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畫簡潔,辨識清晰。


    用尺子量出來的線條,橫七豎八的立體感,立刻就讓從沒有見識過圖紙的人,都能夠看懂一二。


    空間大小,結構架設,都是一目了然。


    抽象的東西,一旦具象化,就會體現出另外一種美感。


    老道士的嘴巴微微開合。


    本來還很自信自己的畫技,自信自己對布局的神妙之舉。


    此時忽然發現,自己花裏胡哨的傑作,居然不如朱載坖隨手畫出的圖紙。


    “把你的那些布局圖,重新畫一份出來,就用這種手法。”


    朱載坖的做法顯然是在為難老道士。


    沒有係統地學過,照貓畫虎下來,依舊會畫得不知所雲。


    “老道不會。”


    硬邦邦的,老道士甩下一句話,卻又不肯離開,眼巴巴地看著朱載坖,想要學會這一招的畫法心思,昭然若揭。


    朱載坖本來打算拿捏一下。


    可在看到老道士渴望的眼神,心中一陣無趣。


    人家是以一種求道者的心態來做事的,可不像他這樣功利。


    “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


    朱載坖仰著小小的腦袋,看著一顆頭發花白的老人,整個對話的畫麵說不出的詭異。


    不管是陸繹,還是劉敬堂,又或者是段朝用。


    都沒有想到,裕王殿下一個不學無術的人,居然還有這麽一手本事。


    看起來沒有山水畫的寫意。


    也沒有寫實派的真實,但不知為何,總覺得某些大道就在其中。


    不要說老道士想學。


    就是他們也想學。


    老道士在朱載坖說願意教他的時候,就忍不住連連點頭,仿佛連話都來不及說的樣子。


    “要學會畫這種東西,看起來很簡單,其實一點都不複雜。”


    很奇怪的說話方式,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原來,說話還可以這樣說。


    今日他們真的是開了眼界了。


    朱載坖嘿嘿的一笑。


    廢話文學,可是養活了不少人的,或許以後,還會養活更多的人,若是追根溯源的話,他或許還會成為這種話術的祖師爺。


    不知不覺中,朱載坖發現自己已經是爺爺輩了。


    “殿下大才,能夠想出這種畫法,不但可以用於風水布局,還可以用在修路架橋上麵,若是朝廷願意支付一筆銀子的話,老道也可以走遍大明的每一寸地方,用這種方法記錄下來每一座山,每一條河流。”


    老道士激動得胡須飛揚。


    雙手已經不自覺地開始在虛空中模仿了。


    說著無心,聽著有意。


    朱載坖心中暗道,或許大明的輿圖,真的可以重新畫一份出來,再讓人織在一匹布上麵的話,那就更好了。


    傳到後世,或許比不上傳國玉璽的地位,但應該也相差不遠了。


    “好,老道長有此雄心壯誌,若是能成,本殿下個人賞賜你一萬兩銀子,在給你一個人情。”


    朱載坖不介意給出更多的好處。


    老道士的做法,足以讓大明的朝廷,了解到大明的方方麵麵,實在是功在當代,利在千秋啊。


    隻是看情況,老道士隻是因為自己喜歡這麽做,完全沒有意識到,這麽做成功之後,到底會有多大的好處。


    瞧著老道士目瞪口呆的樣子,朱載坖又給了一個好處。


    “若是在此期間,所有的花費,本殿下都給了,另外本殿下知道道家講七七,還會給你配置一個四十九人的侍衛護送你的周全。”


    好處一個比一個大。


    弄得老道士都不明白,自己的一個小小的喜好,為何會讓二皇子付出這麽大的代價。


    幾乎是要啥給啥。


    “殿下,這些隻是老道士的一點喜好,何至於此?”


    巨大的好處,不但沒有激勵老道士的動力,反而嚇住的在場的人所有人。


    雖然這些人其中兩位,對這點銀子並不在意。


    可隨後,給出的那個人情,就很大了。


    目前為止,還沒有聽說二殿下欠了誰的人情。


    “老道長隻是一點愛好,但對整個大明來說,做成了就是功臣,每一寸土地,每一寸山河都被描繪得清清楚楚,不管是治理地方,還是行軍打仗,又或者是修路搭橋,都是無上功德啊。”


    朱載坖也沒有裝高深莫測。


    實打實地說出了心裏話。


    畢竟,不說得明白一點,老道士似乎已經害怕了,不想摻和進來。


    萬一少了一個專業的人才,事情辦不好,就很費勁了。


    經過了朱載坖的分析,瞬間,在場的人心裏就閃過了無數的念頭。


    清晰的地圖所帶來的好處,經過深入的思考,忽然發現,無論是用在商業上規劃運輸路線,還是勘查礦藏,都是最方便的一件事。


    “老道長若真的辦成這件事的話,我可以做主,陸家單獨給您八千兩銀子。”


    看到了利益,雖然暫時還沒有辦法兌現。


    也不知何年何月,老道士才能夠完成這一壯舉,但先落下一個人情,總有自家的一份好處。


    若不是裕王殿下應出了一萬兩銀子的賞賜,他也會給一個整數。


    “道學院也會支持,貧道也會讓道學院拿出八千兩銀子作為資助。”


    段朝用也不願落於人後。


    本就他們道學院的人,難道還要別人看了笑話不成?


    一場簡簡單單的學院規劃,不知不覺中就偏離了原來的模樣,一個個的爭著搶著給老道士送錢送人。


    劉敬堂隻覺得目瞪口呆。


    事情發展的玄奇經過,都足以讓說書先生們,編寫出一大本的話本來要賞錢。


    而滕祥則是更加深刻的認識到,自家殿下,善於發現財富的眼光。


    隻憑借著一副規劃布局圖,就延伸出了這麽多的說道。


    “殿下,偏了,偏了。”


    老道士一直都在等著朱載坖交給他那種畫圖的技術。


    可眼見到這些人越說,越脫離了原來的路數。


    雖然前景可觀。


    自己也放心掉下來的不是一個毒餡餅,心裏美滋滋的,暗道自己喜歡的這些東西,原來這麽有用。


    卻也焦急,殿下隻顧著說好處,半點技術都沒有交出來一點。


    “你不要急,急也沒用,想要學會畫圖,本殿下還得先讓工匠們製作出來幾種工具才行。”


    目前,隻要尺子。


    圓規,三角板,專門劃線的筆墨,也都還沒有人弄出來。


    朱載坖覺得自己以前失誤得太多,沒有想到讓工匠們學會設計圖紙,導致一切還得從頭教起。


    就是不知道,這些人能不能在短時間內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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