧。”


    黑月覺得安成還算得上一個好人。


    【沒有理論和信念加持的理想主義者,很難撞出自己的路。僅憑一腔熱血,早晚會有冷卻變質的一天。】


    白陽對安成持懷疑態度,他在前世的課本上見過太多案例。打天下時口號喊的大義凜然,守天下時立馬就敗給誘惑。能保持初心的少數人,最終也會死於老友的背叛。


    “人都會變嗎?”


    【絕大部分吧】


    “也包括你?”


    【也包括我】


    “哦?展開講講。”比起拯救世界,黑月對白陽的故事更感興趣。


    【我來這之前,是個...奴隸】白陽想了很多形容詞,最終選擇了“奴隸”這個詞。


    “不是我了解的那種對吧?”


    【不是,但也差不多。總之我覺得很壓抑,身邊的一切都讓我覺得不自由,每個人都想都想從我身上剝削出一點時間。我憤世嫉俗,又平庸的無力改變現狀】


    【我曾經微不足道,一事無成,就算突然失蹤恐怕也沒幾個人會發現】


    “現在呢?”


    【現在,我可以感覺到世界在與我交互,我能強迫這個世界按照我意誌行進,我的想法、我的聲音不會再被忽視。雖然失去了肉體,但我感覺此刻才是真的活著】


    【我確實變了,沒有變成更好的人,而是變得更像真實自己。我曾經以為自己內心深處是個正直善良的人,但如今才發現貪婪、偽善、雙標、自私、傲慢、冷漠,這些我曾經厭惡的詞匯才是我的本性】


    說出這些話,白陽發自內心的感到輕鬆愉悅。


    “你這樣就很好,我們的相似之處越來越多了。”黑月突然笑了起來。


    【怎麽?你不還要去拯救世界嗎?】


    “哈哈,能順便拯救世界最好,不能的話也不強求。我想得到別人發自內心的敬仰,得不到的話,敬畏也不賴。”


    “出發,去拿迴我們的東西。”


    黑月向著鐵馬城的方向開始狂奔。


    ...


    與此同時,安成的隊伍距鐵馬城已不足四天的路程。


    安成身穿一身黑紅色的法師皮甲,這種搭配會讓人看起來有些嚴肅,並不是他一貫的穿搭風格,穿它隻是為了維持“先帝私生子”這個人設。就算是必敗的戰鬥,方方麵麵也要照顧周全。


    越靠近鐵馬城,雨下得就越大,已經嚴重拖慢了行軍的速度。縱使是他身後這三千名選鋒出來的精銳,也不敢在這種天氣下快速行軍。


    一隻黑色的巨狼自雨中衝出,一直跑到安成陣前才放慢腳步。


    “狼尋,情況怎麽樣?”安成下馬問道。


    巨狼緩緩變迴人形,這是一個黑發紅瞳的男人,身材高大壯碩,麵容剛毅。他是安成最信賴的副手,也是十年前叛亂中死去的狼主的長子。


    狼尋低下頭對安成說道:“前麵的關口也是空無一人,沒有埋伏。他們似乎在這場雨前就走了,沒留下任何痕跡,周圍的村莊連個問話的人都找不到。”


    安成問道:“如果我現在想撤,你會支持我嗎?”


    “不用擔心,馬天際在裝神弄鬼,無非就是空城計這種前人用爛的把戲,這恰恰說明他不敢與我們交鋒。”狼尋眼中冒著紅光,不知是他眼睛本來的顏色還是受災厄影響所致。


    “哈哈,開個玩笑,你沒被嚇到就好。”


    安成向身後的部隊擺了擺手:“繼續行軍!”


    突然間,陽光射穿雲層,一個背生羽翼的金發男人從天而降,落在他的麵前。


    ...


