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院的布局依舊還是那樣,許雲苓住的這個小院子,位於別院的東南角,清新幽靜,卻又不失雅致。


    院中種有幾株玉蘭、梅花和桃花,梅花已經過了開花的季節,但玉蘭花和桃花正是盛開的好時候,迎風綻放,香氣四溢。


    特別是玉蘭花,潔白的花瓣如雪一般綻放在枝頭,滿院子都彌漫著它清新的芬芳。


    再沿著青石徑往裏走去,兩側各種的花草在這春日裏競相綻放,開得熱烈而燦爛。


    素綠和素錦按著吩咐,趁著春色大好,要把院中的各種花折迴去插瓶,好讓因傷還不能出來走動的許雲苓也能欣賞到這滿園的春光。


    玉蘭花樹高挑,兩人合作折騰了許久,才勉強折下幾枝。


    隨意把手中的玉蘭扔到一邊的石頭上,素錦抬手擦了擦額間上的汗,開口抱怨,


    “折騰死人了,一身的汗!”


    她在小莊園時都沒幹過那麽多的活兒,清閑慣了,來到這,原本還以為能改變自己的命運,哪裏想到日子比從前還苦,哪裏有在莊子上舒服?


    “給,擦擦吧!”


    素綠見狀遞過來一條帕子,語氣平靜。


    她與素錦不同,她是從國公府出來的,做慣了這些。


    接過帕子,素錦隨意擦了擦,見四下無人,忍不住向素綠打探了起來。


    “聽說裏頭那位,是農女出身?”


    素綠正低頭整理籃子裏剪下來的玉蘭,聽到她的話後,模棱兩可,“好像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出身這樣低賤,也不知世子爺看上她什麽了。


    素錦轉頭看向正屋的方向,撇了撇嘴,心中有些酸溜溜的,“這姑娘命可真好啊!不是誰都能擔得起這聲夫人的。”


    一個農女,竟然能嫁進了國公府,嘖嘖嘖…這是修了幾輩子的福氣啊?


    素綠皺了皺眉,語氣淡淡地提醒她,


    “這不是我們能置喙的事,快迴去吧,晚了靈雀姐姐該找了。”


    “找就找唄,她不也同我們一樣的身份嗎?你怕她?”


    沒想到素錦不以為然,語氣還帶著幾分不屑。


    素綠看了她一眼,心中暗歎:這人前幾天剛被罵了一頓,怎麽還不長記性?


    果然,沒有學過規矩的就是比不上她們這些家生子。


    她搖了搖頭,不再理會素錦,提起花籃,轉身就往正屋走去。


    素錦見她不接話,心中更是不滿,但也隻能悻悻跟上。


    她一邊走,一邊迴頭看向不遠處,那幾朵在枝頭上熱烈綻放且高聳的玉蘭花,心中有了幾分思量…


    一個農女都可以,為什麽她不可以?


    ……


    玉蘭花一拿進來,滿屋子都是香氣。


    不過這香氣太過濃烈,倒是讓人有些不適。


    許雲苓皺著眉頭沒說什麽,倒是靈雀敏銳地察覺到了她的不適,立刻吩咐素錦將花拿了出去。


    素錦看了一眼許雲苓,雖然不敢在麵上表露出什麽,但轉身離開時,眉宇間還是泛出了幾分不耐和厭惡。


    這人怎麽這麽愛折騰人?不過幾枝花而已,也值得這般小題大做的挑剔?


    許雲苓根本就不知道,不過幾天的時間,自己就得罪了人。


    她的傷一天比一天的好,但宋懷山一次都沒來過,隻是讓人好好照顧著她,倒是讓她有些不適應了,心中的擔憂更加的劇烈。


    他的傷…真那麽嚴重?


    她心中暗自思忖:好像不去看看他,是有點說不過去了,怎麽說也是三番兩次救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早些看完,心裏就能早點安心些。


    她下定決心。


    這般想著,她第一次主動開口喚人。


    “那個…”


    看著立在外麵的一個丫頭身影,許雲苓有些囧了,這丫頭叫啥名字來著?她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


    許是聽到了她的聲音,素綠立刻掀開珠簾走了進來。


    “呃…姑娘…”許雲苓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叫啥,索性用了最普通的稱唿。


    “奴婢素綠,見過夫人。”


    大約看出許雲苓的窘迫,素綠主動自報姓名,並恭敬地行了個禮。


    “素綠姑娘請起…”她有些尷尬地笑了笑。


    “呃…也沒什麽大事,你幫我叫一下靈雀進來,我有事找她。”


    這裏,她也就同靈雀和鶯歌有些熟悉了。


    鶯歌這幾天又不見人影,她隻能找靈雀了。


    “是,夫人稍等,奴婢這就去傳話。”


    素綠恭敬地應了一聲,轉身退了出去。


    *


    這麽多天第一次出房門,雖然隻可以走幾步路,但唿吸到新鮮空氣,看到熟悉的景色,許雲苓還是覺得有些恍如隔世。


    這種感覺在走到熟悉的書房門外時更加強烈了。


    她站在門前,心中五味雜陳,兜兜轉轉間,好像有一根無形的線將她與這個地方緊緊相連。


    怎麽感覺自己好像永遠都擺脫不了了?


    已經派了人提前進來通傳了,所以她來的時候,基本是暢通無阻地直接進了。


    進了他的書房,還沒靠近裏間的臥榻,那股熟悉的雪鬆香就撲麵而來。


    也不知這人是不是對這種味道情有獨鍾,每次都是點這樣的熏香。


    做了一番思想準備後,許雲苓緩緩踏了進去。


    負責照顧的小廝剛才告訴她,宋懷山剛睡了過去。


    許雲苓心中鬆了一口氣,睡著了也好,省得見麵了彼此尷尬,畢竟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他。


    她輕手輕腳地走到臥榻旁,目光落在榻上的男人身上,他一身潔白中衣,麵容略顯蒼白,卻依舊難掩俊朗。


    眉頭微微蹙著,似乎連睡夢中都不得安寧。


    許雲苓站在那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心中思緒萬千。


    最終,她輕輕歎了口氣,正要轉身離去時,見他身上的被角好像沒掖好,便上前幫他掖了掖。


    她低頭做這動作時,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宋懷山的嘴角微微勾了勾。


    做完這些,她便起身準備離開,沒想到在她轉身的瞬間,剛剛還蓋在被裏的手突然伸了出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都等你好久了…你怎麽一來就急著走?”聲音低沉暗啞,還帶著些許撒嬌的意味。


    手臂上傳來的溫熱感覺讓許雲苓身形一怔,她緩緩迴過頭,撞進了他那雙含笑的深邃眼眸。


    許雲苓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麽,隻能在糾結中低聲說了一句,“你…你醒了?”


    宋懷山勾了勾嘴角,眼中笑意更甚,“一感應到你來,我就醒了!”


    “隻要是你來,在疲憊我都是要醒著迎接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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