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麽最後便隻剩下一種可能性,有人潛入醫院將秦嘉瑞帶走,並想辦法進入監控室修改了監控。


    最容易做到這件事的就是保安和當夜的值班醫護人員。


    當夜監控室的值班保安名叫王默,家就在那片保護區的山腳下,祖上三代都是務農,幾乎沒離開過這個縣城。


    而他本人隻有初中文化,計算機最高水平是打開遊戲軟件,別說篡改監控,就連電腦的功能都整不明白,平時也就是在停車場指揮指揮車輛,監控室這邊實在缺人了才偶爾來守夜。


    原本負責監控室的兩位保安和那幾個值班的醫生護士也被查了一遍,都有人證物證證明沒有作案時間和作案動機。


    這一查一直查到天黑,大家的心也越來越涼。


    明明到處都是監控和人,怎麽就憑空消失了呢?


    左良拷貝了醫院的監控迴放,留了兩個警察在醫院繼續深入調查,院長和萬主任擦汗擦得額頭快脫了一層皮,把一群人畢恭畢敬的送上車,見孟景山和謝向晨都沒有要追究他們責任的意思才重重的鬆了口氣。


    夜幕降臨,山中的氣候多變,沒一會兒就開始下起了毛毛細雨。


    左良將手裏的煙頭彈出窗外,朝坐在副駕駛的謝向晨吐了口二手煙。


    “醒醒,快到了。”


    謝向晨軟趴趴的靠著車窗,額頭在窗戶上重重的磕了一下也沒什麽反應。


    左良:“嘖,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死老婆了呢。”


    謝向晨:“你他媽再說一句試試?”


    “嘿,你個臭小子!”


    左良被他這麽一懟,立馬上了火氣,轉頭正想訓他兩句,卻在觸到那通紅的眼睛時噎了一下。


    “你...哎...算了。”


    車子開進院子的時候,孟景山和桑雲心已經點好了菜。在醫院忙了一天,大家早就饑腸轆轆了,下山時便說好就近找個農家樂吃頓飯。


    謝向晨砰的一聲關上車門,也沒跟其他人打招唿,一個人埋著頭鑽進了包間。


    桑雲心用眼神詢問左良發生了什麽事,對方聳聳肩表示自己比竇娥還冤。


    因為這毫無進展的案子,這頓飯大夥兒吃得並不舒服,一個個都愁眉不展的。


    “秦嘉瑞近期有沒有的罪過什麽人,或者和誰發生矛盾之類的?”


    左良把最後一支煙別在耳朵上,捏扁的煙殼以一個完美的拋物線落進了垃圾桶。


    孟景山抱著手臂倚在走廊的長凳邊緣,看著雨幕略微迴憶了一下,搖搖頭道:“絕對沒有。”


    “這麽肯定?”


    “他待人一向隨和,隻是性子淡了點不愛與人交往,可也不會和人起衝突。”


    左良咬著煙頭皺眉道:“這樣的話...感情方麵呢?有沒有女朋友或者糾纏不清的前任?”


    “女朋友?沒有。不過...”


    “不過什麽?”


    孟景山看了他一眼,表情有些糾結。左良看他這古古怪怪的樣子,不耐煩的捅了捅他的腰。


    “快說啊,這可是關係到案子的事兒,你不想找人了?”


    “不過,他有個男朋友。”


    “啊?!!!” 左良有些吃驚。“看著不像啊。”


    “左隊長您這可就是刻板印象了啊。”桑雲心把腦袋從窗戶邊探出來,支著上半身看他。“按理來說警察應該見多識廣啊。”


    “這還真不能怪我”左良撥弄著手裏的打火機,從凳子上站起來:“咱們辦案就沒遇上過幾個正常的。”


    桑雲心撇撇嘴沒接話,她現在無比擔心秦嘉瑞的安危,實在沒心情討論這個。


    “不過話說迴來,這麽重要的信息剛才在醫院你倆就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據我多年的辦案經驗來看,秦嘉瑞的這個男朋友有很大的作案嫌疑。”左良將打火機往窗台上磕了磕,問道:“那個人你們見過沒有?”


    “嗯,見過。”桑雲心點頭道。


    “說說基本信息,我找人查。”


    左良說著掏出手機,孟景山見狀摁下他的手。


    “不用查了,你認識。”


    “我認識?誰?”


    桑雲心朝他身後揚了揚下巴。


    “來了。”


    因為雨越下越大,道路也不熟悉,幾個人決定在農家樂隔壁的民宿住一晚。左良還處於十分震驚的狀態之中,他有點接受不了謝向晨從一個大直男變成基佬,一直到分好房間才緩過來。


    因為入住的時間太晚,隻剩下兩間大床房,但好在民宿的條件不算太差,設施也比較新,唯一的缺點就是蚊子有點多。


    左良把蚊香液插上,轉頭看著坐在床邊發呆的謝向晨道:“哎嘿,一會兒你睡床吧,我睡地板。”


    謝向晨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意思,臉上露出嫌棄的神情。


    “我對你又沒興趣。”


    “嘿,瞧你這話說的。”


    左良拉了張椅子和他並排坐到一起,從懷裏掏出煙盒撕開。謝向晨從窗外收迴視線盯著他手裏的動作,鬼使神差的從盒子裏抽出一根香煙放在鼻子底下聞了聞。


    煙草的氣味隔著薄薄的紙闖進鼻腔,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不會抽?”


