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落金華側過身看向陪審團座位前的所有人。


    目光所及之處,所有人的臉龐開始模糊,隻看到每個人精神力是大小不同的色團,他們有的互相糾纏,有的增長,有的消減。


    正在發生變化的精神力色團,最開始是一片淺粉色,然後逐漸加深,最後變成血一樣的鮮紅。


    她垂眼看到了自己的掌心,精神力顏色也從純白變成與底下人一樣的緋紅色。


    精神力開始無法抑製地波動起來,同時間一群群透著粉色的白蝶從她指尖躍起,急切的,跌跌撞撞向座下所有人飛過去。


    這非她本願。


    神落金華意識到自己精神力也開始失控。


    “迴來!”


    她聲音焦急喑啞。


    但那群粉色蝴蝶隻停頓一瞬,又接著向人群飛去。


    座位上人員密集,他們或是同事或是親友,而此刻,精神力的暴亂,讓他們失去理智,變成野獸,互相廝殺爭奪。


    薑若川努力維持自己精神力的穩定,在這種情況下,精神錨點越穩定的人,越不容易受影響。


    他看到所有人精神力色彩的變化,也聽到神落金華的焦急的聲音。


    薑若川喊道:“拉低精神力頻率。”


    同頻波段,她吸取的精神力越多,戒斷也就越難。


    趁現在影響不深,還有的救。


    神落金華神智還算堅定,緋色白蝶被薑若川用精神力隔絕起來,但此刻薑若川的精神力也暴露在外。


    神落金華眸色清明一瞬,她看到薑若川是全場少有擁有精神力還能保持清醒的人。


    江若川的精神力和自己的很像,純白色,不過上麵的紋路是神交產生的特有紋路,是天青色的。


    她當機立斷將自己現有的所有精神力截斷,腦海中劇烈地疼痛,精神力霎時消失,緋色蝴蝶在半空中消失。


    她還站在原地,像失去動力的玩偶,一動不動。


    看到神落金華的情況逐漸穩定下來,薑若川勉強鬆了一口氣。


    他環視一周,望著受到整個樓層影響的人,他們無差別的互相攻擊和傷害。


    剛準備動手用精神力將人們隔開時,淮星全副武裝,帶著精神力封鎖儀器,一腳踹開了審判庭大門。


    不消片刻,他身後數百警衛瞬間包圍整個房間。


    他們手帶精神力封鎖儀,全程被禁止使用精神力。


    格蘭特淮星一眼看到地下躺著的血人,幾乎是看不出麵孔的人,他憑借空氣裏信息素的氣味,認出來那是花京扇冰涼的屍體。


    格蘭特淮星破門一瞬間,精神封鎖儀打斷了薑若川給神落金華建立的隔層,她猛的驚醒過來。


    神百川本想著查看大主教的情況,沒曾想被醒過來的神落金華單手掐中脖頸,緩緩的拎了起來。


    情況危急之下,淮星立即舉槍對準神落金華。


    “放開他!”


    但神落金華已經失去神智,她的掌心越勒越緊,再這樣下去,就隻能眼睜睜看著她掐死神百川。


    淮星當機立斷,一槍打中了她掐人脖頸的手腕。


    聽到槍響,薑若川猝然迴過頭。


    不要兩個字還未喊出口,就看到第二發子彈已經射出去,正中神落金華的胸口。


    血色氤氳,模糊了雙眼。


    神落金華難得清明的眼睛看向了門外,那裏站著一個白色寬袍的青年人,他背著素白長弓,眸光決絕地向格蘭特淮星射了一箭。


    但他忘記了,門內精神力無法使用,白色箭羽如長風止息,錚的一聲碎散在半空中。


    “大主教!主教!您醒醒……”神百川抱著神落金華軟垂的身體,看著血染的白袍,放聲痛哭,哽咽到無法唿吸。


    門外守衛沒想到這人突然襲擊淮星上將,見勢不對,立即與那白衣青年動起手來。


    白衣青年趁勢奪了一個守衛的槍,隨後第三聲槍響,淮星隻覺胸前劇痛,他轉身看向槍響的方向。


    門前廊下,白衣青年持槍的手還在微微顫抖。


    格蘭特淮星轉過身,往前踉蹌了幾步,勉強站穩腳跟,他冷眼望著林溪,聲線已然嘶啞。


    “別殺他!”他急切地對警衛道,喉嚨湧上來一股腥甜,繼續說,“鎖起來,我要親審。”


    兩邊守衛快步向前扶著身形不穩的淮星上將,剛搭上手。


    格蘭特淮星咳出一大口血。


    他傖然望著林溪,林溪已經被門前守衛壓製住,無法動彈。


    醫護人員很快趕過來,簡單給格蘭特淮星止了血。


    林溪沒拿過槍,槍法不太準,不然,這一槍怕是難救。


    淮星被扶出審判庭,他離林溪越來越近,林溪想躲開他的靠近,卻被門衛控製著,無法動彈。


    薑若川靜默無聲地跟在格蘭特淮星的身後。


    醫護人員摘下了格蘭特淮星的精神力封鎖儀,隻一瞬,薑若川精神力向刀一般撲過去。


    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防衛,沒有人的精神力來得及救他,除非林溪。


    林溪不會救他的,薑若川如此篤定。


    白色羽翼抱緊格蘭特淮星,護住他的時候,薑若川滿臉錯愕地看向林溪。


    林溪無力地跪在地上,淚水滂沱,像無助落水的鳥。


    他看著薑若川,嗓音淒然,說:“哥哥,求你。”


    林溪的痛苦不比他少,薑若川尚且心痛難忍,林溪又該是怎樣的心情。


    “那是你母親。”薑若川閉上眼睛。


    一擊不成,當然沒有機會給他完成第二擊。更何況,林溪護著他。


    格蘭特淮星心頭一跳,眼中都是不可置信,神落金華的私生子是林溪?


    他剛剛殺的,是林溪的母親?


    薑若川偷襲不成,很快被格蘭特淮星的手下鉗製。


    “我本來可以救她的!你為什麽要開槍?為什麽!”


    林溪的哭訴讓淮星無言以對。


    格蘭特淮星也沒有想明白,他明明是來救人的。


    為什麽神百川、薑若川還有林溪都來怨憎他?


    淮星的臉色都越發難看。


    格蘭特淮星沉靜道:“我不後悔開了槍。”


    他在擔架上,一把抓緊林溪的手,冷聲道:“就算你要殺我,我也會開槍。”


    如果不槍殺神落金華,那死的人就是神百川。


    門內槍聲還在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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