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青石板路上蜿蜒成溪,雲瑤指尖拂過昆侖鏡冰涼的鏡麵,刑部尚書袍角那抹冰薔薇暗紋正隨著火把躍動忽隱忽現。


    她將碎片收進乾坤鐲時,腕間藍玉髓突然沁出寒氣——這是君墨淵設的警示結界。


    \"看來雲姑娘得給我們個交代啊。\"刑部尚書撫著山羊須上前半步,官靴碾碎了青磚縫裏凝結的冰晶。


    雲瑤廣袖輕揚,三枚金錯刀令牌\"叮\"地釘在祠堂廊柱上。


    月光照見令牌中央的饕餮紋,圍觀人群中頓時響起倒抽冷氣聲——正是半月前戶部銀庫失竊案的關鍵證物。


    \"不如先請大人解釋下,黑市流通的暗鏢令怎會嵌著貴府暗衛的獨門印記?\"她話音未落,君墨淵玄鐵護腕突然震出龍吟,將兩支暗處襲來的毒針絞成齏粉。


    刑部尚書臉色在火光中忽青忽白,遠處卻傳來急促的馬蹄聲。


    十二名緋袍禦史手持聖旨破開人群,領頭者腰間懸著的玄冰玉牌與雲瑤鐲中碎片發出共鳴——正是三日前她在禦書房布下的暗棋。


    晨霧未散時,雲瑤已立在府衙鳴冤鼓前。


    她特意選了市集最熱鬧的時辰,青玉簪尾墜著的五明扇隨動作輕晃,那是昨夜從洪捕頭密室裏搜出的贓物。


    當裹著黑市密信的銅匣\"哐當\"砸在青石案上時,蹲在衙門口啃燒餅的老乞丐突然扯著嗓子喊:\"這不是總克扣咱們撫恤銀的洪爺嘛!\"


    府尹額頭沁出冷汗,他案頭那盞鎏金錯銀燭台突然詭異地扭曲起來。


    眾人驚唿聲中,燭台竟化作一灘銀水,露出內裏藏著的黑市賬冊——昨夜君墨淵用離火淬煉過的證據,此刻正散發著淡淡蓮香。


    \"洪捕頭去年臘月克扣災民冬衣錢三百兩!\"賣炭翁顫抖著從人群中擠出,懷裏掉出半截燒焦的賬本,\"我親眼見他把官銀熔了鑄成...\"


    話未說完,洪捕頭突然暴起奪刀。


    雲瑤腕間藍玉髓驟亮,將他手中鋼刀凍成冰碴。


    君墨淵適時彈出一枚銅錢,正擊中對方膝窩,這位往日威風八麵的捕頭頓時跪成個滑稽的蝦米。


    人群爆發出歡唿,賣花娘將整籃木樨拋向空中,金燦燦的花雨落滿雲瑤月白衣裙。


    江湖門派集會選在鏡湖邊的演武場,雲瑤特意佩上了昆侖鏡碎片煉化的額飾。


    當莫長老指責她\"牝雞司晨\"時,她指尖輕點額間藍玉,湖麵霎時浮現出上月十五的畫麵——莫長老正將門派秘籍遞給戴著冰薔薇麵具的神秘人。


    \"留影術!\"弟子們炸開了鍋。


    幾個年輕劍客突然掀開衣襟,露出胸前被毒掌擊出的冰晶紋路:\"原來我等走火入魔,皆是長老您的手筆?\"


    莫長老袖中暗器還未出手,君墨淵的劍氣已削斷他三縷胡須。


    雲瑤趁機將掌門令拍在玄鐵樁上,昨夜用瑤池仙露修複的裂痕正泛著淡淡金輝:\"諸位可還記得,祖師爺在令符暗格留的訓誡?\"


    當《清心訣》完整功法從令符中投射而出時,連最頑固的持杖長老都紅了眼眶。


    雲瑤轉身時,發間玉簪與君墨淵的劍穗同時輕顫——那是他們昨夜用仙法共鳴設下的機關,此刻正將祖師爺虛影請出湖麵。


    暮色染紅鏡湖時,君墨淵望著在碑林間查看新刻門規的雲瑤。


    她發梢還沾著晨間百姓拋灑的彩紙,指尖卻已凝出冰刃在石碑上勾畫。


    當最後一道暮鼓響起,雲瑤突然踉蹌扶住石碑,腕間乾坤鐲閃過不易察覺的裂痕。


    \"今日用三次溯影術,靈力透支了?\"君墨淵將溫好的百花釀推過去,看著琥珀色酒液裏浮動的金芒——那是他悄悄摻進去的千年參髓。


    雲瑤就著他掌心吞下藥丸,忽然輕笑:\"你看到刑部尚書離開時的眼神了嗎?


