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小童出了土地村,在一襲白衣人前停下,望著他看了好久,才釋然一笑,作揖行禮。


    “……卜師大人,別來無恙。”


    卜師白衣未染風塵,與先前不同,這次卜師穿了鞋子。


    他把鬥篷摘下,與小童一年未見,想說的話太多,可千言萬語都匯成了一句淡漠客氣的“帶路吧”。


    在南秀宗的寒殿裏,卜師占卜了一年,近一年的時間裏,卜師機械的重複著尋找的動作。


    短暫的師徒關係,卻讓卜師嚐到了久違的世俗的依戀。


    無數次的占卜、崩潰、蜷縮,在幾個月前的圓盤中,卜師爬了起來,淩亂的長發下那雙混濁無光的眸子,被元安的星辰重新點亮了起來。


    元安還活著。


    一年前小童帶走元安後,僅僅一刻鍾,圓盤上元安的星辰便被迷霧遮蓋起來。


    霧瘴之厚,任憑卜師怎麽施法都無法驅散,那以後卜師便開始尋找元安的下落,無數次的尋找無一都以失敗告終。


    找到元安的痕跡那一刻,卜師當即循著光的方向,隱匿了氣息,不知不覺間已經到了土地村。


    當看到小童的那一刻,卜師鬆了一口氣。


    他的占卜沒有錯,元安在這裏。


    出現到元安麵前時,他一時間說不出一句話。


    這麽久了,還帶著傳音鈴。


    元安看著他,也是張大了嘴。


    許久,也試探的喊了一聲。


    “師、師父……?”


    卜師一哽,艱難的扯出笑,第一次張開了懷抱:“這一年,辛苦你了。”


    抱歉,當初沒有堅持救下你。


    元安看上去比一年前更瘦弱了些,但經脈強韌了許多,看來是得到了很好的照顧。


    元安沒有迴應卜師的擁抱,提防的後退了幾步,眼底是懷疑和恐懼。


    “您來幹什麽?”


    關通是不是也來了?


    卜師一震,要解釋卻發現自己說不出一句話,他沒有能說服自己的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何談說服處於苦難中心的元安。


    小童看清其中的糾結,走出來當了中間人。


    “元安。”小童在元安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元安神色變了變,輕鬆了些。


    “師父,許久未見,您消瘦了不少。”


    小童退了出去,攔下了要進去的祭司和江士南。


    “沒事的。卜師大人與其他人不一樣。”


    有小童的擔保,祭司和江士南相視無言,默默離開去為張岑搜集他要的奇珍異寶了。


    “……那之後,可有人來為難你?”


    “沒有。”元安為卜師敬了茶,“他們都以為我死了,誰都覺得我不會活下來,不是麽?”


    “偏偏我命大,活下來了。不僅如此,還要好好的活著,在天榜上,把所有人踩在腳下。”


    卜師臉上表情複雜,長唿了口氣,從衣袖裏掏出了一塊圓盤。


    元安記得這塊圓盤,南秀宗人第一次進嶺沅城時,帶頭的長老手上便有這個東西。


    “我知道你心裏還怨,我此行來也不是為了求得你的原諒。”卜師不得元安答應接下,把圓盤硬塞進元安手裏,“這個圓盤我改動了些,能作為一個吸納眼,最大程度的把方圓幾裏的靈力全部匯聚在一塊供你使用吸收。”


    卜師重新戴上了鬥篷,臨了要出門,囑咐道:“天榜險事叢生,於你,不是一個好去處。但你若是想去,盡管去。你既然喊我一句師父,那此後事事皆有我在你背後。”


    “還有……”卜師頓了頓,“對不起。”


    三個字急促有力,怕元安沒聽清,又怕她聽清。


    說完,不再去看元安,逃也似的迴了南秀宗。


    與慕卿辭不一樣,沒有興師問罪,也沒有叱責。


    是關心和愛護。


    人人都比慕卿辭要好,人人都與慕卿辭不一樣。


    師姐啊師姐,怎麽你偏不能如此?


    冷眼拋棄我的是你,興師問罪的也是你。


    偏偏救我於水火的也是你,棄我於水火的也是你。


    元安打量著手上的圓盤,檢查著啟動開始用了起來。


    天榜排榜在即,她得快些修煉,勝過所有人。


    今日在土地村外,元安見慕卿辭有突破之勢。


    一年的時間,在嶺沅城洗髓重修過的慕卿辭修煉起來事半功倍,修為也增長的快了起來。


    現在慕卿辭身邊還有個柳道陵,二人關係看上去要好,要是稍有不慎被趕超了過去,對元安而言是羞辱,於是她下定決心要更強更厲害。


    成為真正的強者。


    還要在沒有阿守的情況下,在天榜中孤軍奮戰到最後。


    因為到那時,天榜中的所有人都是她的敵人。


    所有人都是,


    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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