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周齊深這個“順風耳”在,肖柔柔當天就知道了李母要再嫁女兒的消息。


    “嫂子,你怎麽看。”


    “我當然是要摻和一把了。”


    “怎麽做?”周齊深立刻打起了精神。


    擔心隔牆有耳,肖柔柔本想對他說悄悄話,注意到周齊然吃醋的表情,隻能無奈一笑,先拉過他的耳朵,讓他幫忙轉述自己的想法。


    隔了兩天,一個自稱姓馬的眼生女人便找去了李家。


    聽到對方願意出100元,李母當即便拍板決定,哪怕對方口中的男人有傳染病。


    李月娥偷聽到這個消息後,都快被嚇瘋了,當即就在家裏鬧起來,為此還動了刀子,但麵對至親,她始終下不了手,最後被李月寶奪過菜刀捆了起來。


    李母見狀,便將看押和喂飯的事情都交給了他。


    “寶兒,寶兒,姐對你這麽好,你偷偷放了姐吧,行不行?”李月娥唇上全是死皮,眸中還亮著微弱的希望。


    李月寶聽她這麽說,隻顧給她嘴裏灌米湯,神色沒有絲毫憐憫。


    “姐,你不是最疼我了嗎?你放心,等我娶了媳婦,我也不會忘記你的。”


    “寶兒,媳婦比姐的命還重要?”


    “娘說了,我是咱們家的獨苗,得為咱們家傳宗接代。”


    “哈,”李月娥諷刺地笑了。


    獨苗獨苗,為了這根獨苗,大姐在夫家累死了,二姐過得生不如死,三姐被賣去了別地,她和小妹嫁得近,更是被李家人洗腦要時常帶著東西迴來孝敬。小妹為此沒少被婆家磋磨,隻有她,有肖大護著,之前還有肚子作盾牌,情況還算好些。


    可李母口中的寶貝疙瘩呢?在狐朋狗友的勾引下,把姐妹們拿迴來的錢全用在了賭桌上。


    李家父母都說他是頂梁柱,是家裏姑娘的倚仗,可現在,她們得到了什麽呢?


    李月娥算是徹底清醒了。


    不過,她已經不想後悔了,因為後悔隻會浪費精力。


    這天以後,她開始乖乖吃飯,表現得特別聽話,終於在一個晚上抓到機會逃到了肖家,費力地爬過牆後,偷偷摸摸找到了肖大。


    為他解開繩索後,兩個人抱在一處痛哭。


    “月娥,你相信我,這次沒人能再阻止我們了。”


    “你要做什麽?”


    “放心,我不會傷害你家人的。”


    李月娥的眸中劃過一絲晦澀,“不,隻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麽都不在乎了。”


    “月娥……”


    等第二天李母發現她丟了,來肖家找人時,肖大站出來,說自己願意給110元,但她要像肖家一樣,在斷絕關係的保證書上簽字畫押。


    李母這邊還沒收到對方的彩禮,思考了一下利害得失,痛快地答應了他的提議。


    在眾人還奇怪肖父肖母為什麽沒站出來反對時,肖大與李家已經一手拿錢一手寫保證書,完事後,便帶著李月娥去領結婚證。


    有好事者趁著兩人離開,爬到肖家查看情況,這才發現肖父和肖母已經被捆了起來。


    事情已成定局,肖母就算再捶胸頓足,也無力迴天。


    李家這邊喜氣洋洋的,即使那個馬大娘拿著100元來下聘,也絲毫不覺得可惜。


    麵對一家子無賴,馬大娘並沒有氣憤。她堅稱自己是個體麵人,也不稀罕為了那點蠅頭小利鬧事,甚至大度地表示自己還願意和他們結成親家。


    “我有個女兒,漂亮聽話,還有一副好廚藝,要是你們家願意出120,我可以考慮一下。”


    想到那個有傳染病的男人,李家表現得很猶豫。


    馬大娘看出了他們一家的症結,主動解釋說,“你們也別擔心,那個孩子是我二弟家的,我也是被纏得沒了法子,這才答應了他們來做這個媒人,但我這個女兒可一點問題都沒有,不信的話,我明天帶來給你們看一看。”


    看一看也行,反正李月寶的名聲已經壞得不能再壞了。


    等兩家見麵後,李月寶的眼睛立刻黏在人家姑娘身上。


    他當時願意冒風險去欺負肖柔柔,可不就是看人家長得漂亮嘛,這個姑娘比起肖柔柔是差了點,但的確也是個大美人。


    李母自然了解自己兒子,看見她的第一眼就猜到了這個結果。


    不過,這姑娘看著確實沒那種傳染病,再加上她主動說自己願意去醫院接受檢查,李家的猜忌瞬間全消。


    雙方扯皮一陣後,將彩禮協商到99,這才辦起婚事。


    為了省錢給兒子看病,這場婚事辦得並不盛大,好在新娘子沒有鬧情緒,還通情達理地表示,未來丈夫的病重要。


    至此,李家對於這場親事可謂是滿意極了,哪怕結婚這天隻有小女兒一個人來幫忙,也全程笑嘻嘻的。


    但一覺醒來,一切都變了。


    親娘子在新婚之夜打昏了李月寶,夥同自己老娘一起跑了,除了彩禮,家裏僅有的50元也被洗劫一空,連圈裏那幾隻雞都沒有剩下。


    李家搖身一變,從加害人變成了受害人。


    李月娥在家聽到這個消息後,差點沒笑岔氣。她仰天大笑,一口一個“報應”。


    精神健壯的肖母被氣得中了風,此時嘴角抽抽,似乎也想露出一個笑容。


    楊茫茫來肖家看肖母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


    “呦,楊姐來了呀?正好,我娘最喜歡你了,那你來喂飯吧,”她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淚水,起身將碗塞到她手上,扭著腰就離開了。


    楊茫茫輕歎一口氣,坐在床邊一點點喂她吃飯。


    肖母顫巍巍伸出手,她立馬放下湯碗,用雙手接過她骨瘦如柴的手,“嬸子,你沒有福分,我也沒這個福分。”


    她眼裏的希望散去,淚水慢慢溢了出來,抽著嘴角喊她“柔柔”。


    “我知道了,我下午替你去找她。”


    “……”


    “所以你就來找我了?”肖柔柔放下手裏的書,輕輕捏了捏眉頭。


    “妹子,世上無不是的父母……”


    肖柔柔突然起身,去櫃子裏拿了一個白紙包出來,然後甩到她麵前,“楊姐,打開看看吧。”


    楊茫茫不解地打開那個白紙,隻見一疊紙幣、糧票、肉票一股腦地掉了出來,她撿錢時數了數,一共有100元,十張糧票三張肉票。


    “這是什麽意思?”


    “這裏麵有肖家的也有李家的,有了這些東西,你完全可以離開這個地方,去過點不一樣的生活。”她湊了過來,眼神危險,像是那條誘人吃蘋果的蛇,“現在就得看,你有沒有這個膽子了。”


    楊茫茫捏著手裏的錢和票,指節泛白。


    “或許肖大作為丈夫還不錯,但肖家可沒一個好相處的,你剛給人做了五年的兒媳婦,現在應該不會想再照顧一個癱在床上的婆婆娘吧?”


    聞言,楊茫茫將錢放在白紙裏包好,然後塞進了自己貼身的衣服裏。


    “大妹子,你今天就當我沒來過。”


    “自然。”


    不知過了幾天,躺在床上的肖母從李月娥口中得知,楊茫茫已經帶著小牛去投奔遠方親戚了,歸期不定。


    “其實,老天還挺眷顧我的,你覺得是不是啊,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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