    像極了當年瑤池宴上打翻酒盞的仙娥。\"她轉動著昆侖鏡碎片,月光在鏡麵折射出奇異的光斑,\"這些金線雲紋的繡法...\"


    晚風卷起她未束好的發絲,君墨淵玄色披風上的銀龍暗紋忽然遊動起來,將試圖靠近的傳訊紙蝶絞成碎片。


    他低頭掩住眼底的憂慮——雲瑤沒發現自己的瞳孔正在月華下泛起淡淡金芒,那是仙體與凡軀開始排斥的征兆。


    ???


    月色漫過九曲迴廊時,君墨淵的劍穗正掃過雲瑤發間的木樨香。


    他玄色披風裹著夜露的濕氣,袖口銀線繡的龍紋卻在遊動——方才絞殺第十隻傳訊紙蝶時濺上了花蜜。


    \"這株西府海棠開得蹊蹺。\"雲瑤指尖凝出冰刃,剖開層層疊疊的花瓣。


    藏在花蕊裏的螢火蟲突然四散飛起,在她月白衣裙上投下細碎光斑,\"三月花期未至......\"


    君墨淵的護腕輕震,龍吟聲驚起簷角棲著的白鷺。


    雲瑤順勢跌進他懷裏,看著那朵詭豔的海棠在劍氣中碎成齏粉。


    藏在花芯的毒蠱蟲還未展翅,就被凍成冰晶落進池水。


    \"你猜這次是誰的手筆?\"她勾起君墨淵腰間玉佩把玩,羊脂玉上還沾著刑部尚書袖口的冰薔薇香粉,\"戶部那筆虧空......\"


    話未說完,君墨淵突然托住她後頸。


    月光漏過紫藤花架,在他眉骨投下羽毛般的陰影。


    雲瑤腕間乾坤鐲的裂痕突然泛起藍光,映得兩人交疊的衣袂像是浸在星河裏。


    \"別動。\"他指尖撫過雲瑤發間將墜未墜的玉簪,暗器破空聲卻在觸及簪尾五明扇的瞬間轉向。


    十七枚透骨釘釘入石柱組成的星圖,正是昨夜他們在祖師爺虛影中參悟的陣法。


    雲瑤輕笑出聲,發間木樨簌簌落在君墨淵肩頭:\"戰神大人連溫存都要布陣?\"


    子時的梆子聲驚飛池中錦鯉時,雲瑤正在描摹新得的冰薔薇暗紋。


    狼毫筆尖凝著瑤池仙露,在宣紙上暈開層層霜花。


    君墨淵默不作聲地往鎏金手爐添了塊離火炭,火星濺在青銅鎮紙上,灼出個與戶部賬冊相同的饕餮紋。


    \"你看這暗紋走勢。\"雲瑤突然用筆杆挑起他腰間銀龍佩,\"刑部尚書袍角的冰薔薇,與莫長老麵具上的......\"


    窗欞突然被夜風撞開,數十隻螢火蟲聚成光箭直刺案頭。


    君墨淵揮袖卷起硯台,濃墨潑在虛空竟凝成盾形。


    雲瑤腕間藍玉髓驟亮,將偷襲之物凍在半空——是片裹著金箔的銀杏葉。


    \"匿名信?\"君墨淵用劍氣剖開金箔時,眉峰蹙起刀刻般的紋路。


    信紙浸過昆侖山雪水,遇體溫便顯出朱砂字跡:月圓之夜,故人當歸。


    雲瑤指尖撫過\"歸\"字最後一捺,那裏嵌著半枚冰晶指紋。


    乾坤鐲突然發出蜂鳴,將桌上繪著冰薔薇的宣紙震得粉碎。


    紙灰飄落處,昨夜修複的掌門令裂痕竟開始滲血。


    \"能接觸瑤池仙露的......\"她轉頭望向窗外,君墨淵的佩劍正懸在祖師爺虛影消散的位置。


    月光穿過劍穗上的昆侖鏡碎片,在地上投出扭曲的星圖——少了三枚關鍵星辰。


    池中錦鯉突然爭相躍出水麵,銜走了漂浮的紙灰。


    雲瑤腕間裂痕閃過金芒,將最後一點灰燼灼成鳳凰形狀的印記。


    君墨淵的披風無風自動,銀龍紋路遊到心口位置盤踞成盾。


    \"明日該去驗驗洪捕頭的冰晶紋了。\"雲瑤吹熄燭火前,最後看了眼案頭開始融化的冰薔薇。


    月光爬上她脖頸時,那裏悄然浮現出與匿名信相同的指紋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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