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此時與幾個小時前形成了鮮明對比，顯得格外空曠。先前那嘈雜的腳步聲仿佛從未存在過一般，全都消失得無影無蹤。為葉紙臨時搭建起來的通道此刻也已被盡數拆除，沒有留下絲毫痕跡。整條走廊安靜得讓人毛骨悚然，甚至能清晰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被騙了啊…”林漓緊盯著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最新消息。
“b 區特護病房。”盡管心裏早就有所預感，但當這幾個字真正映入眼簾時，林漓懸著的心終於緩緩落地。
隻要人沒事，那就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想到這裏，她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然後抬起腳準備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從病房內傳出的兩道均勻而輕微的唿吸聲卻像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讓林漓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她猶豫片刻之後，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麵前那扇緊閉的房門。
隻要再看一眼就好…再看一眼我就滿足…
病房門被慢慢推開，葉眉的聲音自門後傳來：“看來你還記得我的請求（詳見124章）。”
“我就是為了那個請求而來。”林漓輕輕地合上了房門，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隨後，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徑直投向那張被潔白的簾子嚴嚴實實地遮掩著的病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和憂慮，輕聲問道：“他…還好嗎？”
站在一旁的葉眉聞言，先是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才緩緩開口迴答道：“嘛…勉強算是好了吧。隻是這傷勢實在太重，需要長時間靜養，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出門了。而且，任何稍微劇烈一點的運動，都極有可能導致傷口再度破裂。”
緊接著，葉眉又補充說道：“葉溪為了把他從鬼門關拉迴來，不惜將自己體內所有的真氣都盡數耗盡，現在正躺在隔壁房間裏昏迷不醒呢。”說著，葉眉的臉色愈發顯得蒼白起來，顯然是因為高強度抽血而元氣大傷。尤其是那原本應該紅潤的雙唇，此刻竟也微微泛白，好像失去了生機一般。
她抬眼正視林漓，扯出個惡劣的笑容：“喲，改行當酒保了？”
林漓沒有理會葉眉的打趣，得知葉紙安然無恙後她便準備離開。
“我的弟弟啊，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葉眉突然冒出的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硬生生地打斷了林漓即將覆上門把手的動作。隻見她稍稍頓住身形，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葉眉那張略顯疲憊卻又透著堅定的臉上。
葉眉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打從我們還小的時候起，他就一直是旁人眼中的怪胎。不管是堅決抵觸去繼承葉家那龐大的家業，還是用那些稀奇古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術，阻攔了所有試圖接近他並且心懷叵測的家夥們。”說到這裏，她的眼神微微閃爍。
“隻有我心裏清楚，他這麽做無非隻是渴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過好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罷了。畢竟，一個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整個人生道路便已然被他人給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如此這般，難道你不覺得這實在是太過可悲可歎了麽？”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漓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所以…你才選擇迴國？”她的聲音平靜如水，但其中所蘊含的情緒卻是複雜難辨。
葉眉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既有苦澀，亦有釋然：“沒錯，那些曾經被他毅然決然摒棄掉的家族職責，終究還是需要有人站出來接手才行。”
說完這番話後，她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迎向了林漓的視線，接著問道：“無論外人怎麽看他，怎麽不理解他，我都無所謂。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林漓放下手，轉頭看向她。
“因為他是我的弟弟啊，是與我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關係，至親至愛的親人呐...”
