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燕妮與肖皓的過往***


    吳家和肖家是京城裏赫赫有名的兩大家族,兩家老爺子還同朝為過官。


    當年京城還有一種說法,叫做“東肖西吳”——肖家手裏有權,牢牢管控著東城區,而吳家手裏有錢,西城區的大片地都是他們的私有土地。


    肖家利用手上的權置換了大筆的銀錢,並在關鍵時刻選擇了正確的道路。


    而人丁凋零的吳家卻慢慢走上了敗落之路。


    吳家當家老太太是個精明的,可惜兒子不爭氣,沉迷於吸食鴉片,為此敗光了大半家產,她恨鐵不成鋼,將剩餘的財產留給女兒後,便拉著兒子喝了毒藥。


    這唯一留下的女兒就是吳燕妮的媽媽,肖柔柔的姥姥。


    肖家雖然富裕,但家族人口眾多。為了多爭點財產,一幫人簡直是無所不用其極。


    肖皓爹是個軍人,向來不參與這些,可衣食住行都得要錢,管著家裏生計的肖皓娘勸不過自家男人,便打起了吃吳家絕戶的心思。


    吳燕妮和肖皓定了娃娃親後,青梅竹馬一起長大。


    幼年什麽都不懂時,兩個人關係親密,他為她打架,她為他上藥。知道男女有別後,兩個人的關係變得奇怪起來。


    吳母好歹出身大戶人家,正經上過私塾,接受過教育,所以她親自教吳燕妮四書五經,也教了女德那一套,但看見她為了一個男人整日患得患失、鬱鬱寡歡,她還是於心不忍。


    於是等肖皓參軍後,她便送她出國留學。


    她想著,時代發展日新月異,看過廣闊的空間後,她的心胸估計也能開闊點。


    肖皓他娘卻不能眼睜睜看著自家的金鳳凰飛遠,她勸不動吳母改變心意,便給她的吃食裏下了藥。這藥劑量不多,平日裏隻會讓人覺得疲累沒有精神,但日積月累卻會危害身體。


    兩年後,收到吳母病倒的消息,吳燕妮匆匆迴家,迎麵就碰上了肖皓他娘。


    “燕妮啊,你娘生病時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的婚事,要是能看到你結婚,說不定她的病就能好起來。”


    “幹媽,我……”這次迴來,吳燕妮本來是想退親的。


    “幹媽不是想逼你,幹媽主要是心疼你娘。”


    “讓,讓我好好想想。”


    等她離開後,吳燕妮坐在床邊,看著母親日益蒼老的容顏和發間生出的白發,她又是心疼又是懊悔。


    不多久,她便與迴家探親的肖皓領了結婚證。


    肖皓在部隊裏聽人談多了“自由戀愛”和“包辦婚姻”,迴家前也計劃著要退了這門親,誰知,一看見大不一樣的吳燕妮,他全身上下除了心,哪哪都不會動了。


    他結婚後便返迴了部隊,將一大堆爛攤子都留給了自己的新婚妻子。


    而他娘表麵上說得天花亂墜,其實也是把所有的事都丟給她,自己做起了甩手掌櫃。


    直到這時,吳燕妮才發現,這外表花團錦簇的肖家,內裏其實就是一坨爛泥。


    肖皓他爹愚忠,肖皓也不遑多讓,所以肖家人都默認,隻要遇見麻煩,來找他們準沒錯。


    為了給這個平賬,給那個解決麻煩,吳燕妮被迫一次又一次地動用自己的嫁妝。她倒是想拒絕,但嫁了人以後,總會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就像幹媽變成婆婆後,沒有了溫柔體貼,隻有各種不滿。


    “燕妮啊,不是我說你,你的錢也不是大風刮來的,怎麽那麽容易就給那個什麽,什麽……對了,二表哥?”


    “他說,孩子生病了急用錢。”


    “我呸,他一個萬年老光棍,有個屁的孩子。還有,不是我說你,你這結婚都一年了,怎麽一個孩子也沒懷上。”


    “阿皓今年就迴來了兩次,你晚上還總來敲門。”


    “什麽意思?我讓你心疼點你男人,我還有錯了?”


    “媽,道理不是這樣的。”


    “道理不是這樣是什麽?我看你啊,就是出國一趟,迴來心都變野了。”


    “……”


    這不是吳燕妮第一次哭著迴娘家,但卻是她後來最懷念的一段歲月。


    因為她媽去世後,她連可以痛快傾訴的地方都沒有了。


    幸而,肖柔柔的出生抵消了她沒有家人的遺憾,哪怕她坐月子期間,婆婆總是指桑罵槐,指責她斷了他們老肖家的香火。


    出了月子後,她帶著孩子去找肖皓,提出想要隨軍。


    肖皓答應地好好的,可不知道他娘在他耳邊鼓搗了些什麽,讓他又改變了主意。


    “孩子還這麽小,你非得帶著她來這裏受罪?”


    “阿皓,我在家再待下去,我就要抑鬱了。”


    “抑鬱?抑鬱是什麽?你自己都當媽了,能不能懂點事?你坐月子時,咱媽盡心盡力伺候著,你這剛出了月子,就想把媽當包袱甩了?”


    “肖皓,天地良心!我是自己花錢請人伺候我坐月子的,你媽一頓飯沒給我做過,天天指使我的保姆不說,還一直罵我的女兒是賠錢貨。”


    這點倒是和他媽說的大相徑庭。


    見她紅了眼眶,肖皓也軟了語氣,“那是咱媽,你一口一個‘你媽’,讓人聽見,又該說你不尊敬長輩了。”


    “我沒有!是她一直在欺負我!”


    長期以來壓抑的委屈在一瞬間爆發。


    肖皓對她束手無策,疼惜慢慢演變成了煩躁。“你別動不動就哭,你把你媽哭走了,現在還要把我媽,把我們一大家子都哭走嗎?”


    話音剛落,雙方都變了臉色。


    “原來你是這麽想的啊。”


    “不是,我就是一時嘴快。”


    “如果你沒這樣想過,現在也不會脫口而出。”


    “……燕妮燕妮,你別跑那麽快,小心磕著孩子。”


    他雖然這麽說,卻始終沒有追過來。


    她等了又等,結果隻等來了肖皓的仇人,她拚了命還差點斷了一條腿,可還是失去了自己在這世上唯一的牽絆。


    這次,麵對肖皓他娘的撒潑打滾,她沒有再忍,出院後便和肖皓提了離婚,然後搬著自己的嫁妝迴到了以前的住所。


    肖家各色人都來鬧過,全都被她找來的守衛攔在了門口。


    肖皓也來找過她很多次,但她不是在外麵找肖柔柔,要不然就是故意躲著不見。


    他想著她已經無人依靠,想著她隻是在任性,過段日子還得迴來找自己,沒想到,傳來的卻是她與外國人結婚的消息。


    等他再找去她家裏時,那裏早已換了別的主人。


    自此,吳燕妮就成了他的心魔,哪怕他娘跪下來求他也沒改變他要尋她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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