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卿家裏從政,在她眼裏,隻有盛家和他們是一樣的。


    因此,她骨子裏是很瞧不起上京這些第二梯隊的商人世家們。


    而宋清殊又因為是宋家的女兒,還是個不受待見的“計劃外”的女兒,更入不了她的眼。


    所以看宋清殊跟她這樣說話,季卿心裏便惱了。


    她站起來跟宋清殊對視,眼裏都是輕蔑:“宋清殊,看來你這幾年真是挺有長進,脾氣大了不少,嘴也越發厲害了。”


    宋清殊:“我就當你誇我了。”


    她要走,隻聽季卿又在身後道:“實話告訴你,我爺爺已經跟盛司令說好了,今年就讓我們訂婚。”


    宋清殊:“哦。”


    太子爺和公主殿下,倒是般配。


    宋清殊腳步不停。


    “你不是喜歡莫北丞嗎?反正他現在也單身,你去追他不就好了,幹嘛貼著淅熙川哥哥不放,跟個狗……”


    季卿話沒說完,便對上了宋清殊冷若冰霜的眼睛。


    宋清殊那一眼,又冷又狠,仿佛她才是個真正的上位者。


    季卿被盯得心虛。


    又暗罵自己不該這麽慌。跟她比,宋清殊算什麽東西。


    她強裝淡定。


    “季小姐,聽說你家人信佛。”宋清殊審視了她許久,才淡然開口,“不知道信不信因果報應代際相傳?”


    “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也許季小姐現在覺得自己有家人庇護,怎麽作惡都不怕。別著急,風水輪流轉,有你家人護不住的時候。或者……”


    宋清殊停頓了一下,“季小姐幹脆祈禱自己以後不會生女兒,不然你女兒遭遇不好的事,你這個做媽媽的但凡有點兒心,也會愧疚一輩子,是不是?”


    “宋清殊,你威脅我?”季卿提高了嗓門,“還用我未來的孩子威脅我,你怎麽這麽惡毒!”


    她生怕盛熙川聽不到。


    宋清殊冷冷勾了勾唇角,一刻也不停留的走了。


    盛熙川耳朵靈,兩人在外的對話,聽了個七七八八。


    他不知道兩人的過節,也不知道那本日記是當時隻有12歲的季卿傳出去的。現在又跟宋清殊生著氣,故意心往季卿身上偏。


    他怪宋清殊,她自己也是個當媽的人了,有什麽不痛快不找當事人,要詛咒別人的女兒,實在沒品。


    不一會兒,季卿又迴了病房。


    她故意坐下來,幾次看盛熙川,委委屈屈,欲言又止。


    盛熙川不說話,拿出手機處理了一下公務,順便對宋清殊設置了【朋友圈不可見】。


    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很大程度上的交惡,畢竟和宋清殊恢複聯絡後,發現她對自己朋友圈不可見,他還是挺難過的。


    “熙川哥哥。”季卿終於忍不住開口告狀,“宋清殊看我跟你走得近,拿我當假想敵。”


    盛熙川這才從手機屏幕前抬眼:“哦,那你離我遠點不就好了。”


    季卿:“……”


    她被盛熙川噎得好一會兒說不出話來,許久才撅著嘴說:“我不,我喜歡你,我就要離你近點。”


    季卿年紀小,長得又很嬌憨可愛,說出這樣任性又撒嬌的話來絲毫沒有違和感。


    關於這一點,她自己也知道,不然也不會這樣肆無忌憚。


    盛熙川暼了季卿一眼,什麽話都沒有說。


    迴去的路上,宋清殊把車開得飛快。


    初春的天氣乍暖還寒,風沿著窗子灌進來,她也更加清醒。


    她把自己的個人情緒抽離出來,置身事外去看。


    盛熙川都說出了那樣的話,大概也就再也不會糾纏她了。是好事。


    至於季卿,追盛熙川是她的事。


    年少時的事,畢竟已經過去了。宋清殊願意選擇和解,不是為季卿,是為了放過自己的今後的人生。


    隻要季卿不主動招惹,她就可以一筆勾銷。但如果季卿不知好歹,偏要交鋒,她絕對不會手軟。


    這樣想著,宋清殊不安了很多天的心,竟然踏實了下來。


    她吃的睡的都不錯,除了偶爾幾天會莫名奇妙夢到盛熙川,沒什麽不妥。


    中間盛熙川來接了兩次珍珠。


    都是由別墅的管家打電話,他的車到地下車庫後,保姆將珍珠送下去,管家再下車迎接,他們沒有再打照麵。


    宋清殊看盛熙川的朋友圈已經對自己不可見,心底閃過一絲淡淡的失落感,她要自己不要多想。


    當年剛離婚的時候也有點不適應,不也很快就好了。


    不過是人的占有欲在作祟,沒什麽。


    關於重新擬定協議的事,宋清殊也問了管家。


    管家說,法務團隊已經在出新合同了,讓她等等。


    盛熙川不急,宋清殊索性也就不急了。


    兩人王不見王又過了兩周。


    這兩周裏,陸氏開酒會盛熙川也沒有去。


    但陸夫人會做人,讓人準備了厚禮,親自送去了盛世集團,甚至中午跟盛熙川吃了個午飯才迴來。


    但迴來後陸夫人沒有跟宋清殊說細節,宋清殊便也沒有問。


    關於珍珠的陪伴問題,盛熙川斤斤計較。


    說了每周珍珠可以在他那裏三天,他便讓人周五一大早來接,周日晚上吃完晚飯才送迴來。


    珍珠那麽聰明,自然能看出父母之間的不愉快。


    但盛熙川從不在她麵前顯露負麵情緒,所以她每次去和迴來都很高興。


    宋清殊了解自己的女兒,看到她日漸增多的笑容,也跟著開心。


    開心之餘,更多的是虧欠感和自責。


    對別人的孩子來說唾手可得的父愛,她竟然讓珍珠等了三年多。


    她真的做錯了。


    宋清殊不怎麽過問珍珠和盛熙川相處的細節,但珍珠很願意分享,一迴來,便跟在她身後像個小尾巴似地講個不停。


    她講盛熙川帶著她去參加商務宴會。


    “有個伯伯聽說我是爸爸的女兒,嘴巴張這麽大。”


    珍珠生怕宋清殊看不見,跑到她麵前張大嘴巴。


    又說,“所有叔叔伯伯都要看爸爸臉色,因為我在,全桌沒有人喝酒,都要陪我喝酸奶。”


    宋清殊聽得想笑。


    盛熙川寵一個人的時候是這樣的,他很喜歡被他偏愛的人驕縱一點,無法無天一點。


    宋清殊一直學不會驕縱,但他的女兒的確完美符合。


    直到珍珠在盛熙川的辦公室裏遇上了季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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