    謝向晨沒迴答,將煙頭含在嘴裏,問了句不相幹的話。


    “哥,你談過戀愛嗎?”


    左良沉默了一會兒,才答道:“談過一個。”


    “後來怎麽樣了?”


    “看不出來?”


    “怎麽分的?”


    “讓我換工作,我沒同意。”


    人們一聽到警察兩個字,便會感覺道滿滿的安全感,但這裏麵絕對不包括愛人。


    謝向晨有些觸動,伸手拍了拍左良的肩膀。


    “緣分還會來的。”


    “借你吉言。”


    左良看了他一眼,將打火機的火苗遞到他麵前。


    “一切能讓人上癮的東西,在嚐試的時候都要慎重,但假如已經來不及了,就要迅速做出決定,當斷則斷。”


    暴雨持續了一整夜,第二天上路的時候還在滴滴答答的往下落,左良頭一晚從謝向晨那裏詳細的了解了秦嘉瑞的過去和身邊的人際關係,天不亮便開車迴局裏查案去了,所以謝向晨隻能搭孟景山的順風車迴市裏。


    車子開出去不到半小時就上了高速,孟景山往後視鏡瞅了一眼,在心裏歎了口氣。


    “你們說,秦嘉瑞的事會不會和美時有關係?”


    謝向晨從反光鏡和他對視了一眼,輕輕的搖了搖頭。


    “不會吧,圖什麽?”


    桑雲心有點不安,猜測道:“難道是我們之前調查的事?”


    此時她心裏隱約滋生出後悔的情緒。


    謝向晨:“你們的意思,是季威綁架了他?”


    桑雲心:“可綁架的話,目的呢?“”


    謝向晨:“為了我們手裏的證據?”


    桑雲心:“不會吧,要這樣一早就該對付我們了,哪能等到現在。”


    謝向晨:“是啊,而且綁架雲心姐也比嘉瑞有用的吧。”


    孟景山:“白寒酥呢?”


    “啊?更不可能吧!要是圖財,嘉瑞窮得叮當響,也沒有人聯係我們要贖金,圖人...”桑雲心用餘光往後瞥了一眼,小心的斟酌著詞語:“也要身體康複一些吧,現在綁去能幹嘛。”


    謝向晨沒接話,算是默認了她的說法。


    一個快要死的人,綁架迴去不但毫無用處,還要找人伺候,怕是瘋了才會這麽幹。


    “昨晚風箏又給我發郵件了。”


    孟景山專注的盯著眼前的路,迴想起那封郵件的內容。楊世英往海外打錢的那個賬戶已經查出來了,是個r國人,在當地的一家銀行工作,經過調查,確定曾在m國和賈浩合租過。


    這事兒查到這裏幾乎可以斷定楊世英與賈氏和季氏脫不開幹係,孟景山現在心情很複雜,他已經有所預料,但還沒想好接下來怎麽做。


    同時,他對於風箏此人也更加好奇了。


    r國的銀行以保密聞名世界,隻要資金流進這個國家的任意一個銀行,哪怕是聯合國去了也休想拿到客戶的資料。


    風箏是如何做到的?


    但相比較於這個,大家心裏更擔心的是另一件事。除了帶來這個消息,風箏還特別強調季威已經注意到他們幾人的小動作,警告他們不要再繼續深入調查。


    “這個人既然這麽厲害,那可不可以讓他幫忙找找嘉瑞的線索?”


    孟景山把車開進服務區,停穩後才迴答桑雲心的問題。


    “已經問過了。”


    謝向晨手指緊緊抓著副駕駛的椅背,聲音有些緊張。


    “那他怎麽說?”


    “無能為力!”


    桑雲心失望的歎出一口氣。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消息一個比一個壞。”


    孟景山解開安全帶一邊活動肩膀一邊說道:“早上我又嚐試給風箏發了一封郵件,發現他已經把我拉黑了。”


    桑雲心:“意思是以後聯係不上了?”


    孟景山:“他說以後有線索會直接給警方,讓我們不要再參與相關的任何事情。”


    謝向晨:“連警方那邊也不配合了?”


    孟景山:“差不多就這意思。”


    在服務區稍作休整後,幾人重新出發,孟景山問兩人現在有什麽想法,桑雲心腦子裏亂糟糟的,根本沒有頭緒。


    謝向晨倒是比昨天平靜了些,隻是人坐著,魂卻不知道飛去了哪裏。


    孟景山感覺指望不上兩個隊友了,提出了一個想法。


    “老左那邊兒如果查不出來,我想去s市一趟。”


    桑雲心點頭道:“也好,到時候我和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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