林漓平日裏極少能從葉眉那猶如千年古井水般波瀾不驚的雙眸裏窺探到其他的情緒變化，然而此時此刻，那原本平靜如深潭的眼眸之中，卻有一抹明晃晃的溫柔在潺潺流動著，猶如春日暖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般。
“不管其他人怎麽評說議論，在我的眼中，他永遠都是那個傻乎乎的、木訥訥的小家夥，甚至還曾不顧一切地為了我這個姐姐而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家出走呢。”說到這裏，葉眉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流露出一絲寵溺的微笑。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像我們身處這般複雜龐大的家族之中，竟然還能夠湧動著如此真摯純粹的情感？”葉眉輕輕地伸展了一下身體，像是要把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頭的疲憊都給釋放出去似的，然後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緊接著，她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望向林漓，輕聲說道：“我給你講一個關於我和葉紙之間的故事吧？”話落，也不等林漓表態是否應允，便自顧自地開啟了那段迴憶之旅。
“武者最為清楚，人分三竅。魂竅，人竅，還有武竅。三竅合一便為習武之天賦，要想入武，缺一不可。”
“約莫十八年前，葉家夫人顧丹青又一次生產，與幾年前不同的是，這次她懷的是雙胞胎。手術過程有驚無險，雙胞胎落地，母子平安，皆大歡喜。”
“葉天雄親自帶著葉家護法…哦，就是那個被你一掌拍碎的老頭。他帶著老頭檢測葉紙三竅天賦，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他是個習武天才。”
“過了幾年，為了能讓葉紙乖乖地繼承他創建的家族，在葉祈與顧丹青不在京城之時，葉天雄打暈綾子與我，完成了一個儀式。”
“儀式？”林漓有種預感，葉眉接下來說的事，關乎葉家最深沉的秘密。
“與葉溪和葉紙不同的是，葉家大小姐…也就是我，天生三竅缺一，是一個無法習武的廢物。葉天雄清楚的明白，在權力麵前，武功隻不過是招笑的玩物而已，所以為了加深對他內定繼承人的控製，他用真氣將葉紙的武竅打碎，然後渡移到了…。”
“我身上。”
“真是符合他的性格，葉家的東西，寧可轉移，也不願毀掉。”
葉眉閉上眼，無奈歎道：“這畜生就沒幹過一次好事。”
“所以…葉紙對真氣的敏感度才會如此之低，原因竟然是他的武竅丟失！”林漓瞪大雙眼，滿臉震驚地望著葉眉。這個真相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她。困擾她許久的謎團在此刻終於被揭開，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心痛和不解。
“大概就是這樣吧。”葉眉微微點頭，語氣平淡得讓人有些心疼。失去了武竅，就等同於一輩子都與武道無緣，對於那些心向武道、渴望揚名立萬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永恆的遺憾。
“他知道這件事情嗎？”林漓顫抖著嘴唇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她實在無法想象葉天雄竟會如此絕情，對待自己的親孫子也能下此狠手。畢竟血濃於水，親情本應是最堅固的紐帶，可如今卻似乎變得脆弱不堪。
“他知道，而且很早之前就已經知曉了。”葉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他心中一直懷揣著一個夢想，想要成為一名行俠仗義的大俠…哈哈，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幼稚，甚至可以說是傻乎乎的。”
“但或許他早已將這個年少時天真無邪的夢想深埋心底，隻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永遠忘不了當初他得知自己無法踏入武道那一刻的眼神…那種絕望、破碎，以及深深的無助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強忍著淚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安慰我這個一事無成的姐姐。”說到這裏，葉眉不禁輕笑出聲，可那笑聲中分明透露出無盡的苦澀和哀傷，“真是個笨蛋。”
“都是我的錯，是我親手奪走了他的人生…”葉眉喃喃自語道。
“你覺得你是罪人，所以你想迴來贖罪。”林漓看向葉眉。
“我究竟是怎樣想的其實並不重要，真正關鍵的在於，此時此刻的你心中到底在思索些什麽？”葉眉抬起手來，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林漓的胸口位置，那裏正是心髒所處之地。
“葉紙的整個人生旅程，在尚未踏足江海這片土地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環節、任何一處選擇是能夠由他自主掌控的。不管是出於繼承葉家產業的需要而不得不去鑽研如何權衡各種權力關係，還是被迫接受與柳月兮之間的那份婚約。”說到這裏，葉眉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之色。
“至於他跟柳月兮…”葉眉欲言又止，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接著說道：“嗯…當年他們二人之間的那場婚約，並不是外界所傳言的那般簡單純粹，僅僅隻是因為葉天雄與柳老爺子某次交談時氣氛融洽，便心血來潮地決定將自家的晚輩緊緊地捆綁在一起，以此來確保兩個家族日後能夠長久保持親密無間的友好往來…這不過是拿來搪塞外人的說辭罷了。”
“實際上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當他知道我即將從國外歸來，並參與到家族繼承人的競爭當中之後，竟然毫不猶豫地親自登門拜訪柳家。以答應了柳老爺子的條件：與柳月兮的婚約作為籌碼，成功地換取了一筆數額極其巨大的商業訂單。而這筆訂單，則成為了我在創業初期至關重要的啟動資金。”
”這麽說有些對不起柳月兮，不過她倒是樂在其中，這份籌碼對她來說是一份意外的驚喜，想叼走羊的狼啊...”
