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仲所站樓船頂部距離江麵足有七丈距離,看著下麵密密麻麻堵滿的舟艦絲毫不急。


    不過看著浮蕩過來的鐵索連舟,到是感覺這塊肉在眼前卻吃不到嘴裏,非常難受。


    他撇撇嘴,轉身向在另一側船舷的徐子陵大聲唿問:


    “陵少,小韓他們什麽時候能到,再不來,可就真要和那幫突厥騎兵硬拚了。”


    “他們來了,我來指引方位。”


    此時徐子陵已看到三艘冒著黑煙的戰艦從水寨疾馳而出,伸手示意,一旁的兵卒遞上三色彩旗。


    接過旗子之後,徐子陵腳下一點,躍上樓船頂端的哨杆位置。


    韓嚴信從看到信號開始,一直到準備好後駕船出江,一共也沒有過半個時辰,這已經是很快的速度。


    此時遠遠看到被小船擁堵做一堆的樓船旗艦,他是一點也不心急。


    寇仲所乘旗艦,打造過程他們也是一手參與,知道其中奧秘,表麵的厚木甲板之類都是偽裝而已,其真正內裏遠超常人想像。


    不說其他,隻看寇仲現在連船艙火炮都沒有使用,就知道其中一二。


    機械動力下,船隻不久就來到江中近半,此時已近戰船不遠,但由於江上戰船來往,平行視線被船隻所擋,根本看不到要攻擊的目標。


    不過對於這些,早有安排,此時已遠遠看到樓船桅杆上有幾道彩旗在不斷變換。


    韓嚴信見狀趕立馬停下船隻,拿起千裏鏡往寇仲樓船看去。


    “是徐師兄在給我們指示方位,大家快點準備。”


    隨著眾人散去,不多時船上黑布落下,露出裏麵真容。


    這是一個由鐵皮和鉚釘組成的大箱子,箱子長約三丈,高寬各達一丈,占據了船身大半左右的地方上麵布滿了各種齒輪機關,還有幾個鐵製轉輪安在一旁。


    箱子頂部朝兩邊緩緩滑開,露出裏麵密密麻麻形似蜂窩的黑孔。


    幾人不停地搖動轉輪,箱子開始旋轉調整方向。


    “甲五,地十三,庚八。”


    韓嚴信一邊千裏鏡緊盯樓船上信旗,一邊報數一邊心中不斷計算,迴頭問道:


    “準備好了沒有?”


    “好了!”幾名師弟大聲應道:“就等師兄你下令。”


    韓嚴信也不多言,再次確定一番信號無誤,伸手狠狠往下一按,沉聲道:


    “發射!”


    …


    上百架樓船連成一起的鐵索連舟像極了會移動的小島,此時在江上以一種勢不可當姿勢緩緩前行,揚州軍戰船遇上之後,隻是匆忙發射一些火箭投石,發現沒有任何作用之後,就匆匆逃離,不敢擋在麵前。


    這樣的移動小島一共有五座,此時正全數集中往江中那座形如小山高掛‘寇’字旗的樓船行去。


    馮立就在其中一座之上,此時隨著雙方愈發接近,對麵樓船清晰出現眼前,他已經開始計劃待會接舷之後,如何才能攻破那座樓船。


    “這船還真高,而且看起來很堅固的樣子,卻是不容易破甲而入,莫不是要用上雲梯才能爬得上去。還有那麽多窗戶是做甚使用,難道是在發射弩箭的位置,待會還是要先備好大盾,才好減少兵士死傷。”


    正思考間,一道熟悉的腥膻氣味撲鼻而來,他頓時眉頭一皺,轉身看去。


    果然,一名肥頭大耳滿麵油光的突厥頭人已走到身後。


    馮立不解問道:


    “阿史那你來這裏做什麽,你不是不喜歡見水?待會開戰我會遣人通知你的。”


    阿史那是突厥穆爾何部的頭人,也是這次來援突厥騎兵中的一大勢力,馮立所在舟船的突厥騎兵就是由他統管,因此馮立對於此人雖是無甚好給感,但也隻能耐心應付。


    被馮立提醒,阿史那畏懼地後退兩步,確定自己即使摔倒也不會落入水中,這才臉露興奮說道:


    “馮將軍我的兄弟們早已準備好……”話音未落。


    嗚——


    一陣轟鳴,響聲傳遍整個大江。


    馮立從未聽過這種聲音,正不解間,卻見阿史那突然一怔:


    “這是什麽?”


    馮立隻見他呆愣看著後方,再無之前浮誇模樣,不由迴頭看去。


    隻見樓船後方,數十個火球衝天而起,帶起白煙彌漫,轟鳴聲中又是數十個火球升起。


    馮立很清楚看到,這火球推動的前方是一根形式巨箭的黑色物體。


    “這是什麽東西?揚州軍的新型火器?”


    “不好,是衝著我們來的。”


    馮立瞳孔一縮。


    果然沒錯,第一批火球此時已升到高空,正朝著這邊迅速落下,速度之快,劃過空氣發出尖銳撕裂的嗚鳴之聲。


    馮立從未遇見過這種從高空而來的攻擊,情急之下也不知道如何防護,隻能大喊提醒:


    “快提盾牌。”


    自己則一個閃身,避至船邊箭垛下方。


    此時火球已至不遠,眼見就要落下。


    他趕忙招唿阿史那過來一起躲避。


    阿史那見狀,轉身就往後麵跑去,他不相信任何外人,隻有躲到自己家戰士之中,才是最安全的。


    “快,保護頭人。”


    他手下的突厥騎兵果然沒有辜負期望,數十人縱馬圍了上來,提起盾牌把他包在其中。


    而此時船上眾士兵除了部分尋到躲避之處外,其餘諸人也已豎好盾牌斜斜朝上,以準備應對落下的攻擊。


    馮立還在思考,這巨箭從如此高空落下,其勢之大必然會把船體穿透,如此一來,腳下船島定然是千瘡百孔。


    “不行,必須要及時安排修補。”


    正思慮間,第一枚巨箭已經落下,位置正是阿史那所在的一群突厥戰士人群。


    “轟!”


    在馮立驚駭目光之中,巨箭砸落,發出爆裂炸碎,一團火光席卷數丈方圓。


    包圍保護阿史那的突厥戰士如枯葉般被卷起,飛拋四方。


    更可怕的是,隨著黑箭炸開,其中透明液體拋灑向四方,刷著絕火漆的赤紅甲板在碰到這些液體後瞬間燃起熊熊烈火,隨後迅速蔓延開來。


    黑箭不斷落下,整個船島包括士兵身上開始彌漫烈火,李唐軍卒無路可退之下,紛紛擠往船邊跳入江中逃命,而突厥士兵不通水性,一時間進退無路,絕望痛哭大叫。


    馮立見到眼前一幕,頓時臉色漲得通紅,哪還不知道自己中計,腦海中經常帶著溫和笑意的年輕麵孔浮現眼前,一時間牙齒咬碎。


    “楊望真!”


    就在此時,一道火球落在麵前,猛烈的衝擊波下,把他整個人炸飛出去,頓時陷入了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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