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就到了元旦這天。


    “媳婦,我今天迴來就聽齊深說,你前幾天在你爸麵前發火了?”


    “周齊深前幾天去南邊進貨了,還能聽著家裏的一舉一動呢。”


    “別管他怎麽知道的。”周齊然靠在沙發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快快快,你給我演一遍,讓我也看看你是怎麽發火的。”


    他還從來沒見過呢。


    “周齊然,你現在怎麽變得這麽八卦?”


    “齊深說的對,好奇之心人皆有之,這不丟人。”


    “你還是學點好吧。哎,我的書,”她伸長左手,去奪被他搶走的書。


    他將書舉得很高,她也是一時失了智,沒有站起來,而是把大半個身體都探過去。堪堪夠到後,兩個人在這一小方天地,開始了拉鋸戰。


    他忽地卸了力道,她一時不防,手裏攥著書往下墜。


    下一秒,她就穩穩坐在他的腿上,腰間多了一雙大掌,滾燙的,像是他的唿吸。


    “我出差了好幾天,你都不想我嗎?”


    肖柔柔心細膽大又能舉一反三,與她接觸過的教授都對她讚不絕口。這次迴來前,那位嚴厲的教授還特地多給了她幾天假。


    隻可惜,周齊然臨時接到了外派任務,因為這關係著日後的升遷,所以在她剛迴來第二天就出發了。


    這樣算算,兩人真正能相處的時間隻有明後兩天。


    “有點想,”她緊張地捏著書,聲音低若蚊蠅。


    “再說一次,”他低聲誘哄。


    “我想你。”


    似乎是為了獎勵她的誠實,他在她唇上接連落下幾個吻。


    她想去摘眼鏡,卻被他捏住手指,“戴著吧。”


    “……”


    “你這幾天是不是都躲在房間裏看書了?”他的手從她頸後穿過,捏著她蔥白的手指來迴研究。


    “也沒有,還帶著君改和君革出去曬過太陽。”


    “君寶又生病了?”男人胸膛的起伏變大。


    吳君寶是最小的孩子,在胎裏營養不足,再加上是早產,她的兩個哥哥出了保溫箱兩個星期後她才出來。周齊然待在國外的那段日子,這個小妮子就經常生病,可沒少讓他憂心。


    “我是準醫生哎,怎麽可能總讓我女兒生病。”


    不多時,肖柔柔就明顯感覺到他的唿吸變得平穩。


    “那是怎麽迴事?”


    “誰讓你有兩個兒子,隻有一個女兒呢。我啊,整天鉚足了勁,都搶不到手裏。”她忽而變得憂愁起來,“我還得在國外再待好幾年,也不知道她開始記事後,還能不能想起我。”


    “也沒見你對我這麽上心。”


    “你也是小孩嗎?”


    “我可以是。”


    “那小孩,先叫聲媽媽聽聽。”


    她以為,按照他的脾性,鐵定不會喊出口,誰能想到,他這幾個月倒是學會了無賴和厚臉皮。“肖柔柔媽媽,我明天有假,你帶我出去曬太陽吧。”


    “你,你還真是越老越不正經。”


    “老?”他語氣危險。


    不是,她沒那個意思。


    她猛地起身,“我聞到飯香了,我們下去吃飯吧。”


    他扶著她的肩頭,將她再次按到自己懷裏,“不著急,我們先把話聊明白了。”


    “……”


    此時,樓下。


    因為新年時,肖柔柔和吳燕妮都不在國內,所以大家想趁著元旦放假,聚在一起提前過一個熱熱鬧鬧的新年。


    robert不是第一次在華國過元旦,卻是第一次在私人場合過這個節日。


    “蘿卜,你們過年一般都吃什麽啊?”


    “老頭子,人家叫羅伯特,什麽蘿卜蘿卜的,你以為你在包餃子呢。”


    robert結婚前,時常來華國小住,華國話說的很好,與大家交流起來也毫無壓力。


    “沒關係,叫我什麽都可以。對了,我還有一個華國名,叫做吳大壯。”


    “吳大壯?”


    一群人驚訝。


    吳燕妮將案板上亂七八糟的餃子碼好,風輕雲淡地表示,“他跟我姓。”


    “哈哈哈,”大家笑得樂不可支。


    周媽媽這兩天和她處得很好,聽到她的話,忍不住壓著聲音揶揄,“你這也算是‘為國爭光’了。”


    “你淨開我玩笑,”吳燕妮故意白了她一眼。


    “別別別,我認錯了,好不好?”


    “……”


    “那個,大壯啊,”很明顯,相比什麽蘿卜南瓜的,周爺爺更容易接受這個名字。“你那個工廠主要是做什麽的?”


    “爺爺,人家那不叫工廠,叫公司,”周齊深忍不住插嘴。


    “去去去,這哪有你的事兒。你要有時間,給你媳婦打個電話,讓她帶著孩子來吃飯。”


    “她不來了,她爸今年一周年,她帶著瑩瑩迴家陪她媽去了。”


    “哎呦,我還真是忘了。”


    兩個人聊起了別的話題,周圍人則認真地聽著robert介紹起自己的產業。


    “我主要是賣化妝品。”


    “化妝品?”


    他用濕毛巾擦了擦手上的麵粉,轉身從行李箱裏抱出了一堆瓶瓶罐罐,“像是口紅,眼影、腮紅、指甲油什麽的,還有香水,我們都有研究。”


    家裏的女眷看見外包裝精美的盒子,都忍不住拿在手上研究。


    “哎呦呦,可真漂亮。”


    “這些都是燕妮設計的,在市場上很受歡迎。”


    “燕妮真厲害啊。”


    “那是,我媳婦兒特牛!”robert的話裏總夾雜著各種口音,有時好像是方言,有時又好像是陌生的語言,隻有這句京市話聽起來特別地道。


    “哈哈哈,”眾人再次爆笑。


    robert雖然是第一次來家裏,但絲毫不見外,與每個人都能聊得來,一直到飯後,房間裏的笑聲都沒停過。


    這個時候,大家才明白,為什麽吳燕妮提起他時總是一臉笑意。


    ***


    第二天,見周齊然和肖柔柔準備出去轉轉,robert也要抱著吳君寶跟著去。


    就這樣,二人世界變成了四人世界,又在他拉來了吳燕妮後變成了五人世界。


    雖然和想象的場景不一樣,但誰都沒有覺得尷尬或不舒服,直到幾個人在商場又碰見了肖皓一家三口。


    見到吳燕妮,他先是眸子一亮,等注意到她身旁抱著孩子的男人,他的眸子瞬間變冷。


    “謔,變臉。”


    聞言,肖皓的臉色頓時黑沉如鍋底,哪怕他的後方確實有人在表演變臉。


    “有些人還真以為,學了幾天華國話,吃了幾天華國菜,他自己就是華國人了?”


    可惜,人家五個人根本就不理他。


    這一下又把他氣得夠嗆,連王曼麗都哄不住他。


    等他甩開她的手離開,她把五個人瞪了遍,這才牽著孩子追了上去。


    “巨嬰難養啊,”肖柔柔如此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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