“葉紙第一次掌控自己的人生，卻是為了他姐姐承諾的虛無縹緲，最後搭上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到頭來還是為了別人…有夠笨的。”葉眉搖搖頭。“說了這麽多你肯定也煩了，你就當是一個老人家的念念碎吧。”
“我想說的是…你，林漓。”
“我？”林漓指著自己。
“沒錯，你。”葉眉走到她身邊。
“你是他在被掌控的人生中，做出的第二個選擇。”
“第二個…”
“他在與你相遇之後，於這短暫而又虛幻的十幾載歲月裏看清了屬於自己的未來。然而此刻的你，卻依然在猶豫不決之中徘徊不定。”
葉眉率先一步推開了病房的大門，然後迴過頭來，略帶惋惜地說道：“假如今晚你選擇離開這裏，那麽從今往後關於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再過問半分。全新的身份、工作以及房子等相關物品，我都已經放置在了葉紙病床前方的那個床頭櫃裏麵，請你一定要記得拿走它們。”
“算是我替葉紙對你們這段感情做出的微不足道的補償。”說完這些話之後，葉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林漓靜靜地站立在緊閉的房門背後。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張病床上躺著的熟悉身影。
“我們的未來...”
…………
“哎呦…我這老腰…撫子快過來扶我一把，感覺腿不是自己的了。”病房外，關上門的葉眉立刻靠在了牆上痛苦呻吟。
“小姐，被抽了那麽多血就好好休息吧，還非要逞強站在這裏。要是您剛才不因為等著見林漓耍帥，硬撐著靠在病房後麵整整半個小時，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撫子嘴上雖然抱怨著，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將葉眉攙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鬼知道***（消音）她這麽慢啊***（葉眉粗口），要不是為了這小兩口，我容易嗎我！”
“您越來越像…算了。”
“像什麽？”
“居委會大媽。”
“你見過這麽漂亮的大媽嗎！”
“被騙了啊…”林漓緊盯著手機屏幕，上麵顯示著最新消息。
“b 區特護病房。”盡管心裏早就有所預感，但當這幾個字真正映入眼簾時，林漓懸著的心終於緩緩落地。
隻要人沒事，那就一切都好，一切都好。想到這裏，她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然後抬起腳準備轉身離去。
然而，就在這時，從病房內傳出的兩道均勻而輕微的唿吸聲卻像有一種無形的魔力，讓林漓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她猶豫片刻之後，竟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輕輕推開了麵前那扇緊閉的房門。
隻要再看一眼就好…再看一眼我就滿足…
病房門被慢慢推開，葉眉的聲音自門後傳來：“看來你還記得我的請求（詳見124章）。”
“我就是為了那個請求而來。”林漓輕輕地合上了房門，發出一聲輕微的悶響。隨後，她緩緩地抬起頭來，目光徑直投向那張被潔白的簾子嚴嚴實實地遮掩著的病床。眼神中流露出一絲關切和憂慮，輕聲問道：“他…還好嗎？”
站在一旁的葉眉聞言，先是微微歎了口氣，然後才緩緩開口迴答道：“嘛…勉強算是好了吧。隻是這傷勢實在太重，需要長時間靜養，估計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無法出門了。而且，任何稍微劇烈一點的運動，都極有可能導致傷口再度破裂。”
緊接著，葉眉又補充說道：“葉溪為了把他從鬼門關拉迴來，不惜將自己體內所有的真氣都盡數耗盡，現在正躺在隔壁房間裏昏迷不醒呢。”說著，葉眉的臉色愈發顯得蒼白起來，顯然是因為高強度抽血而元氣大傷。尤其是那原本應該紅潤的雙唇，此刻竟也微微泛白，好像失去了生機一般。
她抬眼正視林漓，扯出個惡劣的笑容：“喲，改行當酒保了？”
林漓沒有理會葉眉的打趣，得知葉紙安然無恙後她便準備離開。
“我的弟弟啊，是個不折不扣的傻瓜。”葉眉突然冒出的這句話，猶如一道驚雷，硬生生地打斷了林漓即將覆上門把手的動作。隻見她稍稍頓住身形，緩緩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落在了葉眉那張略顯疲憊卻又透著堅定的臉上。
葉眉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打從我們還小的時候起，他就一直是旁人眼中的怪胎。不管是堅決抵觸去繼承葉家那龐大的家業，還是用那些稀奇古怪、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術，阻攔了所有試圖接近他並且心懷叵測的家夥們。”說到這裏，她的眼神微微閃爍。
“隻有我心裏清楚，他這麽做無非隻是渴望能夠按照自己的意願去過好這漫長而又短暫的一生罷了。畢竟，一個人自打出生的那一刻起，整個人生道路便已然被他人給安排得滿滿當當的，如此這般，難道你不覺得這實在是太過可悲可歎了麽？”
此時，一直沉默不語的林漓終於忍不住開口道：“所以…你才選擇迴國？”她的聲音平靜如水，但其中所蘊含的情緒卻是複雜難辨。
葉眉聞言，微微一笑，那笑容之中既有苦澀，亦有釋然：“沒錯，那些曾經被他毅然決然摒棄掉的家族職責，終究還是需要有人站出來接手才行。”
說完這番話後，她抬起頭來，目光直直地迎向了林漓的視線，接著問道：“無論外人怎麽看他，怎麽不理解他，我都無所謂。你想知道為什麽嗎”
“為什麽？”林漓放下手，轉頭看向她。
“因為他是我的弟弟啊，是與我有著割舍不斷的血緣關係，至親至愛的親人呐...”
