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浩然!”


    夫子戴國濤頭皮發麻,連忙出聲嗬斥:“不得對寧浩無禮,他是鳴國之師,天下文人學士要共尊的文道後師,你這番話,實在大逆不道!”


    “況且你已得到了寧浩學士的讚賞,證明了你的才學不俗,速速退下!”


    “是!”


    陳浩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裝作不甘,但卻心滿意足的坐了下來。


    戴夫子說是嗬斥,實際上是在間接的表揚他。


    連鳴國之師都敢發起挑戰,並且還得到對方的讚賞,算的上是不戰而勝。


    稍微包裝一下,再傳出去……那就是儒家學士圈子中的大紅人。


    有半個鳴國之師的資質。


    “這老梆子真無恥,高高拿起,輕輕放下,人家寧浩學士還沒還擊,這樣一來,就可以塑造成在陳浩然不輸鳴國的寧浩,高!真高啊!”


    “就是,這就跟陳浩然率先偷襲,將寧浩打一頓,然後對方還沒還手,戴夫子就站出來製止,說你怎麽能這麽無禮?寧浩都誇你厲害了,說明你跟他一樣強,快退下……真雞賊啊!”


    “難怪這些小家夥這麽熱情,合著都是借寧浩的天資,來揚自己的名,從寧浩的弱項發起挑戰,贏一次,就可以自稱曾勝過鳴國之師,這名頭的含金量……高啊!”


    不少人在竊竊私語,發現了這些學士熱情背後的套路。


    不過也能理解。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有本事就反擊碾壓,沒本事就接受某方麵的才學不如人。


    學政蘇牧皺了皺眉,道:“陳浩然,下不為例,靠這種手段是不光彩的,真要認為自己能壓寧浩一頭,就拿出貫府鳴府鳴國的佳作出來,這些旁門左道就別用,免得遭人恥笑!”


    陳浩然臉色微變。


    這顯然就是包庇了!


    不少學士也都麵色不太好看了起來。


    什麽意思?


    隻許寧浩用強項碾壓他們,就不允許他們去碾壓寧浩的弱項?


    “學政大人,弟子有一言!”雲深書院的天驕站起身來。


    “說!”


    蘇牧伸手示意。


    雲深書院天驕說道:“聖人曾留下諸多警示勸誡的名言名句,說明這也是文道正統,怎麽能說是旁門左道呢?”


    “難道就因為寧師對此道涉獵不深,我們就不允許用勸誡聯句語錄了?”


    “這未免也太不公平了!”


    雲深書院天驕表現出了一定的憤慨。


    “說的好!”


    “說的太對了,我們就是自知作不出鳴國佳作,這才在文道其他方麵展現自身才學,要是這都被稱作旁門左道,那說實話,還搞什麽詩會?幹脆叫寧浩吹捧會得了!”


    “哈哈,說的好。”


    “我聽說學政大人被聖裁降了一個境界,還跟寧浩有關,這是不是在刻意討好?”


    “還真是如此!”


    黃鶴樓中,不少學士都跟著起哄帶節奏。


    實在是那幾個天驕的話,簡直說到他們心坎上去了。


    陳浩然麵露微笑,朝著雲深書院的天驕悄悄豎起了大拇指。


    幾個夫子似乎也商量好的似的,彼此相視一眼,捋須輕笑起來。


    這次詩會空前盛大,怎麽能不抓住機會揚名?


    詩詞方麵肯定沒辦法,天驕再多也隻是寧浩的陪襯,反而坐實寧浩南湘府第一天驕的名頭。


    要知道一府之地的第一天驕,含金量比解元更高。


    有資格前往京城,跟眾多文武大臣和陛下共度跨年晚宴。


    晚宴上還有諸多節目,若是有機會上台,入了陛下的法眼,真的是魚躍龍門了。


    所以想要壓寧浩一頭,隻能另辟蹊徑。


    而勸誡類的聯句語錄,就是他們選的突破口。


    “放肆!”


    學政蘇牧勃然大怒,臉上青筋直冒。


    大家有意見是好事。


    但是他聽到了一些不好聽的話,竟然說他在刻意討好寧浩。


    是!


    他是討好寧浩怎麽了?


    但是你說出來那就是在打臉他這督學院的學政。


    可惜他沒聽出來是誰說的,否則必要讓他吃一記訓誡。


    雲深書院帶節奏的天驕,佯作惶恐的樣子,揖禮致歉道:


    “抱歉學政大人,學生不該說這樣的話,詩會就是詩會,確實不能有這些聯句語錄,隻能探討詩詞……學生知錯!”


    學政蘇牧本來怒火逐漸平息,又被這雲深書院的天驕給刺激到了。


    他盯著那天驕,沉聲道:“本學政何曾說過不能有聯句語錄,而是不得拉踩引戰,不得引發矛盾……”


    “學生知錯!”


    陳浩然也站起身來,躬身揖禮致歉,並對寧浩說道:“寧浩師弟,我不該這樣做的,您是鳴國之師,我應該對您表示尊重,不該質疑和挑戰您,我甘拜下風!”


    寧浩全程沒有說話。


    而是自顧自地喝著茶,起初覺得沒什麽。


    這可能是陳浩然自己的性格,到後麵才發現,這更像是一種……眾天驕要踩自己上位的感覺一樣。


    就好像大家都知道你很強,都想打敗你,然後借機揚名。


    而你就是別人揚名的墊腳石。


    如果真的技不如人,那麽這墊腳石是當定了,你還沒辦法反駁。


    聽到陳浩然假惺惺認錯的做派,寧浩感覺到了話語中的嘲諷。


    甘拜下風?


    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陳浩然高風亮節,是個謙虛知禮的儒家學士。


    老虎不發威,真當自己是病貓?


    寧浩本就打算趁機揚名,沒想到一切都踩在關鍵的節點上。


    他點了點頭,道:“陳師兄甘拜下風是正確的選擇,不戰而降,能讓你保留一些體麵,確實挺好。”


    “畢竟識時務者為俊傑!”


    “坐吧!”


    寧浩麵色平靜,示意陳浩然落座,整個人輕鬆淡定,表現的特別有鬆弛感。


    “?”


    陳浩然劍眉一挑,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的感覺。


    他那叫以退為進。


    沒想到寧浩竟然順勢而為,直接認定了他陳浩然甘拜下風,不戰而降。


    嘩!


    此話一出,頓時引起不少天驕學士的嘩然聲,有的女天驕和方晴雪,則美眸中泛起異彩。


    寧浩這番話的意思是……他也擅長此道?


    否則不會說出,陳浩然主動甘拜下風是一個體麵的選擇的這句話。


    寧浩緩緩起身,目光環視黃鶴樓中的眾人,道:“既然諸位天驕都對勸誡警示聯句感興趣,那我便從勸學、立誌、兩個主題,隨便說幾句,還請諸位前輩、學士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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