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死丫頭,原來真的在有錢人家騙吃騙喝,騙了錢也不知拿迴來孝敬你們爹娘。”


    “對啊死丫頭,沒錢就迴去嫁人!”


    一對鬢角斑白衣裳襤褸的夫妻,衝上來邊罵邊伸手就要拽她。


    伍哥趕忙現身擋在兩人身前,硬生生掰折他們的手,“你們是姓孟的請來做戲的吧,有完沒完,親子鑒定都做了,你們一個個別想李代桃僵!”


    說完,伍哥又看向白擎豐解釋道,“這對是楚小姐的養父母,他們為了錢什麽都做得出來,你別信他們。”


    孟抒悅抹了把臉上的淚水,目光落在伍哥身上滿是殺意。


    是這個人不僅打斷了宋時鈺的手,更是他從中找人在港城攔截肝髒,害死了時鈺。


    她恨恨地盯著他笑了,“伍哥,你是否記得你的名字是怎麽來的?”


    “當時你說你沒有名字,你甚至連戶口都沒有,說沒有學上,媽媽更是沒錢看病。”


    “後來,我給你五個鋼鏰,有些愧疚地說我隻有五個,五個,好不好?”


    “也是從那天起,你就逢人就說你叫伍哥……”


    女人絮絮叨叨的迴憶像是勾起男人內心最深處的記憶,伍哥整個人僵在原地,抬眸看向孟抒悅時眼裏滿是不可置信和淚光。


    他名字的起因,他從來沒告訴過別人。


    如果楚煙煙是假的楚家千金,那孟抒悅肯定是真的!


    此時的伍哥隻覺得天旋地轉,整個人仿佛被抽走力氣般癱坐在地。


    如果孟抒悅她是真的楚月月。


    那他對他的恩人做了什麽?


    他親手介紹綁匪將她綁票,更是當眾威逼她下跪道歉,並一次次致她於死地。


    伍哥環視一圈周遭人投來的目光,最後目光落在孟抒悅身上隻覺得眼前陣陣模糊。


    “不是,你不是月月小姐,煙煙才是,她才是!”


    他大聲否認,連連搖頭。


    好像隻有這樣,才能將自己傷害恩人的愧疚中解脫出來。


    他身後的楚父楚母見狀更是同仇敵愾,紛紛出聲附和,“對,不可能是你,煙煙才是我們的女兒,那可是親子鑒定啊……”


    他們反反複複說著親子鑒定,卻把被伍哥打趴在地的兩夫妻逗樂了。


    那兩人指著楚父楚母宛如在看智障,“你看我們家盼娣還真是有福氣,還有人上趕著認她當女兒。”


    兩人拍著身上的塵土起身,笑得貪婪,“既然你們喜歡我們親閨女做你們女兒,我們也不多要,給我們五千塊就當我們賣女兒的錢了。”


    直到此時,楚父楚母麵對有人手心向上找他們要賣身錢,也依舊執著地堅持楚煙煙就是他們的親女兒,不存在什麽他們出錢買迴女兒的說法。


    因為他們清楚,今天隻要當眾給這對夫妻買女錢,就證明楚煙煙不是他們的親女兒,而孟抒悅才是。


    事到如今,他們沒法承認,更不想去證實其中的真相。


    因為他們隱約猜到,真相揭露的那天,他們將萬劫不複。


    過去一個個扇向孟抒悅的巴掌,辱罵孟抒悅的言語,都將成為一把把愧疚的利刃將他們捅成篩子,無法唿吸,無法抬頭,更無法去麵對她。


    所以,他們的女兒絕對、也絕不可能是孟抒悅。


    眼前的三個人好像擰成一股麻繩,眼神堅定地護在楚煙煙麵前,反而將孟抒悅看成了那個李代桃僵的人,即便這麽多證據擺在他們麵前,他們依舊不肯相信。


    看著他們,孟抒悅忽地笑了,竟不知不覺笑出了眼淚。


    其實打算說出真相的前一晚,她徹夜未眠,內心深處隱隱期待著和父母相認的場景。


    但如今,一切都無所謂了。


    原本她的目的隻要白擎豐相信就可以,既然他們不信,她也不必再苦口婆心讓他們相信。


    孟抒悅轉頭看向白擎豐,眼裏噙著晶瑩的淚珠,哽咽問他,“白哥哥,你信我嗎?”


    白擎豐一雙瀲灩的眸子如今盛滿淚水。


    在頭頂璀璨燈光的照射下,淚水折射出無數個楚月月的影子。


    她撒歡著騎在他背上咯咯地笑著,摔疼在地麵上癟著嘴扯著嗓子哭到奶音破碎,邁著小短腿拉著他一起過家家扮演新郎新娘。


    每一個畫麵都是月月天真無邪的樣子,漸漸和眼前他心心念念的孟抒悅漸漸重合。


    他怎麽會不信呢?


    在看到那個像極了她的小萌娃時,他就信了。


    那是一種多年夙願成真的喜悅,將他整個年幼年少以及成年後那場隱秘的愛戀盛大化,讓他體驗到心中白月光和朱砂痣重合的無盡狂歡。


    他巴不得她就是月月。


    “我信,我信……”


    在這一刻,白擎豐第一次感受到了幸福的具象化,恨不得將自己的一整顆真心掏給她。


    在一眾目瞪口呆的賓客中,他張開雙臂將眼前的女人一整個擁進懷中,猶如擁有了全世界。


    悠揚的鋼琴聲早已散盡,男人擲地有聲的告白聲恰如低沉有力的大提琴聲般繞梁而上,響徹整個宴會廳。


    “我愛你,我隻愛你,月月……”


    此時周遭的賓客已經有人認出孟抒悅就是上次白家宴會上那個被逼下跪被欺負的女人。


    在所有人的見證下,他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簡直不敢相信當初那個將女人摁倒在地暴打的男人,如今會深情款款地抱著同一個女人,說出那句隻有在電視中才會出現的告白語言。


    有人私底下咬耳朵這白家繼承人果然口味都是一樣的重,都喜歡生過孩子的人婦。


    更有人幸災樂禍楚家這位剛認迴的千金一下由天堂墮入凡間,啪一下首富太太的位置就這樣沒了。


    但還是有人猜測疑惑誰才是楚家的真千金。


    就在所有人議論紛紛時,孟抒悅整個人被白擎豐禁錮摟在懷中幾欲窒息。


    頭頂的吊燈炫爛奪目,一層層光暈散開令人睜不開眼。


    孟抒悅眯了眯眼,越過白擎豐寬厚的肩膀,似在光暈中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下一秒,身影逐漸從光暈中具象化逐漸清晰。


    她瞪大雙眼,驚得差點背過氣去。


    隻見沈靳蕭整個人就那麽跟樽石像般一動不動杵在人群中。


    光暈將他冷若冰霜的臉渡上一層光暈,似將男人英挺麵容下的憤怒裹上一層外衣,壓下那即將爆發的滔天憤怒。


    因為,她好像看到男人頭頂原本順垂的頭發絲比刻根根立起。


    那是他氣到極致的前兆。


    孟抒悅下意識就想逃,卻被白擎豐抱在懷中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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