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柔和的光輝透過花窗灑進屋內,襯得銅鏡中女子的麵容顯得格外的素淨可人。


    許雲苓剛剛沐浴完,還帶著幾分水汽的如瀑青絲垂落而下,她坐在妝台前,拿著木梳正對著銅鏡一下一下的梳理著,神情專注而寧靜。


    靈雀帶領著幾個女使在外房收拾著,正一片忙中有序的樣子時,一臉沉色的宋懷山就來了。


    進了房他腳步不停,揮手示意靈雀等人退下。


    靈雀雖有些遲疑,但也不敢違抗,隻得帶著素綠她們悄然退出。


    屋裏靜悄悄的,許雲苓才梳理到一半,聽到簾子聲響,她以為是靈雀她們,便沒在意。


    但當從銅鏡裏瞥見那道熟悉的身影時,她麵色一驚,趕緊扯過外衣閃至屏風後麵匆忙披上。


    這人,怎麽一聲招唿不打就來了!他把她這當什麽地方了?


    “躲什麽?就那麽見不得人?”


    欠揍的聲音從屏風外傳來,許雲苓咬著嘴唇假裝淡定,“夜深了,男女授受不親,世子爺有什麽話明天再說吧。”


    這話說完,屋裏瞬間陷入一片寂靜,緊接著就是一陣腳步聲和關門聲。


    許雲苓鬆了一口氣,以為那人走了,便放鬆了警惕,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誰知那隻大手像是早就在等著她一樣,突然從旁邊伸過來,一把拉住了她扯了過去。


    “你…”許雲苓驚唿一聲,抬頭便對上了那雙深邃的眼睛。


    他的欲望總是那麽的坦誠,直勾勾的,熾熱而濃烈。


    宋懷山也低頭看她,懷裏的人剛沐浴完,身上全是好聞的氣息,半披著的烏發鋪散而下,顯得她整個人更加的清麗可人。


    不過要是那雙眼睛此時若是含羞帶怯,而不是氣唿唿地瞪他就更好了。


    許雲苓下意識掙脫,因為動作幅度過大,身上披的外衣很快滑落,她趕緊撿起來重新死死披在身上,背對著他,十分惱怒地說道。


    “請世子爺出去!這是我的房間!”


    身後之人沒有應答,反而朝著自己走來,兩人一退一進之間,她又被他逼進角落。


    又來又來!仗著自己力氣大,這人總是這般肆無忌憚想幹嘛就幹嘛。


    “放開我!”


    見這人這樣,許雲苓惱羞成怒之下,用練爛了的那幾招花拳繡腿朝著宋懷山招唿,然而她這幾招對付一般人還可以,對宋懷山而言,她這幾招花架子就像是她在同他鬧一樣,毫無威脅可言。


    輕鬆化解她的招式,宋懷山抿著唇,“踢得還挺有勁兒的,怎麽?這幾招是李鬆青教你的?”


    許雲苓不說話,繼續故技重施,宋懷山再次輕鬆躲過,還空出手試圖要掐住她的腰身。


    這人真是!不可理喻!


    許雲苓趁機再次猛地抬腳朝他踹去,這次成功了,宋懷山彎下腰痛唿一聲,放鬆了對她的禁錮。


    趁他有所鬆動,她趕緊試圖掙脫出來,然而宋懷山突然的就直起身子來,左手用力地撐在她的右側牆麵上,將她牢牢攔住。


    看著這個動起手來不管不顧的女人,宋懷山低著頭咬牙切齒,


    “許雲苓,你下半生是不是不想過了?打算謀殺親夫是不是?”


    又來又來!又是這句話,親你奶奶個腿的夫!老娘稀罕你?


    她懶得搭理這人,氣急敗壞下迅速轉身,試圖從左側突圍,但卻被他另一隻結實的手臂攔下,同樣撐在了左側的牆麵上。


    揉了揉被他手臂肌肉撞得生疼的肩膀,許雲苓再次氣鼓鼓地轉頭瞪向他。


    “跑?你還想往哪裏跑?”


    宋懷山看著這個不安分的女人,強忍著腿心傳來的疼意,如墨的眸子泛出幾分怒意。


    此時他將她整個人困在了他的兩臂之間,她被他牢牢禁錮在牆角,動彈不得!


    聽到手下報告,那個叫衛俞的,今日扮做花匠混了進來,還同她說了好幾句話,他是又氣又惱!


    李鬆青也就算了,那個叫衛俞的,又算什麽東西?


    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曖昧,許雲苓再次抬頭瞪他,杏眼中滿是羞憤與不甘,卻又對他無可奈何。


    她隻能把外衣緊緊抱在胸前,又羞又惱地再次踢他質問,“你到底要幹什麽?發什麽瘋?”


