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雍州時疫平息後,太子贏衡的在朝堂上的聲望愈發高漲。往日裏,在朝堂上占據半壁江山的三皇子一黨,因禁足和喬德妃失寵一事,話語權降低。


    朝堂上的大臣都看清楚了綏寧帝對喬氏一族的態度,也嗅到了風雨欲來的趨勢。為了明哲保身,紛紛與贏衡交好。


    一時間,贏衡在朝堂上的勢力已遠超三皇子一黨。


    大曆皇宮,東宮。


    正殿內,擺放在兩側的香爐裏清香煙霧繚繞,這清香不再是以往燃著的沉香,香中帶著些許苦澀的藥味。


    窗牖邊的烷桌上擺著棋局,贏衡素白的手指間捏著一枚黑子,輕輕放到棋盤上,對麵坐著的則是他的老師——當朝太傅黃鑫。


    一陣暖風從窗牖外湧進,裹挾著殿外那盛開的海棠花香,與屋內燃著的清香交織。


    黃鑫捋了捋胡須,抬眸看著斜靠在窗邊,神色淡然卻又散發著不容小覷的氣度的贏衡,暗自點頭。


    經過雍州時疫和這一月的曆練,他又成長了不少。


    他垂下眸,看向麵前的棋局,若說往日他的棋風是陰綿不絕,那此刻的他更像是出鞘利劍,直搗敵軍要害。


    陰綿並非不好,隻是這種時常會伴隨著危機,他為一國儲君,當以自身安危為重,不應輕易涉險。


    他需要學會利用自身的一切,權衡人權、皇權、人心和情感,這些都可以成為他利用的東西,以此來達到他的目的。


    黃鑫捏著一枚棋子,將它放在棋盤中央,“殿下的棋藝已越發精湛,老臣也不是對手了。”


    “老師過獎了。”贏衡輕笑一聲,看著棋盤上白子和黑子此消彼長的局勢。


    黃鑫收迴手,抬眸,看著對麵的他,“殿下,三皇子這一月很安靜,依老臣看,恐怕會有大動作。”


    贏衡身子微傾,更靠近窗牖,溫煦的陽光混雜著海棠花香湧入殿內,那飄散的海棠花花瓣落到他身上,停留在他肩頭。


    “嗯。但喬德妃失寵,喬錚在朝堂遭到父皇打壓。想來,短時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


    黃鑫聞言,也是捋著胡須,微微頷首。


    他心中也明白,陛下如今在朝堂上的動作,就是在拔除喬錚在朝堂上的勢力,想來這是在為太子鋪路了。


    朝堂有綏寧帝按著,在兵權上更有鎮國將軍,太子繼位隻是時間問題。


    但,就怕三十八年前的那場宮亂再度發生。隻願贏祺能拎得清輕重,萬不可重蹈那場覆轍。


    黃鑫迴想起三十幾年前那場逼宮,宮中血流成河,若不是定遠侯府的薛家軍及時趕到,不是當今陛下登基,或許大曆也不會是如今這般國順民安的樣子。


    他微微歎氣,皇室兄弟鬩牆不是什麽稀罕事,但陛下仁慈,不願大動幹戈。


    但,太子可不是這般的人。


    他微微抬眸,看著微微垂眸,思考棋局的贏衡,眸中閃過凝重和忌憚。


    他身子羸弱,能坐穩東宮之位,從來依靠的都不是運氣,而是實打實的實力。


    他自幼教導贏衡,也算是看著他長大的,幼年時期的贏衡也算是仁善。但越長大,他變得越來越淡漠。那雙深沉的眼眸,讓人猜不透他真實的想法。


    他的性情,並沒有繼承他那溫婉的母後。


    許是黃鑫的視線過於專注,贏衡緩緩抬眸,那是一雙連暖陽都透不進的黑眸。


    與他視線對上,黃鑫心微顫,微微垂眸,將手中棋子放在棋盤上,神色恢複正常。


    “殿下,如今身子如何?”


