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弗寒迴到侯府時,溫嘉月正準備睡下。


    瞧見他迴來,她隻瞥了一眼便收迴視線,將昭昭抱到最裏側,翻身背對著他。


    沈弗寒怔了下,問:“怎麽了?”


    溫嘉月抿緊了唇,他居然還好意思問!


    想起昨晚,沈弗寒有些了然,不疾不徐地走到床榻邊,將手伸了過去。


    溫嘉月不明所以,這是做什麽?


    “若是還在生氣,那便繼續咬我。”


    溫嘉月瞪他一眼:“我才不咬人。”


    沈弗寒慢條斯理地問:“昨晚咬我的,難不成是昭昭?”


    溫嘉月氣道:“你少血口噴人了。”


    “看來是真的忘了。”沈弗寒將她抱起來,讓她看手背上的牙印。


    溫嘉月怔忪地看著他的手背,牙印清晰可見,好像確實是她的咬的。


    沈弗寒道:“你若是不信,在同樣的位置咬一次。”


    溫嘉月有些匪夷所思,她什麽時候咬他了,她竟全無印象。


    “看……”


    昭昭還沒睡,見爹爹和娘親一直在看一個東西,她也起了好奇心,非要湊過來看。


    沈弗寒便將手背伸到昭昭麵前,一本正經道:“你娘親咬的,昭昭別學她。”


    昭昭沒管他在說什麽,小手捧著大手仔細端詳,緊接著便是“嗷嗚”一口。


    猝不及防又被女兒咬了一下,沈弗寒“嘶”了一聲:“和你娘親昨晚咬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溫嘉月頓時麵色漲紅:“你別瞎說。”


    不過這倒是讓她想起來了,昏睡之前,她實在氣不過,也沒管抓住了什麽,直接咬了下去。


    沒想到竟是沈弗寒的手。


    想起一事,她連忙問道:“長公主沒瞧見吧?”


    李知瀾已經夠生氣的了,她可不想“罪加一等”。


    “沒有,”沈弗寒頓了下,“和她有什麽關係?”


    溫嘉月垂眼道:“我隻是不想讓旁人看到。”


    “可你隻問了長公主,”沈弗寒問,“怕她對你不利?”


    溫嘉月隻遲疑了一瞬便頷首道:“最近總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什麽緣故。”


    多說幾次,或許沈弗寒就能更加重視。


    到時候待他離京,就會留下更多的侍衛供她差遣。


    沈弗寒聞言,攏在袖中的手緊攥成拳,神色卻依然如常。


    “別怕,不會有事,”沈弗寒道,“若是實在害怕,等昭昭生辰時,你去廟裏好好拜一拜。”


    溫嘉月點點頭,應了聲好。


    仔細算算,離昭昭的生辰還有十一日,她得開始想如何裝病了。


    沈弗寒會把脈,她裝的再像也不管用,必須要做點事,對自己狠一些才行。


    溫嘉月便想出了沐浴時故意用涼水的法子,隻要提前兩三日做就行了。


    到昭昭生辰那日,正是似好非好的時候,不耽誤慶生。


    離昭昭生辰還有五日,侯府裏的建湖事宜竣工。


    溫嘉月雖然好奇,但是忍著沒去看,她想等昭昭生辰的時候和她一起。


    “過幾日,娘親帶昭昭坐船好不好?”溫嘉月笑盈盈道,“昭昭肯定會喜歡的。”


    昭昭不太明白什麽是坐船,但是見娘親高興,她便也笑起來。


    溫嘉月神色柔和地摸摸她的小腦袋,上輩子沒能實現的,這輩子她要讓女兒一一實現。


    “大嫂,”沈弗念忽然從門外探出頭,“你有空嗎?”


    溫嘉月遲疑道:“你又想上街?”


    “還是你懂我,”沈弗念笑眯眯道,“走吧走吧,陪我去逛逛。”


    溫嘉月不太想去,上次她走的兩條腿酸痛,片刻也沒停歇。


    她拿沈弗寒當擋箭牌:“你大哥今日休沐,萬一他有事找我,我卻不在怎麽辦?”


    “那就讓他出來找你唄,”沈弗念拉著她往外走,“昭昭交給奶娘看著,咱們倆瀟灑去。”


    溫嘉月隻好無奈地跟她走了。


    她前腳離府,沈弗寒後腳迴房。


    環視一圈,溫嘉月卻不在。


    丫鬟連忙說道:“夫人陪三姑奶奶上街去了,一刻鍾前才走的。”


    沈弗寒點點頭,心裏起了一分去找她的心思,但是想起沈弗念也在,他便壓了下去。


    而且,這幾日大理寺有個大案子,昨日才結案,他許久沒有好好睡一覺了。


    想到這裏,沈弗寒便往臥房裏走去,準備閉目養神片刻。


    說是閉目養神,但是否睡著卻不是他能控製的,不消片刻便墜入夢鄉。


    視線一暗,緊接著,麵前出現古樸又熟悉的陳設,雖然有些許變動,但是他認出這是他的書房。


    沈弗寒微微一怔,難道他又入夢了?


    他慢慢靠近夢裏正在寫信的沈弗寒,視線落在信紙上。


    這是一封寫給耀兒的信,不過,信裏他的姓依然是“王”,顯然是夢裏改姓前的事。


    信中寫的竟也是改姓一事,直言待他迴京,便為他改姓,還有景安侯的位置也一並給他。


    夢裏的沈弗寒很快便寫完了信,喚來思柏,讓他寄出去。


    忽的一陣天旋地轉,轉眼便是收信當日。


    與思柏一起進來的,還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女子。


    沈弗寒怔了下,眉宇緊鎖,她是誰?


    就算溫嘉月真的……他也不可能納妾!


    他盯著夢裏的自己,愈發覺得看不順眼,簡直就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拒絕承認他們是同一個人。


    所以,這幾個連續的夢一定是假的。


    沈弗寒冷眼盯著那位女子看,越看越覺得有些許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正思索著,女子福了福身,開口喚道:“舅舅。”


    沈弗寒頓了下,原來是耀兒的妻子,他還以為……


    他也終於想起來了,第二個夢裏有她在,所以有一個大致的印象。


    沈弗寒的心緒這才平靜不少,差點誤會自己。


    夢裏的自己開始說話,他依靠著學了一段時日的唇語仔細分辨。


    “起來吧,耀兒的信……這封給你……”


    都是些無用的話,沈弗寒沒再看下去,打量著書房的布置,或許會有新的發現。


    他的視線掠過書案,卻又忽的頓住。


    金絲楠木的畫框裏放著一幅畫作,正是溫嘉月送他的荷花與蜻蜓。


    隻是……他生辰那日的題字為何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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