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結滾動了一下,眼底翻湧的情緒似乎平複了一些,但那深處隱藏的偏執和陰鬱,卻並未完全散去。


    她的眼睛直視他那雙深邃如寒潭的紫色眸子,那裏麵的情緒太過複雜,讓她心驚膽戰。


    白澤身上散發出的那種……近乎絕望的陰鬱氣息。


    很想那時候的他……


    他生氣,她知道。


    因為阿洛在她身上留下的獸紋。


    就像上次帝祁生氣一樣。


    可是,白澤的怒火似乎更加深沉,更加……恐怖。


    她捏了捏,再次嚐試著去觸摸他的臉頰。


    “白澤……”她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哀求:“你別這樣……我害怕……”


    她感覺到他的身體在她觸碰下又是一僵。


    隨後隻是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白色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遮住了他眸底翻湧的情緒。


    他在極力克製著什麽。


    良久,他終於動了。


    不是預想中的再次侵襲,也不是安撫的迴應。


    他隻是將頭埋進了她的頸窩,滾燙的唿吸噴灑在她敏感的肌膚上,激起一陣細密的戰栗。


    他的鼻尖蹭著她的脖頸,像一隻受傷後尋求慰藉的孤狼,貪婪地汲取著她的氣息。


    這個動作帶著一種近乎脆弱的依賴感,讓兔軟軟的心一下子軟得一塌糊塗。


    剛才的恐懼和委屈似乎都被這個動作衝淡了不少。


    她猶豫了一下,伸出雙臂,輕輕地、試探性地環住了他寬闊的脊背。


    他的背部線條流暢而充滿力量,肌肉緊實,卻在此刻微微有些顫抖。


    是因為不安嗎?


    流浪獸……他們是不是都這樣,極度缺乏安全感,害怕被拋棄,害怕自己擁有的東西被奪走?


    所以才會用這樣極端的方式來確認自己的所有權?


    她輕輕拍著他的背,像哄崽崽們睡覺時那樣,動作輕柔而耐心:“不怕,不怕……我在這裏……”


    她能感覺到白澤的唿吸似乎平穩了一些,埋在她頸窩的動作也漸漸停止了索取般的磨蹭,變成了一種安靜的依偎。


    就在兔軟軟以為他終於平靜下來,可以好好溝通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他低沉沙啞,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的聲音。


    “你喜歡我嗎?”


    “……啊?”兔軟軟徹底愣住了。


    這個問題來得太過突然,她都反應不過來。


    喜歡?她當然喜歡了!


    他是她來到這個獸人世界的第一個伴侶,雖然霸道了點,偏執了點,但他對她的好,是實實在在的。


    雖然他表達愛意的方式總是那麽別扭,甚至帶著點強製意味,但她……已經能接受了。


    五個伴侶裏,白澤確實是最難懂,也是最不好哄的一個。


    他不像帝祁和帝熙那樣,生氣了雖然可怕,但隻要順著毛捋,說幾句軟話,撒個嬌就能很快雨過天晴。


    更不像千臣,她說什麽就是什麽,師父也總是溺著她……


    她的思緒有些飄遠,主要是被這個問題砸得有點懵。


    白澤似乎沒有等到他想要的答案,埋在她頸窩的頭微微抬起了一些。


    他周身的氣息又開始變得危險起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也下意識地收緊了。


    “迴答我。”他的聲音比剛才更沉,帶著一種不容拒絕的執拗。


    兔軟軟一個激靈,趕緊迴過神來。


    完了完了,她居然在這種時候走神了!


    白澤本來就敏感,現在肯定更生氣了!


    她連忙抬起手,捧住他的臉,強迫他抬起頭來看著自己。


    昏暗的光線下,他紫色的眸子像是蒙上了一層陰翳,裏麵翻滾著她看不懂偏執和……危險。


    “喜歡!當然喜歡!”她急切地說道,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尖:“我喜歡你,白澤!很喜歡的!”


    她一口氣說完,心跳如擂鼓。


    她看到白澤的瞳孔似乎微微收縮了一下,然後就定定地看著她,眼神銳利,像是在審視她話語的真假。


    兔軟軟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心裏叫苦不迭。


    “喜歡……是真的喜歡……”她感覺自己的聲音都在發飄。


    可她真的喜歡啊?難道還要她把心掏出來給他看嗎?


    白澤的喉結滾動了一下,視線緊隨她舌尖的動作,眸色瞬間又暗沉了幾分。


    看著他,兔軟軟心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這要怎麽證明啊?難道真的要學話本裏那樣,賭咒發誓?


    她絞盡腦汁,試圖找到更能讓他信服的表達方式。


    “帝祁,帝熙,千臣,阿洛……還有我。”他低聲數著,每念出一個名字。


    他抬起一點距離,紫色的眸子再次鎖住她,這一次,裏麵的情緒更加清晰——是濃得化不開的獨占欲和一絲近乎孩童般的固執:“在他們和我之間……你最喜歡誰?”


    兔軟軟:“……”


    最喜歡誰?


    這個問題,簡直比當初讓她選擇伴侶還要艱難百倍!


    如果說選擇伴侶,她還可以用“成年兔兔不做選擇,全部都要”的策略蒙混過關。


    可現在,白澤卻逼著她必須從中選出一個“最”字。


    這哪裏是選擇題,這分明是送命題!


    兔軟軟感覺自己舌頭都開始打結了,她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幹澀得發不出聲音。


    白澤沒有催促,也沒有再逼問。


    他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紫色的眸子深邃而幽暗,像兩潭深不見底的寒潭,平靜的表麵下,似乎醞釀著某種風暴。


    這種沉默的壓迫感,比剛才的質問更讓她感到窒息。


    逃避和沉默,隻會讓事情變得更糟。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大腦飛速運轉,試圖找到一個既不得罪白澤,又能勉強過關的答案。


    “那個……”她斟酌著字句,小心翼翼地開口,試圖拖延時間:“這個問題……有點突然,我需要好好想想……”


    “不用想。”白澤打斷她的話,語氣平靜:“直接迴答就好。”


    兔軟軟的心髒猛地一沉。


    果然,這隻蜘蛛沒那麽好糊弄!


    可要說實話,她毫不懷疑,眼前這隻看似平靜了一些的孤狼,會立刻再次炸毛,而且可能會炸得更徹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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