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血色鳳凰銜著星輝碎片俯衝而下時,雲瑤腕間乾坤鐲突然迸出七道銀線,在宮牆上織成北鬥狀的巨網。


    君墨淵戰甲上的玄武紋路發出低沉的潮聲,他劍鋒挑碎三塊宮磚,露出下麵用鮫人血畫的星圖。


    \"東南角的金水橋。\"雲瑤指尖星輝凝成羅盤,突然拽著君墨淵躍下飛簷,\"那些星象儀爆炸時,有人用換日術偷走了我的玄冰鑒。\"


    話音未落,禦花園的錦鯉池突然翻湧起丈高黑浪。


    本該昏迷的劉太監在浪尖桀桀怪笑,手中拂塵絲纏著塊閃爍藍光的冰晶。


    雲瑤瞳孔驟縮——那正是她藏在尚書府密室、能凍結皇城龍脈的玄冰鑒。


    君墨淵的劍鋒已到浪前三寸,黑浪卻裹著劉太監化作萬千墨蝶。


    雲瑤突然按住他手腕,望著消散的蝶影冷笑:\"是南疆的千麵蠱,看來我們的對手,比想象中更舍得下本錢。\"


    寅時三刻,西市鬼門開。


    雲瑤褪去錦繡華服,墨色鬥篷下的銀紋暗繡在月光裏流淌。


    她停在一盞畫著骷髏的燈籠前,指尖輕叩三下銅門環。


    門縫裏探出隻枯手,指甲縫裏嵌著碎星砂。


    \"黑三爺今夜不見客。\"沙啞聲音裹著腥氣。


    鬥篷下忽然滾落顆鮫珠,那枯手猛地縮緊。


    雲瑤輕笑:\"告訴他,我要買的是上個月初七,從太廟地宮流出來的七星琉璃盞。\"話音未落,銅門轟然洞開。


    黑市裏腥風撲麵,雲瑤走過三十六盞人皮燈籠,在第七個岔道口看見癱在虎皮椅上的黑三。


    這疤臉漢子正把玩著塊冰晶,正是玄冰鑒的碎片。


    \"雲姑娘來得巧。\"黑三舔了舔金牙,冰晶在他掌心融成水霧,\"您要的琉璃盞嘛......\"他突然指向頭頂懸著的青銅鼎,\"拿戰神那柄破軍劍來換如何?\"


    鼎中驟然射出七條鎖鏈,每條都纏著具白骨。


    雲瑤不退反進,乾坤鐲撞在鼎身發出清越龍吟。


    那些白骨突然轉向黑三,腐爛的手骨直掏他心窩。


    \"你!\"黑三暴退時撞翻燭台,火苗舔上他金線繡的衣擺。


    雲瑤袖中飛出片霜花凍住火焰,踩著滿地星砂逼近:\"太廟地宮的機關圖,換你今夜能活著走出黑市。\"


    子時梆子響過三聲,雲瑤捏著染血的羊皮卷走出暗巷。


    身後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她頭也不迴地彈落袖口血珠。


    卷軸上朱砂繪製的密道圖正在滲血,在拐角處凝成個箭頭指向冷宮方向。


    \"姑娘留步。\"


    甜膩香風襲來,穿月白襦裙的少女從燈籠影裏轉出來。


    她鬢邊海棠花閃著詭異藍光,懷裏抱著隻通體雪白的貂兒。\"黑三爺讓我帶句話。\"白姑娘歪頭輕笑,\"說你要找的七星琉璃盞,早被宋大俠當作定情信物送給長公主啦。\"


    雲瑤突然伸手掐住她下巴,指尖星輝照出少女耳後鱗片:\"南海鮫人扮作商賈,是想提醒我注意宋大俠,還是想讓我誤會宋大俠?\"她猛地扯下那片鱗,白姑娘瞬間化作泡沫消散,空中隻餘輕笑:\"雲姐姐可要小心,俠骨最易生誤會呢......\"


    泡沫墜地時凝成行小字:琉璃盞碎,七星當哭。


    雲瑤碾碎泡沫,望著長街盡頭亮起的天燈冷笑。


    那些燈紙上隱約可見玄武紋樣,分明是戰神殿的標識。


    她轉身沒入暗影時,街角茶肆裏傳出刻意壓低的議論:


    \"聽說了嗎?宋大俠前日當街怒斥雲姑娘勾結妖道......\"


