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你媳婦呢?”


    “嘖,這不是有你飯吃嘛,你管她去哪了。”


    麵對兒子的答非所問,本來心情還不錯的肖母立時拉下了臉,“你這是什麽態度,啊?你說實話,她是不是又偷偷去李家了?”


    “娘,你別拉著臉了,你那個臉都能去耕地了。”


    “你別給我轉移重點,你就說是不是?”


    “你有這個閑心,不如多去休息會兒。”


    “還休息?我再休息,這家就不成家了。兒子啊,你是個男人,白日裏上工都累得要死,迴來了還得做飯,你這受得了嗎?”


    “那你不做我也不做,大家都餓著嗎?”他不耐煩地反駁,“娘,不是我說你,你們都是女人,你就不能對她和善點嗎?”


    肖母的肺簡直要被氣炸了。


    “我對她還不夠好?她自懷孕後一直喊不舒服,連上工都不去了。你知道我當初懷著你時,上山下河的一樣沒落,不還好好地把你生下來了。”


    “這時代不是不一樣了嘛,你沒聽說過現在有些地方還放產假什麽的。”


    “又是她那個嫁到城裏的二姐鼓搗的吧?”


    “你別管是誰說的,反正啊,她嫁到我們家已經受了很多委屈了。我別的做不了,看她最近心情不好,讓她迴去轉轉又不是什麽大事。”


    “你終於承認了,她是不是又從家裏扒拉東西了?”


    “娘,你坐下,”肖大拽住要起身的肖母,“你總糾結這個問題有意義嗎?”


    “意義?家裏都被搬空了,還沒意義?”她拿起筷子就要去敲他的頭,半途又狠不下心,轉而去敲他的碗。見他油鹽不進,她又換了種說話方式,“你長個心眼吧,就她娘那個嫌貧愛富的性格,還不找她茬?”


    肖大這才警覺起來。


    肖母見狀,知道這一招起了效果。


    “你也不想想,她最近為什麽心情不好,還不是被她娘和那個不爭氣的弟弟給氣的?她身子慢慢都沉了,萬一再出點什麽事,你還不得後悔死。”


    “娘,不會的,李家再不喜歡她,還能對她一個孕婦做什麽。”


    話雖這麽說,但他的語氣已經變得猶豫起來,眼神也變得閃閃爍爍。


    “不會故意,要是意外也不行啊。他那個弟弟這兩天在家裏相親,見了人家姑娘就躲,一家人鬧得雞飛狗跳,要是衝撞到她,李家可不會心疼。”


    “那我現在就去接她。”


    “哎,再急你也得吃完這口飯。”


    “不吃了,沒心思。”


    肖母看見人走遠後,才安穩地坐迴了小板凳上。


    她算是看出來了,要想治住那個兒媳婦,還是得從這個兒子身上下手。


    說起來,她還真是命苦,做兒媳婦的時候,要看那個惡婆婆的臉色。好不容易熬了這麽多年,眼看著要熬出頭了,結果現在還得看兒媳婦的臉色,這像話嗎?


    但究其原因,都是男人的錯。


    想到這裏,她瞪了一眼肖父,見他將整個頭都塞在碗裏,頓時就覺得氣不打一處來。


    她兒子就能護著自己的媳婦,可他呢,口口聲聲說稀罕她,還不是任他那個尖酸刻薄的娘那麽對自己。


    “吃吃吃,你就光知道吃。”


    肖父不欲火上澆油,隻是低聲反駁,“你自己管不住人,拿我發什麽脾氣。”


    “你說你除了要麵子,還做過什麽好事,啊?迴來就吃飯,沒事就出去打牌,孩子的事你管過嗎?家裏的事你管過嗎?你都懶出根了,還吃呢。”


    肖父將空碗摔到桌子上,“你別不識好歹,還惡人先告狀了。”


    “呦,還裝文化人呢,這輩子學得全用到這裏了吧?”


    “不舍得罵你那個兒子一句,光學著諷刺我了。”


    “你說啥?聲音能不能大點,你說你,怎麽總擺不上台麵。”


    “你個瘋老婆子,”肖父平日裏再怕她,這會被挑撥了兩句,脾氣也慢慢上來了。


    “你他娘叫我什麽?”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得不可開交時,外麵跑進來一個婦人,“肖大他娘,不好了,你快去看看吧,你兒媳婦見紅了。”


    “啥?”


    肖母哪裏還有心思教訓自家男人,起身就往外走。


    她娘家人丁凋零,肖家現在也就肖大這一根獨苗,雖然她總對李月娥擺婆婆的款,但她對她這個肚子也是報了厚望的。


    否則,要按她的脾氣,在李月娥最早開始從家裏拿東西時,她就要鬧起來了。


    “你看你,你這個烏鴉嘴呦,”肖父汲著鞋,同樣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你就閉嘴吧!”肖母怒喝,朝他啐了一口,連忙跑了出來。


    這個時候,李家門口已經圍了一圈人。


    肖母擠開人群進去,隻見裏麵亂糟糟的,肖大正將李月娥摟在懷裏叫她的名字,其他李家人冷眼看著這個場景,竟無一人上前幫忙。


    “肖大,你抱著她幹坐在這有什麽用,趕緊帶她去衛生所啊。”


    “娘,”他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般,“娘,月娥流產了,是李家推的。”


    李母雖然心虛,但在這麽多人麵前肯定不能承認,“你放屁,我們家清清白白的,你別誣陷我們。”


    “是我親眼看到的!”


    “肖大,別吵了,抱你媳婦去衛生所,孩子說不定還能保住。”


    “對對對。”


    肖大立馬抱著李月娥就走了,肖母本想質問李家人,但又擔心他不知輕重,屆時再顛著孩子,隻能跟著他離開。


    李家人見棘手的人都走了,暗地裏鬆了一口氣。


    李月寶和李家小妹早已被嚇得丟了三魂七魄,還是李母先反應過來,先是驅趕走門口看熱鬧的眾人,再打發李父去收拾痕跡,然後將兩個人帶進了房間。


    “我告訴你們,不管肖大他娘之後怎麽鬧,你們都咬死不能承認,知道嗎?”


    “娘,那四姐清醒後,會不會說出實情啊。”


    “她不敢的,”李母眼神冰冷,看得李月寶都打了一個冷顫。


    “可就算四姐不說,隻要孩子沒了,肖大他娘一定會來家找麻煩的,她太難纏了,我肯定處理不了。”


    “你這會知道怕了,剛才怎麽不知道忍一忍?”


    “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闖上來嘛,”李家小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她是看不慣四姐懷了孕,還和四姐夫關係那麽好,但她也從沒想過要害她的孩子呀,那,那不是損陰德的事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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