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桌的人,包括顧傾城在內,全都瞪眼看傻了!


    陸君堯坐下,繼續補充了句:“還沒有煲的那些食材,可以煲給大哥和嫂子,他們工作辛苦,應該多補補,補好了再生個四胎也不錯。”


    顧傾城:“……”


    這人真是——


    他小時候也這麽欠打嗎?那沒被打死真是幸運了。


    陸戰廷見自己兩口子莫名中槍,也是哭笑不得:“你有人性嗎?你嫂子都高齡了,還生四胎!”


    盛時願臉色羞赧,不好參與這話題,隻能清咳了聲,“那個,都別說了,吃飯吧。”


    話落,她又吩咐傭人,“那個湯就不要給康康盛了,大人也少盛一點。”


    陸景禦哪懂什麽壯陽滋陰,他又是個小吃貨,馬上抗議:“媽媽,為什麽不給我?我也要喝!”


    “嘖!別鬧,你等會兒喝牛奶。”盛時願安撫兒子。


    小家夥脆生生地問:“不能牛奶跟湯都喝嗎?”


    “不能!”


    小家夥眼珠子一轉悠,恍然大悟:“噢,我懂了!那個湯是不是喝了會生小孩?就跟唐僧豬八戒喝了子母河的水,肚子就變大了,要生小孩!”


    不得不說,陸景禦懂得實在太多了,而且童言無忌,什麽都說。


    盛時願想捂嘴都來不及。


    一桌子人都被弄得麵紅耳赤,最後陸老先生手一揮,“湯端下去吧,以後那些也別煲了。”


    老夫人還要說話,老先生搶先打斷:“別折騰了,你拗不過他的。”


    最終,老夫人隻能一聲長歎。


    這頓飯吃的顧傾城麵紅耳赤。


    她是真沒想到,老太太對他們生孩子一事如此執著,居然都要給他們滋陰壯陽了。


    她全程不敢多發言,隻低頭靜靜吃飯,盼著早點吃完飯迴去。


    陸君堯攪得全家人都沒湯喝,他卻穩如泰山的優雅用餐,沒有絲毫愧疚。


    陸戰廷家的兩個孩子吃飽離席之後,陸老夫人看向小兒子,問道:“你們去治病沒?我專門找婦科專家打聽過,那病可以治好的,做手術就行了。”


    顧傾城當然知道,隻是做子宮手術風險挺大的,陸君堯不舍得她挨一刀受罪。


    她現在每月那幾天,陸君堯把她照顧得很好,中醫針灸跟推拿也能幫她緩解疼痛,比以前好轉不少。


    所以陸君堯就想,繼續以這種方式治療下去,雖然見效慢,但對身體的傷害也最小。


    此時陸老夫人一提手術,陸君堯又本能地懟迴去,“我是醫生,我能沒有您懂得多?她的身體暫時不適合手術。”


    本來營養不良,又貧血,這幾個月精心調理,好不容易身上長了點肉,氣色也好多了——再給肚子上來一刀?


    就算最後還是要用手術治療,也得等她身體調養到最好狀態,那時候再動手術對她身體影響也小一些。


    陸老夫人又歎息一聲,“你就護著吧,一提你老婆,就跟掐你命門似的。”


    “她本來就是我命門。”陸君堯順口接話。


    下一秒,顧傾城懟了下他的胳膊,給他遞了個眼神。


    既然這個話題不能說,那老夫人隻好換個話題。


    “雲墨的病治得怎麽樣了?那孩子……真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爛,一輩子都被個女人毀了。”


    陸老夫人本意是說,大外孫被顧如意毀了。


    但這話有歧義,顧傾城也難脫嫌疑。


    陸君堯臉色一沉,又要懟母親,陸老先生先反應過來,提醒老伴:“你又說錯話了,食不言寢不語,吃飯吧。”


    陸老夫人對上小兒子不滿的視線,又看到他身邊一直悶頭吃飯的顧傾城,這才明白剛才的話容易讓人誤會。


    “我不是說你老婆,我說的是顧家收養的那個狐狸精。”


    陸老夫人趕緊解釋,罷了還不忘狠狠吐槽,“顧家真是害人害己,當初怎麽想的,自己有兒有女,還去領養孩子,誰知道是什麽樣的糟粕基因。”


    說到這話,陸老夫人順便提醒:“你們倆,不許去孤兒院領養來路不明的孩子,做慈善花多少錢都行,就是不能領養迴來。你倆必須自己生,親生的才靠譜。”


    陸君堯輕飄飄懟了句:“雲墨就是親生的,也不靠譜。”


    陸老太太:“……”


    顧傾城在心裏歎息。


    將來若是他們生個娃像爸爸怎麽辦?


