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曆雍州,孟宅。


    深夜,府宅內燭火通明,身著太醫服飾的幾人腳步匆匆地趕往當朝太子所居房間。一襲紅衣勁裝的赫連煜和徐青等人,神色焦急地等候在屋外。


    “咳咳……”


    屋內,躺在床榻上的贏衡臉色蒼白,額上不斷滴下冷汗,喉間也溢出血跡。


    這一幕,可讓屋內所有太醫惶恐不已。


    為首的太醫身著空青色服製,眸色微沉地搭著脈,身後隨行的太醫等人都盯著他。


    孟雲舒見他許久不曾有動靜,忍不住低聲詢問道,“賀太醫,殿下的身體怎麽樣?”


    賀彥收迴手,眸色凝重,沉聲迴答,“太子身子已經經不起損耗了。如果三日內,我們還找不到藥方,恐怕……”他餘下的話不再明說,隻是緩緩搖頭。


    這樣的結論讓一屋人心頭都一顫,身後的太醫顫抖著聲音,“這……院正,如果救不好太子,陛下定不會輕饒我們啊。”


    聽著身後這群太醫慌亂的聲音,眉宇微蹙,厲聲打斷,“慌什麽,我自然知道。吵吵鬧鬧能找出藥方嗎?還不快去配藥!”


    身後的太醫聽出他語氣裏的不耐和怒火,紛紛垂眸,不敢多言,低聲應下後,便退下去了。


    賀彥年紀雖不大,但他極為擅長岐黃之術,是陛下親自指派的太醫院院正。剛開始,太醫院的太醫對他並不服氣,覺得他不過是花架子。直到後來幾次將深中毒素的太子從死亡邊緣上拉迴來,甚至被陛下命令去調養太子身體,並有所好轉後,他才令整個太醫院心悅誠服。


    ……


    “賀太醫,殿下的身子真的那麽差了嗎?”孟雲舒擔憂地看著躺在床榻上陷入沉睡的贏衡。


    賀彥輕歎口氣,“孟小姐,你也精通醫術。應該知道太子體內最難纏的並非是時疫,而是他體內的毒素。”


    他轉眸,戴著幕笠,隔著床幔,看著床榻上神色痛苦的贏衡。


    “我自奉命調養太子殿下身體已有七年,對他的病灶也算了解頗深。殿下,經過調養,毒素本已處於潛伏期,但這次染上時疫,體內病灶又有活躍現象。即使這次能根除時疫,恐怕殿下的身體也會虧損嚴重。”


    贏衡體內的毒素,讓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賀彥奉命觀察多年,仍對他體內的毒素一知半解,隻能靠滋補的藥方,暫時調養。


    孟雲舒聞言,神色也很凝重。在他來到雍州時,雖然不曾切過脈,但她也觀察過他的氣色,內裏虧損嚴重。


    兩人立在床幔外,正思考著該如何行藥時,外麵傳來一陣喧嘩。


    “嘿,你這小子,老夫說你身體不好,你還不信!”一個老頭氣急敗壞的聲音響起。


    “這位老先生,我身體如何,我自己心裏有數。”這是赫連煜稍顯冷厲的聲音。


    孟雲舒聽出那是自己祖父的聲音,心一喜,推開門,看著一身風塵仆仆的孟文生,小跑過去。“祖父,您迴來了。”


    孟文生看著自家孫女欣喜的模樣,慈愛地抬手輕摸著她的腦袋,“青禾,這麽急叫祖父迴來,有什麽事啊?”


    贏衡來到孟宅時,恰逢孟文生早已外出行醫,故而不曾知曉雍州爆發時疫,和當朝太子來到已駕臨雍州多日,身染時疫的事。


    賀彥也是知曉孟雲舒身份的,聽到她喊外麵的人為祖父,也急忙踏出房門,看到那位老人,上前行禮道。


    “晚輩賀彥拜見孟聖手。”


    孟文生不認識賀彥,疑惑地問道,“你是?”


    “晚輩師從杜青岩。”


    孟文生聽到這個名字,眼神微亮,大笑,“原來是杜子駿這老家夥的徒弟。你家師身體可還好?”