    “勞老師擔憂。經過鬼醫先生的調養,身子利索了不少。”提到身子,贏衡看向一旁燃著的香爐,眸色中多了幾分暖色。


    他原本對自己身子不抱希望,聽聞鬼醫說有機會調養,心中也並沒有多在意。他從幼年時期就做了最壞的打算,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壽命的長短與他而言,並無太大區別。


    但,想著另一個人對他的在意,唇畔浮現出淺淡笑容。


    他,當然也想在有限的生命中能陪著他走得更遠。


    “叩叩。”一襲赤紅錦袍的赫連煜端著一碗藥站在門口,輕輕敲擊的聲音打斷了他們的思緒。


    “殿下,該喝藥了。”得到允許後,赫連煜才踏進大殿,將手中的藥遞給贏衡。


    “辛苦了,阿煜。”贏衡接過,一飲而盡。


    赫連煜赤眸中流轉著柔意,並未多說話,隻是接過空碗後,朝著兩人微微行禮,便踏出東宮。


    黃鑫看著贏衡眼中浮現出的柔意,也是輕輕一笑,捋著胡須,“這質子倒是對殿下忠心耿耿。”


    聞言,贏衡麵容上的笑容漸漸淡下去,垂著眸子,聲音清冽,“老師,不要在阿煜麵前提起他質子的身份。”


    阿煜雖然表麵上並不在乎他是敵國質子,但他看得懂他眼裏的哀痛。他的出生與自己不同,他沒有在愛裏降生,他的童年隻有毆打和鞭笞,但這沒有磨掉他內心的美好。


    隻因幼年自己一次順手相助,他將自己奉為神明,那雙赤眸裏最純淨、最溫暖的溫度都給了自己。


    贏衡時而看著那雙赤眸中赤裸裸的信任,他總會覺得有愧於他。與那雙眼睛對視,隻會照出他內心的黑暗麵。


    也正緣由如此,他經常不敢與他視線對視。


    他想守住阿煜眼中的純淨的溫度,但想著兩人的身份,他從一開始便知道,他無法迴應他的情感。


    贏衡垂下眼眸,斂下眼中的無奈和不忍。


    他心中也清楚,阿煜也因為他是敵國質子的身份,對他的情愫隻能壓在心底。


    他的目光總是放在贏衡身上,又怎麽會看不見他視線的躲避呢。


    黃鑫聽到這句話,眉眼一跳,再抬眸,看著贏衡的神色,心裏一個荒誕的想法在腦海中蹦出。


    這……這不會吧?!


    贏衡抬眸,看向對麵的黃鑫,那雙深沉的黑眸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但並未有什麽言語解釋。


    麵對這樣的視線,黃鑫不敢對視,垂眸,端起放於桌案上的茶盞,喝著早已涼掉的茶水。


    這,簡直是荒謬!


    ————


    【題外話,首先感謝各位寶子們閱讀到這裏,太子正劇偏多,權謀和情感線交織,所以可能會比較枯燥。也因為笙笙文筆不佳,可能寫不出那種權謀的味道,大家不要嫌棄,也請輕噴。


    前期,可能大家都會覺得質子形象太淺薄了,沒有什麽存在感。這是正常的,畢竟質子他現在身份低微,麵對太子,他始終會有一種自卑感,這也來源於他自幼的經曆。


    大家可能也發現了,質子和贏溯(六皇子)的經曆其實是有些像的,但看到這裏的寶子應該也知道質子和阿溯完全是兩種極端,阿溯是極黑的。


    阿溯的世界裏全是利用,太子是他世界裏唯一的月光和淨土,但他在麵對權利時,或許還是會選擇與太子為敵。這個是不可能更改的!!!


    最後,質子的事業線會在後期開啟,笙笙的文絕對是雙強的,感謝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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