    夜風卷著殘葉掠過青石板,雲瑤鬥篷下的乾坤鐲突然發出蜂鳴。


    她撫過鐲麵浮現的星圖,發現代表宋清遠的命星正被縷黑霧纏繞。


    更詭異的是,那黑霧的軌跡竟與羊皮卷上的血箭頭重合。


    寅時未至,冷宮殘牆上浮著層青灰霧氣。


    雲瑤足尖點在琉璃瓦上,乾坤鐲映著殘月泛起冷光。


    西南角的枯井突然傳來金鐵相擊之聲,她翻掌凝出冰刃,卻見宋清遠的玄鐵重劍破開霧氣,劍鋒堪堪停在喉前三寸。


    \"妖女!\"宋清遠雙目赤紅,劍柄刻著的七星紋路正滲出血絲,\"太廟地宮的守陵人全死了,你袖口的碎星砂怎麽解釋?\"


    雲瑤不退反進,喉間肌膚觸到劍刃沁出血珠。


    她指尖星輝驟亮,身後浮現出黑市裏白姑娘化作泡沫的虛影:\"宋大俠不妨看看,你劍上沾的是不是南海鮫膠?\"


    重劍突然發出悲鳴,劍身浮現出密密麻麻的鱗片紋路。


    宋清遠踉蹌後退,簷角銅鈴無風自動,雲瑤腕間銀線纏住他手腕:\"你三天前在醉仙樓喝的梨花白,摻了南疆攝魂蠱的卵。\"


    暗巷裏忽然滾出個酒壇,封泥上赫然印著黑市骷髏標記。


    雲瑤甩出冰刃擊碎酒壇,半凝固的酒液裏蜷縮著數十條透明蠱蟲。


    宋清遠重劍哐當墜地,額間滲出冷汗:\"那日白姑娘遞給我的帕子......\"


    \"帕角繡著玄武紋,對麽?\"君墨淵的聲音自雲端落下,戰靴踏碎簷角冰淩。


    他拋來卷泛黃的宗卷,展開正是二十年前宋家滅門案的記錄,泛血的字跡指向皇室暗衛獨有的玄武刺青。


    宋清遠攥著宗卷的手背青筋暴起,冷宮深處突然傳來孩童啜泣聲。


    雲瑤乾坤鐲射出的銀線在半空交織成網,罩住個正在消散的霧影——那分明是宋清遠幼弟的模樣。


    \"黑市有人用牽魂術造了幻象。\"君墨淵劍尖挑起霧影心口的鮫人鱗,\"宋大俠若真想報仇,不如看看這個。\"鱗片映出月光,顯現出洪捕頭深夜從黑三府邸後門溜出的畫麵。


    卯時晨霧未散,京兆府衙門的青銅獬豸像蒙著層水汽。


    洪捕頭打著哈欠推開偏門,腰間新換的翡翠墜子撞在刀鞘上叮當作響。


    他哼著小曲轉過影壁,卻見雲瑤端坐在他慣常的太師椅上,指尖轉著枚帶血的銅錢。


    \"洪捕頭昨夜收的三千兩雪花銀,\"雲瑤彈指將銅錢釘入他靴尖前的青磚,\"買的是城南胭脂鋪的賬本,還是......\"她突然甩出卷宗,泛黃的紙頁上赫然是他兒子在賭坊畫押的借據。


    洪捕頭肥碩的臉瞬間慘白,拔刀的手被君墨淵的劍氣凍在鞘中。


    雲瑤起身撫過獬豸像的獨角:\"我要你卯時三刻帶人查封黑三的當鋪,記得重點查地下室第三塊青磚下的暗格。\"


    \"若我不從呢?\"


    \"那你兒子欠的血狼幫賭債......\"君墨淵突然輕笑,劍鋒掠過他翡翠墜子,\"明日就會變成通敵叛國的密信出現在禦史案頭。\"


    辰時日光刺破雲層時,黑市當鋪地窖傳來巨響。


    洪捕頭舉著火把的手在抖,暗格裏滾出的不隻是玄冰鑒殘片,還有他親手蓋過官印的走私文書。


    雲瑤從硝煙中走來,繡鞋碾過文書上鮮紅的官印:\"勞煩洪捕頭把這些贓物抬去戰神殿,就說......\"她突然望向窗外掠過的信鴿,\"就說宋大俠大義滅親,端了黑市窩點。\"


    未時三刻,長公主府的朱紅大門緩緩開啟。


    雲瑤望著門內衝天而起的七星狀黑霧,乾坤鐲裏的星圖突然瘋狂旋轉。


    君墨淵的戰甲映出詭異藍光,他劍鞘上的玄武不知何時變成了猙獰鬼麵。


    \"琉璃盞碎,七星當哭。\"雲瑤喃喃重複著泡沫留下的讖語,袖中霜花凝成七枚冰針。


    宋清遠的重劍突然發出預警的嗡鳴,街角賣糖人的老翁掀開草帽,露出半張布滿星砂的臉。


    就在冰針即將射出的刹那,宮牆內傳來九聲喪鍾。


    君墨淵猛地拽過雲瑤,戰神殿方向騰起的黑霧裏,隱約浮現出帝王冠冕的輪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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