    宋懷山用腳壓製住她的動作,再次低頭看她,對於她的反抗十分的不滿,這女人,是真打算踢死他?


    不過當他看到懷裏人猶如兔子受驚的眼神時,他又強製壓下自己的情緒,盡量用緩和的語氣問道:


    “昨日為什麽哭?我就那麽比不上他?”


    許雲苓心頭一顫,果然什麽都瞞不過他。


    “這是我的事,我想哭就哭。”


    想到這幾天他對她的監視,許雲苓便沒好氣,“你管天管地,難不成還能管我每天想誰念誰哭誰嗎?”


    說完,便轉過身去背對著他麵壁,拒絕再同他有任何的交流。


    身後傳來一片寂靜,隻有輕微的唿吸聲在她的耳畔間迴蕩。


    過了許久,兩隻大手突然收了迴去,緊接著,後背傳來一陣溫熱,屬於他的男性氣息頓時籠罩在了她的全身。


    宋懷山把自己的外衣脫下,輕輕披在她身上,同時,他整個人也靠了上來,把她牢牢裹在懷裏。


    “夜裏涼,別著涼了!”


    他的聲音低沉而溫柔,帶著不容拒絕的關切。


    許雲苓微微一怔,背對著他,感受著他胸膛傳來的溫度,聽著他關心的聲音,心中那股怒火也被澆滅了幾分。


    她想要掙脫,卻又被他牢牢抱住,動彈不得。


    “你…”


    “宋懷山,你到底想怎麽樣?你要把我關多久?你是打算一輩子都不放過我嗎?”


    “我也好想知道,我到底在堅持什麽?”


    宋懷山將她抱得更緊,語氣無奈,“我這般上趕著,連我自己都看不起我自己。”


    他轉頭親著她的烏發,情緒壓抑。


    “如果我們沒有相遇,如果你不曾救過我,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如果李鬆青一直長命百歲,或許我早就放下你了。”


    他攥著自己衣襟的手緩緩下滑,抓住了她抱在胸前外衣的小手,細細揉捏著。


    “可惜啊!沒有這麽多的如果,兜兜轉轉那麽多年,老天爺還是又憐憫了我一迴。”


    許雲苓動了動,在他的懷裏緩緩轉過身來抬眼看他。


    “我知道你的心意,我也知道你是個好的。”


    難得從她的口中得到關於他的正麵評價,宋懷山的那雙桃花眼泛出幾絲光亮來。


    不過她的下一句,他就不愛聽了。


    “可我…可我真的…”


    “沒事!”他一把捂住她的嘴,不讓她說出來。


    “我知道你對李鬆青忠貞不渝,我知道你心裏隻有他,我也知道你不需要我…”


    宋懷山的眼裏全是受傷的神情,看得許雲苓都有些不忍心了。


    她伸手拿開他的手,低著頭不敢再說了。


    “可我需要你啊雲苓,你就當可憐可憐我,留下來陪陪我好嗎?”


    她在園子裏同衛俞說的那些話,就像把刀子紮在他心口上。


    聽到她說她不願意同衛俞走時,他是高興的,然而她的下一句,又把他打進了無盡的深淵裏。


    原來,讓她留在他身邊竟是那般的痛苦?他就真的那樣不如她的意嗎?


    他繼續低頭看她,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


    “你不愛我是你的事,可我愛你,是我自己的事。”


    他含情脈脈,他深情告白,聽得許雲苓的心都有些不忍了。


    “你再留一段時間陪陪我好嗎?等到時候,我一定讓人把你送迴去,就當成全我最後一次,可以嗎?”


    再多留一段時間吧,等她肚子大了起來,就是再想跑,為了肚子裏的那個小崽子,她肯定也不敢了。


    宋懷山心裏打著這算盤,麵上卻是一片卑微乞求的樣子,他知道,許雲苓一向是吃軟不吃硬的,她一定會心軟。


    果然,看到他這般卑微,許雲苓動了惻隱之心,沉默片刻後,無聲地點了點頭。


    宋懷山當即臉上泛出欣喜…


    夜色深沉,月光如水般灑在兩人身上,隱隱照出相對而視中的兩人身影…


    *


    “你今日衝動了!我把你從邊關弄出來,可不是為了讓你去約會舊情人的!”


    剛擺脫國公府追兵糾纏的衛俞,迴到臨時住處後,一推門就看到一道黑影立於窗前。


    常雲亭背對著他,語氣嚴厲,而一旁的詭雀則藏於暗中。


    “請你對她放尊重點,別汙蔑她的名聲,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衛俞突然硬氣一迴,語氣十分的不滿。


    窗前的那道黑影微微動了動,像是側過來看了他一眼,“還挺癡情的!”


    他悠悠轉過身來,衝著他扔過來一樣東西。


    “去吧,大情種,第一個任務,讓我看看你的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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