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風的手指在玄鐵殘片上擦出血痕,腥甜味刺得他猛然清醒。


    掌心傳來異樣震顫,那些扭曲的青銅燈油竟在半空凝成血色八卦圖。


    金前輩的咳嗽聲在耳邊炸響:"巽位三寸!"


    青鋒劍堪堪擋住劈向咽喉的冰刃,李長風這才發現他們正身處青銅大殿。


    八根蟠龍柱上的符文明滅不定,地麵每塊青磚都浮動著不同屬性的靈力波紋。


    金前輩後背抵著震位銅鼎,左臂纏繞的黑紋已蔓延至脖頸。


    "這是九宮輪轉陣。"老者用劍鞘挑開飛射而來的火球,鼎身銘文突然亮起刺目青光,"每個時辰變換三次生門——你懷裏那枚赤金珠!"


    李長風摸到貼身存放的晶核,表麵篆文竟與鼎身銘文遙相唿應。


    當他把晶核按在離位磚石上,三丈外的兌位立柱突然坍塌,露出嵌著七枚獸首的青銅壁。


    金前輩瞳孔驟縮:"四象歸元陣套著七星鎖靈陣,布陣者至少是元嬰大能。"


    子時更漏聲不知從何處響起,地麵青磚開始錯位重組。


    李長風拽著金前輩躍上橫梁,下方磚縫裏滲出墨綠色毒霧。


    老者咬破指尖在劍身畫符,血珠滴落時幻化成九隻火鴉:"坎位水靈最盛,用你的寒冰訣凍住未時方位!"


    劍鋒所指處泛起白霜,本該湧出毒泉的磚縫竟凝結成冰。


    李長風忽然注意到赤金珠在寅位泛著微光,而老者畫符的手正在發抖——那些黑紋已爬上下頜。


    "前輩您的手臂......"


    "管好你的巽位!"金前輩甩出七張符紙釘住搖晃的立柱,爆開的雷光裏傳來獸吼。


    李長風看到老者用劍劃破掌心,鮮血滲入銅鼎時,整個大殿的靈力流向都為之凝滯。


    當第八波金箭從天頂射落,李長風的青衫已浸透冷汗。


    赤金珠表麵的篆文正在緩慢旋轉,與老者臂上黑紋形成鏡像。


    他突然劈碎襲向金前輩後心的冰錐,劍尖挑著血珠點在乾位獸首眼眶:"這些陣眼會模仿攻擊屬性!"


    仿佛印證他的猜想,被血珠染紅的獸首突然吐出火蛇。


    李長風翻身滾到坤位,袖中暗器射向懸掛在梁間的青銅燈。


    燈盞碎裂的瞬間,大殿東南角的地磚轟然塌陷,露出刻滿星圖的玉盤。


    金前輩咳出黑血,劍鞘重重敲在玉盤邊緣:"二十八宿......原來陣樞藏在這裏。"當老者布滿黑紋的手按上角宿星位,李長風突然看到赤金珠裏的篆文開始重組,與玉盤星圖嚴絲合縫地重疊。


    寅時三刻的梆子聲穿透迷霧,八根蟠龍柱同時迸發紫電。


    李長風在雷光中看清玉盤底部若隱若現的裂痕,那形狀竟與玄鐵殘片完全吻合。


    當他將殘片嵌入裂縫時,整座青銅殿響起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退後!"金前輩的怒吼混著骨骼碎裂聲。


    老者右臂黑紋暴漲,竟徒手撕開正在閉合的玉盤裂縫。


    李長風看到星宿圖案開始逆時針旋轉,赤金珠表麵浮現出細密裂紋。


    當最後一道雷光劈在震位銅鼎上,李長風的劍尖已凝聚出三寸冰芒。


    赤金珠突然掙脫束縛懸浮半空,投射出的星圖與玉盤裂痕組成全新卦象。


    金前輩染血的白發無風自動,劍指抹過青鋒劍身:"就是現在!擊碎天樞位的虛影!"


    劍光刺破層層幻象的刹那,李長風聽到自己肋骨斷裂的脆響。


    玉盤星圖迸發的強光裏,赤金珠裂成兩半,露出其中跳動的金色火苗。


    整個青銅殿開始扭曲變形,磚石化作流光飛向那簇火苗,而金前輩臂上黑紋正如退潮般消逝。


    陣眼處傳來琉璃破碎的輕響,李長風握劍的手掌已經見骨。


    當最後一塊青磚消失時,他嗅到了魔獸森林特有的腐葉氣息。


    赤金珠殘骸在手心發燙,那些篆文正順著血脈遊向心口。


    青銅大殿在扭曲的光影中分崩離析,李長風踉蹌著抓住金前輩的衣襟。


    腐葉氣息灌入鼻腔的刹那,他聽見身後傳來山體塌陷的轟鳴,飛濺的碎石擦著耳際劃過。


    金前輩反手甩出三張神行符,枯瘦的手掌按住少年滲血的肋部:"往東三裏有個寒潭。"兩人貼地飛掠時,十幾雙幽綠獸瞳在灌木叢中明滅。


    李長風握緊赤金珠殘片,發現那些篆文竟在皮下凝成星圖狀的光痕。


    三隻幽影狼率先撲出,獠牙距離咽喉三寸時突然撞上透明壁障——金前輩袖中落下的銅錢在地上組成簡易八卦陣。


    老者並指抹過劍鋒,雷光順著狼群撕開的缺口炸開條通路:"用巽位步法!"


    李長風踩碎腳下毒菇躍上樹梢,傷口滲出的血珠滴在赤金珠上,竟將追來的五頭妖狼定住半息。


    金前輩詫異地掃過少年掌心,劍風掃落撲向自己的鐵喙夜梟:"這珠子認主了。"


    黎明前的霧氣最濃時,他們終於望見刻著"玄天"二字的界碑。


    金前輩突然按住李長風肩膀,劍尖挑起塊沾著暗紅血跡的鱗片:"天樞峰的巡邏隊兩個時辰前經過這裏。"老者用鞋底碾碎鱗片,眼底閃過寒芒,"走西南小道。"


    穿過護山大陣的瞬間,李長風懷中赤金珠突然發燙。


    守山弟子查驗儲物袋時,他注意到對方在見到寒玉參王時驟然收縮的瞳孔。


    "外門弟子不得私用煉器坊。"執事弟子用玉尺敲著記錄簿,目光掃過少年腰間鼓脹的儲物袋,"除非有長老手令。"晨光穿過雕花窗欞,將李長風的影子拉長在繪著八卦圖案的青磚地上。


    煉器坊外的紫藤架下,三個內門弟子正在把玩新得的玄鐵飛劍。


    李長風攥緊裝著千年玄鐵的玉盒,聽見身後傳來熟悉的譏笑:"這不是靠女人引薦才進藥園的雜役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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