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人群散去後,原本一直高坐馬上之人翻身下馬,對楚越拱手道:“裴嘯多謝上官七姑娘相助之恩。”


    楚越聽罷愣了愣,“裴……原來是少將軍,即是如此,這聲‘多謝’可就自謙了,誰人不知裴少將軍與王爺最是相似,虎父無犬子啊!就算楚越不出手,您想必也不會被此等小人計倆給坑騙的。”


    “正所謂聞名不如一見,今日得見七姑娘,果真如我大哥所言一般,姑娘與眾不同啊!”裴嘯笑著輕聲道。


    對此,楚越可笑不出來,難道世子殿下時常與他提起自己嗎?於是她隻能訕訕一笑作罷了。


    由於二人本就同路,便一路並肩走著,隻是沉默的氣氛讓楚越好生不自在,她便隻好自己找話題道:“少將軍常年與王爺駐守邊關,怎的突然返迴城內了?”


    “先前大姐迴邊境之時帶了母親的一封家書,想著多年未見至親,便迴城了,恰好陛下準備在下旬帶著王室眾人,前往南都穗城避暑,便讓我帶兵協防了。”他估計是很少與姑娘講話,所以稍微有些不習慣,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腦袋。


    雖說盛夏時節,按理來講應是越往南邊更為燥熱難耐,但是重川城的氣候當真是不如南邊的穗城涼快,所以,王室每年盛夏時節都會前往南都避暑。


    說著,永安王府到了,裴嘯極為客氣道:“七姑娘,不如到府上坐坐?”


    “還是下次吧,明日我還有點事,就先迴府了,您想必也聽到一些風聲,我們上官家最近也頗為不好過,所以最近還是要到附近幾座山上看看能不能再開辟幾座蠶場。”


    於是裴嘯牽馬立於王府門前,看著她的背影輕歎一聲,他其實還是有些許私心的,還不是為了大哥,雖說他從未向自己提起他的心意,但他何時對一個姑娘這般上心?


    正想著,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裴嘯轉頭,果然是大哥裴嗣。


    兩兄弟亦是兩年多未曾見麵,裴嘯一把摟過大哥的肩膀,調侃道:“我可是幫你打聽到了,七姑娘明日要去爬山,能不能進一步發展感情,可就要看你自己了,弟弟我仁至義盡了!”


    裴嗣一拳頭錘在了他的心口,隨即兄弟二人便並肩踏入了府門,至於那匹馬,自然有小廝接過帶到馬房的。


    兩人沒走進門多遠,裴嘯的生母側妃陳錦便迎麵走來,裴嗣鬆開了弟弟的肩膀,他隨即跑了過去母親跟前,屈膝跪下道:“母親,請恕孩兒不孝之過。”


    陳錦連忙彎腰扶起自己的兒子,止不住眼淚哽咽道:“我的孩兒,迴來就好,請什麽罪呢,來,讓母親好好看看,瘦了沒,黑了沒。”


    裴嗣走到二人身前,笑道:“娘,不是為弟弟準備好了一桌好酒好菜的嗎,弟弟一路趕迴城想必也餓了,大家先吃飯,然後你們娘倆再說個一整天。”


    裴嘯又錘了他一拳,笑罵道:“還是沒正經,再這般怎麽追姑娘?”


    這話可把咱們世子殿下懟得無言以對了,於是他隻好訕訕而去啦。


    翌日,楚越一大早便獨自出了門,本來白露那丫頭說著要跟小姐一起的,奈何楚越說要爬一整天的山,那丫頭思量了片刻便放棄了。


    重川城乃是典型的山地地形居多,最多的是那種懸崖峭壁的陡峭之地,但那種地形根本不方便種植大片的桑樹來飼養蠶蟲,所以她隻好尋找一些相對而言較為低矮小山地,盆地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於是,她幾乎花了一整天的時間爬了好幾座山,要是旁人知曉她上官楚越來爬山,大概都會腹誹大半天吧,


    堂堂上官家七姑娘親自來找山地?吃飽了撐著嗎,何必呢?


    臨近黃昏時分,老天爺實在是太過不給麵子了,居然下了大雨。


    下雨時山路難行,若是早知道,她還真的不會來。


    但是人嘛,往往怕什麽來什麽,這不,滑了一跤之後,又一不小心掉進了山下獵戶的捕獸陷阱,這也便算了,還傷了腿……


    簡直就是禍不單行。


    氣得她忍不住咒罵道:“本小姐難得上山,居然這般倒黴,這下好了,輕功再好也飛不出去了。”


    這時,她聽到不遠處有聲音傳來,正打算開口說話,便隻見一人飛躍而下,到了自己身旁了。


    原來,裴嗣一直緊緊跟在她身後不遠處,但又深知她聽力甚佳,又不敢跟得太緊,於是隻能遠遠跟著,就這樣默默護著她。


    裴嗣跳下來之後,連忙蹲下身子,伸手擼起她的裙腳看了看傷口,鬆了一口氣後說道:“幸好,隻是被樹枝劃到了,不是捕獸夾,否則傷口一時之間會很難處理。”


    她瞬間縮迴了腳,將裙腳放了下去,隨即問道:“殿下怎會在此地?”


    裴嗣眨了眨眼睛,卻又不好意思說出口自己一路跟著她,隻能閉口不言了。


    緊接著他從懷裏取出了一些剛剛在山上采摘而來的草藥,隨後坐在地上,一把將楚越的腿放到自己的膝蓋之上,淡淡道:“但是這也需要及時處理的,哪能一直流著血?”


    “殿下怎麽知道我今日會……”話說到一半,她便想起來了,原來是裴少將軍泄的密。


    “如今天色已晚,就算我能帶你上去,下雨天山上的夜路也絕不好走,我們今夜隻能在洞裏將就一晚了。”他一邊扯下自己的衣服,一邊輕聲道。


    包紮好傷口之後,他又脫下自己的外衣給楚越披上,然後自己走到另外一個角落坐了下去。


    當天夜裏,當裴嗣突然醒來時,看到她下意識地抖著縮成了一團,便躡手躡腳走了過去,結果發現她全身發燙得厲害,估計是淋了雨感染了風寒了。


    但是他身上唯一的那件外衣已經披在她身上了,於是他隻好將她緊緊抱在懷裏,為她取暖。


    第二日,天還沒完全亮,上官家便已經派人往各座山上尋人了,七小姐一整晚不歸,老祖宗與大夫人整夜難以入眠啊!


    當裴嗣聽到腳步聲,便大喊了幾聲,緊接著抱著楚越一躍而上。


    白露自從昨夜聽聞小姐未歸,便十分後悔沒有跟小姐出門,於是今晨便估算著小姐的腳程,跟著府裏的人往這座山上跑來了。


    見小姐睡著躺在世子殿下懷裏,她眼淚一下子便沒止住噴湧而出了。


    “七姑娘昨夜不慎掉落洞中,加之染了風寒,所以暫時沒能清醒過來。”說罷,他徑直跟著上官府的人走到了馬車旁,隨即將楚越抱了上馬車。


    當裴嗣正準備下車時,白露淡淡道了句:“馬車恰好順路,殿下可以乘我們府上的馬車迴王府的。”


    於是他便點了點頭,重新坐了下去。


    看著眼前依舊熟睡中的她,他感到心口似乎揪住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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