    黑月淋著暴雨走到城下,看著眼前這截然不同的鐵之國國都。她沒有轟散天空中積壓的紅雲,也沒讓白陽用領域擋雨,而是一心沉浸在此刻的氛圍中。現在明明是正午,卻暗如黑夜,宛如末日降臨一般。


    眼前的血肉城牆已不是來時的樣子,它現在生長至60米高,還在緩緩向上蠕動攀升。仔細望去,還能看到牆裏夾雜著衣物毛發和骨骼。


    【真惡心,我說怎麽來時一個人都沒看到呢】白陽覺得眼前的景象有些反胃,雖然他已經沒有胃這個器官了,但還是覺得反胃。


    “哈,這才哪到哪。”黑月自小見慣了血腥場麵,眼前的景色對她衝擊不大。


    “走,進去看看。”黑月一腳踹開了形似門牙的城門走入城內。


    原本被捆縛在道路兩邊的焦屍開始掙紮起來,想要撲向眼前經過的活人。


    “他們生前不是熔鐵或者新教的人嗎,災厄還會影響到鎖敵機製?”


    【聽我給你編,這些肉體裏沒有靈魂,隻是災厄的力量讓他們活動起來,就跟喪屍是一樣的】


    閃電劃過,照亮了眼前的街道。成群的喪屍在雨幕中向著城牆緩緩走去,有的身披鐵甲、有的頭戴寶冠、有的失去雙腿在地上緩緩爬行......


    黑月運轉魔力,在雷聲響徹的一瞬間將想要靠近她的喪屍轟成碎片,灑落在街道上。


    “老白,幫我處理一下。”黑月不想應付這些雜兵。


    【弱者退散】白陽的聲音在城中響起。


    說罷,眼前的屍群被卡在離黑月十米的地方無法靠近一步,地上的血汙也被擠了出去,黑月腳下形成了一片半徑十米的幹淨空地。


    “這招你是不是想了挺久的?”


    【你看前麵快到坊市了】白陽不想接這個話茬。


    黑月在武器店的位置停了下來。


    這家店的位置不錯,緊挨著坊市入口,所以當初黑月選了他家。


    門口的喪屍龍蜥正掙紮著想要脫離鐵鏈的束縛,但這鐵鏈質量顯然不一般,即便它發力到鏈子勒進骨肉裏也沒能掙開。


    黑月推門而入,還是那個毛坯房,兩張椅子,一個燭台,地上擺滿了裝金幣的錢袋。


    黑月打了個響指點燃燭台,老板正坐在椅子上,眼睛閃著紅光在盯著她。他膚色慘白,已經能看到皮下青綠色的血管。


    “沒逃出去呀?”黑月在老板對麵的椅子上坐下。


    “貪了,想把債券都兌換完再走,這東西出了鐵馬城不太好出手。”老板的話還是挺清晰的,沒有像其他喪屍一樣舌頭打結嗓子卡痰。


    “舍命不舍財?”


    “確實有些後悔呀,少換幾萬金幣說不定就逃出去了。”


    黑月打趣的說道:“你這樣,起碼算個精英怪吧?”


    “哈哈,那就看我等會兒能爆出什麽裝備吧。”


    老板笑著笑著,緩緩閉上了雙眼,聲音變得沙啞:“小心,他很強。”


    接著,他睜開雙眼,向黑月猛撲過來。


    “弱者退散”的效果隨即發動,將老板按在了牆上。


    黑月走上前輕輕扭斷了老板的脖子,讓他停止了掙紮。


    她跺了幾下地,踩出一個能埋人的坑,將老板扔了進去。想了想覺得還缺點什麽,又從地上撿起一小袋金幣扔進了坑裏。然後用腿掃了掃,將人埋上。


    “可惜不知道你叫什麽,不然還能給你立個碑。”


    黑月掏出一把大劍插在老板墳前,這是當初從店裏卷走的武器之一,她用食指在劍身上刻下了給老板的墓誌銘:在他年輕的時候,曾以為金錢是世界上最重要的東西,現在他老了,才知道的確如此。


    “剩下這些,就是我的報酬了。”


    黑月將地上堆放的錢袋裝進背包,走出了店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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