林漓平日裏極少能從葉眉那猶如千年古井水般波瀾不驚的雙眸裏窺探到其他的情緒變化，然而此時此刻，那原本平靜如深潭的眼眸之中，卻有一抹明晃晃的溫柔在潺潺流動著，猶如春日暖陽下波光粼粼的湖麵一般。
“不管其他人怎麽評說議論，在我的眼中，他永遠都是那個傻乎乎的、木訥訥的小家夥，甚至還曾不顧一切地為了我這個姐姐而毅然決然地選擇離家出走呢。”說到這裏，葉眉的嘴角不自覺地上揚起來，流露出一絲寵溺的微笑。
“是不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像我們身處這般複雜龐大的家族之中，竟然還能夠湧動著如此真摯純粹的情感？”葉眉輕輕地伸展了一下身體，像是要把長久以來積壓在心頭的疲憊都給釋放出去似的，然後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
緊接著，她轉過頭來，目光灼灼地望向林漓，輕聲說道：“我給你講一個關於我和葉紙之間的故事吧？”話落，也不等林漓表態是否應允，便自顧自地開啟了那段迴憶之旅。
“武者最為清楚，人分三竅。魂竅，人竅，還有武竅。三竅合一便為習武之天賦，要想入武，缺一不可。”
“約莫十八年前，葉家夫人顧丹青又一次生產，與幾年前不同的是，這次她懷的是雙胞胎。手術過程有驚無險，雙胞胎落地，母子平安，皆大歡喜。”
“葉天雄親自帶著葉家護法…哦，就是那個被你一掌拍碎的老頭。他帶著老頭檢測葉紙三竅天賦，最終得出的結果是…他是個習武天才。”
“過了幾年，為了能讓葉紙乖乖地繼承他創建的家族，在葉祈與顧丹青不在京城之時，葉天雄打暈綾子與我，完成了一個儀式。”
“儀式？”林漓有種預感，葉眉接下來說的事，關乎葉家最深沉的秘密。
“與葉溪和葉紙不同的是，葉家大小姐…也就是我，天生三竅缺一，是一個無法習武的廢物。葉天雄清楚的明白，在權力麵前，武功隻不過是招笑的玩物而已，所以為了加深對他內定繼承人的控製，他用真氣將葉紙的武竅打碎，然後渡移到了…。”
“我身上。”
“真是符合他的性格，葉家的東西，寧可轉移，也不願毀掉。”
葉眉閉上眼，無奈歎道：“這畜生就沒幹過一次好事。”
“所以…葉紙對真氣的敏感度才會如此之低，原因竟然是他的武竅丟失！”林漓瞪大雙眼，滿臉震驚地望著葉眉。這個真相如同晴天霹靂一般擊中了她。困擾她許久的謎團在此刻終於被揭開，然而隨之而來的卻是更多的心痛和不解。
“大概就是這樣吧。”葉眉微微點頭，語氣平淡得讓人有些心疼。失去了武竅，就等同於一輩子都與武道無緣，對於那些心向武道、渴望揚名立萬的人來說，這無疑是一種永恆的遺憾。
“他知道這件事情嗎？”林漓顫抖著嘴唇輕聲問道，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她實在無法想象葉天雄竟會如此絕情，對待自己的親孫子也能下此狠手。畢竟血濃於水，親情本應是最堅固的紐帶，可如今卻似乎變得脆弱不堪。
“他知道，而且很早之前就已經知曉了。”葉眉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其實，他心中一直懷揣著一個夢想，想要成為一名行俠仗義的大俠…哈哈，現在想來，確實有些幼稚，甚至可以說是傻乎乎的。”
“但或許他早已將這個年少時天真無邪的夢想深埋心底，隻是我還記得清清楚楚。我永遠忘不了當初他得知自己無法踏入武道那一刻的眼神…那種絕望、破碎，以及深深的無助感，仿佛整個世界都在瞬間崩塌...”