    在孟文生還未辭官歸隱時,他和杜青岩皆是太醫院中並駕齊驅的人物,兩人因極為出色的岐黃之術聞名整個皇宮,他們也成為惺惺相惜的摯友。


    隻不過,孟文生厭倦了宦海沉浮的日子,便辭官歸隱,而杜青岩一直留在宮內,一路任職。他們雖然分隔兩地,但時常也會有書信聯係。


    “多謝孟聖手掛念,師傅他老人家一切安好。此次前來雍州,師傅便傳信說,凡是拿不準的事,要多向孟聖手請教。”賀彥恭謹地行禮。


    孟文生瞧著賀彥年紀不大,但行事知理得體,雖身居高位,但眼中毫無傲慢之意,不禁暗暗點頭。


    倒是讓杜子駿這老家夥收了個好徒弟。


    “祖父,雍州爆發時疫了,我和賀太醫一直找不到根除的藥方。”


    “慚愧慚愧,晚輩學藝不精。”提及此事,賀彥臉上也滿是羞赧之色。


    “我看到了,這時疫來的極為迅猛。你們先講這些日子觀察到的病灶說給我聽聽。”孟文生撫著胡子,沉聲說道。


    “祖父……”孟雲舒想著贏衡的身體狀況,輕瞟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的赫連煜,微微踮腳,湊到祖父耳邊,輕聲說:“祖父,您還是先去看看太子殿下吧……”


    孟文生聽到太子殿下駕臨,先是一愣,後從自家孫女眼中看出了不妙之意,忙跟著她進屋。


    孟雲舒以為赫連煜聽不到他們說話,但是怎麽可能瞞得住習武之人。她聲音雖然壓低了,但赫連煜會讀唇語。


    孟小姐方才提到了殿下,難道殿下……


    赫連煜心一驚,剛想跟著他們進去,就被徐青攔住。


    “你冷靜點。孟聖手方才說你身子虛弱,這幾天好好歇著,不要去了。”


    赫連煜這段時日,一直守在太子屋內,雖然隔著床幔和幕笠,但這種辦法並非是全然安全的。


    赫連煜想起贏衡之前說的話,停下腳步,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攥著,一滴滴血從指節落下,砸在腳下。


    徐青輕歎口氣,拍拍他的肩,安慰道,“不要過於擔心,孟聖手曾經有治愈時疫的經驗,他定不會讓殿下有事。”


    ……


    大曆皇宮,霜棲殿內的首位上,一襲黑色錦袍的贏溯斜坐著,素白的手指逗弄著懷裏的白色狸貓。


    殿下跪著的是七宿的首領溟狼,他身後拖著一條長長的血跡,像是剛結束刑罰。


    “主子,七宿來報,鬼醫已經尋到了。”溟狼垂頭,跪著的身子微顫,唇色蒼白。


    贏溯微微抬眸,停下輕輕敲擊狸貓背脊的手指,唇畔浮現出笑意。


    “本殿總算是聽到了一個好消息。”眼眸輕輕飄到跪在下麵的溟狼身上,“你們總算還是有點用處。”


    贏溯起身,抱著狸貓進入內殿,淡然的吩咐道,“將鬼醫送去雍州,送到太子哥哥身邊。”


    聽到這個吩咐,溟狼猛然抬頭,“殿下!”


    他停下腳步,微微側眸,忽明忽滅的燭光映在那雙冰冷的眸子中,遮不住他的殺意。


    “別讓本殿說第二次。如果這次再有人陽奉陰違,本殿絕不輕饒!”他的視線再次輕飄飄落到溟狼身上,聲音發冷,“溟狼,哪怕是你怠慢,本殿也不會放過!溟狼,莫要以為有姨母護著,就敢肆意妄為!本殿才是你們的主人!”


    “是,殿下。”溟狼垂眸,不甘地應下。


    ————


    人物介紹


    孟雲舒:出身杏林世家,17歲 小字青禾


    杜青岩:現任太醫院院正賀彥師傅,表字子駿


    孟文生:杏林聖手,杜青岩摯友,表字瞻泊


    賀彥:現任太醫院院正,25歲 表字子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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