    小時候調皮搗蛋,混世小魔王,長大了固執毒舌,還六親不認。


    父母都七老八十了,還成天被他氣得咬牙切齒。


    顧傾城把自己代入陸老夫人的角色,突然覺得生孩子風險好大。


    她要是生個陸君堯這樣的,那還不如生塊叉燒。


    吃完飯離開老宅時,陸景禦一如既往地不舍得,拉著顧傾城的手,小嘴叭叭叭地說個不停。


    “小嬸,明天我過去玩好不好?我給你們當一天的兒子,我保證乖乖聽話,比在我自己家當兒子都聽話。”


    顧傾城被這個提議鬧得哭笑不得。


    她知道陸景禦聽話懂事,是個開心果,便答應道:“可以啊,是爸爸送你過來,還是讓你小叔過去接?”


    陸戰廷上前,將兒子拉迴來:“明天你小叔有事要忙,沒空,媽媽明天帶你跟姐姐去外公外婆家。”


    “啊……又不能去啊……”小家夥眉頭一皺,整張英俊的小臉都皺起來。


    磨磨唧唧了好一會兒,陸景禦終於被大人勸好,顧傾城也得上車。


    路上,她想到吃飯時的心理活動,忍不住轉頭看向開車的男人。


    “你這麽多年,跟你父母說話一直都這樣嗎?”


    陸君堯微微挑眉,“怎麽了?”


    “你不覺得,很氣人嗎?他們那麽大歲數了,你就不能脾氣溫和一些?”


    “他們那麽大歲數了,還要鹹吃蘿卜淡操心,我沒發脾氣都很好了。”


    “……”顧傾城無語,這人向來歪理一堆。


    見妻子不言,陸君堯又緩和了下語氣,伸手過來握握她的手做為安慰,不過顧傾城馬上拍開了。


    “好好開車!”


    他笑了下,右手迴到方向盤上,才低聲溫和地解釋:“我了解他們的脾氣,隻有懟到他們無話可說,話題才能打住,否則老太太會一直嘮叨。”


    “還有一點,他們說我沒關係,我不想他們總是給你施加壓力。我在跟你結婚前,就知道你的身體狀況了,我能接受才結婚的,你也是知道我能接受,你才答應跟我結婚的——可現在,我家人一直給你施壓,讓你不舒心,我若是處理不好這事,是我失職。”


    如果說是顧傾城刻意隱瞞欺騙,那家人生氣、施壓、言語攻擊,都是情理之中。


    可事實不是。


    所以就應該他這個丈夫站出來,去承擔並反擊家裏的壓力。


    說完這長長一番話,陸君堯最後下結論:“你以後還是別迴老宅了,耳邊清淨。”


    顧傾城溫柔一笑,轉過身斜靠著,癡癡地凝視丈夫英俊的側顏,“陸醫生……”


    “嗯?”


    “我好愛你。”


    她情不自禁地表白,惹得陸君堯飛速迴頭看了眼,薄唇勾起性感迷人的笑。


    “我在開車,別亂表白。”


    “……”顧傾城臉一僵,立刻轉迴身去,嘟噥道,“不愛聽算了。”


    他連忙說:“怎麽可能不愛聽,就是太愛聽,愛聽到隻想停車好好迴報你。”


    “……”顧傾城不語,但嘴角笑弧怎麽都壓不住。


    好一會兒,她嬌嗔,吐出兩字:“流氓。”


    ————


    陸君堯決定見孫家人,就讓陸浩明去迴複那邊了。


    不過他出門前,顧傾城還在睡。


    因為他昨晚食言了,說好放她一夜好好休息的,卻借口她在車上表白過,一定要報答她,最終還是熱氣騰騰地酣戰了一個鍾。


    於是顧傾城又起不來了。


    留了便簽紙貼在妻子的手機上,陸君堯俯身在女人額角輕輕一吻,幫她蓋好被子,悄然離去。


    見麵約在一家會所,讓陸君堯意外的是,孫尚驍跟顧如意都在!


    闊別時日不多,孫尚驍卻衰敗得好似換了個人。


    他坐在輪椅上,人消瘦不少,皮膚蠟黃枯燥,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樣。


    陸君堯有些疑惑,以孫家的勢力和財力,腎衰竭是可以得到很好治療的,就算無法徹底痊愈,但起碼能減少痛苦,提高生活質量——可孫尚驍怎麽搞成這副鬼樣子?