“然而即便如此，他還是強忍著淚水，努力擠出一絲微笑來安慰我這個一事無成的姐姐。”說到這裏，葉眉不禁輕笑出聲，可那笑聲中分明透露出無盡的苦澀和哀傷，“真是個笨蛋。”
“都是我的錯，是我親手奪走了他的人生…”葉眉喃喃自語道。
“你覺得你是罪人，所以你想迴來贖罪。”林漓看向葉眉。
“我究竟是怎樣想的其實並不重要，真正關鍵的在於，此時此刻的你心中到底在思索些什麽？”葉眉抬起手來，伸出一根纖細的手指，直直地指向林漓的胸口位置，那裏正是心髒所處之地。
“葉紙的整個人生旅程，在尚未踏足江海這片土地之前，幾乎沒有任何一個環節、任何一處選擇是能夠由他自主掌控的。不管是出於繼承葉家產業的需要而不得不去鑽研如何權衡各種權力關係，還是被迫接受與柳月兮之間的那份婚約。”說到這裏，葉眉稍稍停頓了一下，眼神之中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惋惜之色。
“至於他跟柳月兮…”葉眉欲言又止，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讓她有些難以啟齒。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接著說道：“嗯…當年他們二人之間的那場婚約，並不是外界所傳言的那般簡單純粹，僅僅隻是因為葉天雄與柳老爺子某次交談時氣氛融洽，便心血來潮地決定將自家的晚輩緊緊地捆綁在一起，以此來確保兩個家族日後能夠長久保持親密無間的友好往來…這不過是拿來搪塞外人的說辭罷了。”
“實際上真實的情況是這樣的…當他知道我即將從國外歸來，並參與到家族繼承人的競爭當中之後，竟然毫不猶豫地親自登門拜訪柳家。以答應了柳老爺子的條件：與柳月兮的婚約作為籌碼，成功地換取了一筆數額極其巨大的商業訂單。而這筆訂單，則成為了我在創業初期至關重要的啟動資金。”
”這麽說有些對不起柳月兮，不過她倒是樂在其中，這份籌碼對她來說是一份意外的驚喜，想叼走羊的狼啊...”
“葉紙第一次掌控自己的人生，卻是為了他姐姐承諾的虛無縹緲，最後搭上了自己的後半輩子。”
“到頭來還是為了別人…有夠笨的。”葉眉搖搖頭。“說了這麽多你肯定也煩了，你就當是一個老人家的念念碎吧。”
“我想說的是…你，林漓。”
“我？”林漓指著自己。
“沒錯，你。”葉眉走到她身邊。
“你是他在被掌控的人生中，做出的第二個選擇。”
“第二個…”
“他在與你相遇之後，於這短暫而又虛幻的十幾載歲月裏看清了屬於自己的未來。然而此刻的你，卻依然在猶豫不決之中徘徊不定。”
葉眉率先一步推開了病房的大門，然後迴過頭來，略帶惋惜地說道：“假如今晚你選擇離開這裏，那麽從今往後關於你們兩個人之間的所有事情，我都不會再過問半分。全新的身份、工作以及房子等相關物品，我都已經放置在了葉紙病床前方的那個床頭櫃裏麵，請你一定要記得拿走它們。”
“算是我替葉紙對你們這段感情做出的微不足道的補償。”說完這些話之後，葉眉毫不猶豫地轉身離去。隻留下林漓靜靜地站立在緊閉的房門背後。
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了那張病床上躺著的熟悉身影。
“我們的未來...”
…………
“哎呦…我這老腰…撫子快過來扶我一把，感覺腿不是自己的了。”病房外，關上門的葉眉立刻靠在了牆上痛苦呻吟。
“小姐，被抽了那麽多血就好好休息吧，還非要逞強站在這裏。要是您剛才不因為等著見林漓耍帥，硬撐著靠在病房後麵整整半個小時，也不至於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撫子嘴上雖然抱怨著，但手上的動作卻十分輕柔，小心翼翼地將葉眉攙扶到一旁的長椅上坐下。
“鬼知道***（消音）她這麽慢啊***（葉眉粗口），要不是為了這小兩口，我容易嗎我！”
“您越來越像…算了。”
“像什麽？”
“居委會大媽。”
“你見過這麽漂亮的大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