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頭土臉的兩人從山裏迴到家時,已經過了戌時了。


    把板車上的東西卸下一部分後,許雲苓就忙著去廚房做飯了。


    挺晚了,兩人就打算簡單烙個餅子吃吃。


    許雲苓從櫥櫃找出幾個雞蛋的功夫,李鬆青不知什麽時候進來的,正站在一旁挽起袖口用手和著麵。


    “哎?不是讓你歇著我來做飯嗎?”


    李鬆青大手不停地揉搓著木盆裏的麵團,“沒事,一起做快點,菜園裏還有蔥嗎?你去拔點蔥迴來,我給你烙個蔥花酥餅吃。”


    許雲苓見狀隻能出去拔蔥。


    她家的菜園子在後院,快要入夏了,菜地裏隻有東南角那裏還剩有兩行蔥。


    許雲苓進菜園摸黑拔蔥,完全沒注意到,她家後院牆頭上,兩個男的正躲在暗處,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的動靜。


    其中一個姓宋的,眼中冒出的怒火可以用鋪天蓋地來形容,那雙手更是猛地一抓,“劈裏啪啦”的碎泥頓時滑落一地,四處飛濺著。


    弄出來的動靜不小,惹得正專心拔蔥的許雲苓不由得抬頭看過去。


    走近看到是牆泥,許雲苓皺著眉頭發出了一句疑問句,“這牆也要倒了?”


    當初修牆時,因為後院的還算完好,她就沒動,想起趙大栓那事,許雲苓不禁心有餘悸。


    “明兒得找個時間讓人來修修了。”


    ……


    她拔個蔥的功夫,李鬆青就烙好了兩個餅,還做了雞蛋湯,金黃的烙餅擺在桌子上,旁邊是兩碗香噴噴的蛋花湯。


    李鬆青拿過她手裏的蔥,洗淨切碎後,把揉好的麵團抹上事先做好的油酥,又在上麵撒上蔥花,卷成牛舌狀擀平,再重複剛才的動作,直到四五次後,攤開放到了熱鍋中去烙,不到一會,滿廚房都是蔥花酥餅的香味。


    “好香啊!”


    在灶下幫忙控製火候的許雲苓控製不住地咽了咽口水,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鍋裏的酥餅看,她是喜歡吃餅的,隻是她做餅的手藝一般,更別提這種酥餅了。


    李鬆青見她那樣,以為她餓壞了,指了指桌子上做好的餅子,“餓了就先吃,我這還要等會呢。”


    許雲苓搖了搖頭,就盯著酥餅看,意思很明顯,她看上這餅子了。


    李鬆青看她那饞貓樣,心裏軟軟的,語氣也有些寵溺,“再等會,馬上就可以吃了……”


    廚房傳出來的香味刺激著周競華的味蕾,但他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那兩人如老夫老妻般的對話此刻正刺激著他家爺的心。


    但蔥花酥餅的味道實在是太香,周競華忍不住又一次咽了咽口水,不過因為他實在是太餓了,沒控製住,肚子就在這時突然“咕嚕咕嚕”的叫了起來。


    “有那麽好吃嗎?”


    宋懷山冷冰冰的話在他耳邊響起,周身蕩起的冰冷氣息使得周競華渾身一激靈,趕緊控製住自己的表情,討好的說道,“不好吃…一聞就是糊味…”


    ……


    吃飽後,許雲苓幫著李鬆青裝板車,李鬆青隻拿了黃精和部分淮山和山藥,絕大多數都留給了許雲苓。


    “我家也吃不了那麽多,我娘身子又不好,不好處理這些山藥,你留下來吃吧。”


    許雲苓院子夠大,又養有牲畜,吃不完可以曬幹保存或者喂食牲畜。


    “那我過幾天收拾出來,曬幹了給你送點過去……”


    許雲苓幫著他把板車推出院子,又送他到路口,直到李鬆青擺手讓她迴去,見不到他人影了,她才踏著月光返迴院子。


    目睹這一切的宋懷山,站在黑暗處咬牙切齒,“周競華,去,給我把他做了!”


    悲催的周競華餓著肚子,還得想方設法的勸住他家世子爺。


    “爺,做掉他容易,可是您要想清楚了,他現在要是死了,就是死在許姑娘最愛他的時候,這許姑娘以後肯定會把他念在心裏一輩子,就算您到時候把人弄到手了,也隻是得到了人得不到心,您確定要這麽成全他嗎?”


    “女人都是重感情的,爺您要三思啊!”


    周競華心裏清楚,他家爺對許雲苓是動了真感情了,若隻是見色起意,不可能堅持糾纏那麽久,早就把人吃幹抹淨了,之所以願意這麽一直哄著,說到底不過是因為愛而已。


    所以像他們家爺這般驕傲自負的人,是不可能讓這種情況發生的。


    要弄死李鬆青,輕而易舉,可是要把許雲苓心中的李鬆青完整的剃除掉,是要花費點功夫的。


    果不其然,聽了周競華的話,宋懷山臉色變了變,重重閉了閉眼,終究沒有再讓他去幹這件事。


    迴到院子的許雲苓,自是不知道她的李鬆青剛剛才逃過一劫,此時她剛喂完家禽,正打算用點熱水簡單洗漱一下,就上床睡覺了,突然,她沒來由的就感覺到身後好像有什麽動靜,一轉身,一股熟悉的雪鬆香味撲麵而來,緊接著,她就被宋懷山牢牢困在廚房的角落裏。


    “宋…宋懷山?你怎麽會在這?”


    看到是宋懷山,許雲苓大吃一驚,這人是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一點聲音都沒有?還好自己還沒洗漱,不然不就……


    意識到這點,許雲苓惱羞成怒,在他懷裏劇烈地掙紮反抗起來。


    “你混蛋!誰讓你進來的,你給我出去!這是我家!”


    “你今天一整日,都同李鬆青去哪了?為什麽那麽晚才迴家?你們兩個去幹什麽了?”


    許雲苓掙紮的力氣在宋懷山眼裏,猶如隔靴撓癢,根本就不受什麽影響,他抿著薄唇,眼睛惡狠狠地瞪著她看,兩隻大手更是挾製住她的身體,讓她動都動不了。


    而在外負責把守望風的周競華,聽著屋子裏的動靜,更是無可奈何,隻能抬頭望天。


    講真的,若是自己的妹子被這樣有權有勢的男人整天騷擾逼迫,他恐怕想殺人的心都有。


    但這個男人是他的主子,身為男人,他可憐許雲苓,身為下屬,他卻隻能唯命是從。


    挺著餓得直抽抽的肚子,周競華不禁在心裏默歎一句,這世間男女最大的難題,就是何為愛!


    “關你什麽事!我愛跟誰去哪就去哪……”


    許雲苓話還沒說完,突然覺得唿吸一滯,一股窒息感傳來,此刻的宋懷山猶如一頭暴怒的野獸一般,那雙好看的桃花眼也變得十分可怕起來,他滿臉怒容地用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咬牙切齒中從牙縫裏擠出一句令人膽寒的厲喝:


    “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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