    除非是,他身上不止腎出問題了。


    看到陸君堯帶著三人進來,卻沒有顧傾城的身影,孫尚驍眼眸陰森森地盯著他,“怎麽不見顧傾城?不敢來嗎?”


    陸君堯不甚在意地一笑,“她還在睡覺,這點事,不值得打擾她休息。”


    顧如意一聽這話,心裏的嫉妒又像泛濫的山洪暴發一樣,滾滾而來。


    她染了一身病,肚子裏的孩子又將保不住,未來可見的人生還不知會有多淒慘——而害她到如此地步的顧傾城,不但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還有無微不至的愛情滋潤。


    世道如此不公,叫她如何甘心!


    以前她還有顧家可以依靠,如今連顧家都嫌棄她,厭惡她,也徹底拋棄她不管了。


    顧如意越想越抓狂,越想越憤怒。


    她怔怔地站在孫尚驍身後,攥著拳頭控製不住的用力,指甲深深紮進肉裏都毫無痛覺。


    她臉色猙獰,眼眸裏充斥著怒火與殺氣。


    陸君堯剛把目光移向她,正好奇她怎麽又迴到孫尚驍身邊了,就見她突然發狂,好似喪屍一般撲過來,嘴裏喊著:“我要拉你們陪葬!拉你們陪葬!”


    陸君堯早有所備,帶著保鏢來的。


    所以顧如意還沒衝到他麵前來,就被保鏢上前製服。


    可沒想到,她真跟瘋子沒兩樣,即便兩條手臂被鉗製,身體還在掙紮抗拒,甚至張大嘴巴做出咬人的動作。


    她這突然發狂,把孫家人也嚇了一跳。


    孫啟源反應過來,馬上朝自己人喝道:“還愣著幹什麽!把她拉迴來!實在不行拿繩子拴住!”


    可盡管他下了命令,他身後的人也一動不動。


    陸君堯觀察他們的反應,從他們抗拒閃躲的眼神中,看到了對顧如意的排斥和恐懼。


    他大膽猜測——應該是顧如意也確診了感染某些病毒,而且孫家已得知。


    “小叔,真是奇怪,我們的人天天在酒店外蹲著,沒見她出門,可她怎麽迴到孫尚驍身邊了……”陸浩明俯身,在陸君堯身邊困惑地嘀咕。


    陸君堯沉聲道:“孫家要弄走她,有的是辦法。”


    偽裝一下,避開保鏢的視線,也不是什麽難事。


    但謎團在於,如果孫家已經知道顧如意感染了某些病毒,為什麽還把她接迴去?


    難道——孫尚驍也感染了?


    正好,他剛剛還懷疑,一個單純腎衰竭怎麽至於讓孫尚驍短短時間病入膏肓,現在越發確定是有其它疾病。


    那這就說得通了。


    肯定是孫尚驍也染了那些病,而孫家沒人願意照顧他,於是把同樣患病的顧如意抓迴來,讓他伺候孫尚驍。


    如此,所有邏輯都通順了。


    “顧如意,你不想死就安靜點。”孫尚驍被發狂的女人吵得心煩,冷冷威脅。


    顧如意渾身一震,臉色蒼白地僵住了,扭頭看了孫尚驍一眼,眸中又恨又懼。


    陸君堯的保鏢見她喘息著,卻也安靜下來,便漸漸放了手。


    不料顧如意突然出擊,轉身抓住其中一名保鏢的手,跟狗一樣狠狠咬下去!


    保鏢猝不及防,連忙用力甩開,本能地一腳踹下去。


    那一腳踹在顧如意腿上,她慘叫一聲跌坐在地,沒有傷及腹部。


    陸君堯剛推算出了一切可能,顧如意就突然發瘋咬人,他頓時明白顧如意的用意。


    ——她肯定有什麽傳染病,故意報複社會。


    網上不乏一些艾滋病人因心理扭曲,對未來絕望,故意通過一些惡劣手段傳播病毒的。


    而顧如意的表現看起來,十分相似。


    於是陸君堯看向顧如意,麵色緊繃陰戾:“你是不是感染了艾滋?”


    顧如意坐在地上,淩亂猖狂地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我也不知道,反正孫尚驍有,我大概也逃不脫吧……你們設下圈套,把我送入虎口,我說什麽也要拉你們下水!哈哈哈……”


    顧如意為自己終於禍害了一個人而狂喜狂歡,卻不防孫尚驍從輪椅上起來,抓住她的衣領就“哐哐”甩了兩巴掌,怒吼道:“鬧夠沒?再鬧打到你出不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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