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三人聊定諸事後,已經過去了兩炷香的時間。


    他們兩個男人也不好在她一個女子的屋裏久坐,聊完正事後便接連起身。


    “大師兄,你等等。”


    已經碰到門邊的蘇壹也跟著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向肖柔柔。


    她也沒避著他,從乾坤袋裏掏出一個拳頭大的荷包,裏麵裝著什麽便不得而知。


    “這是師兄你想要的東西,但我沒用乾坤鏡確定過,不知道它是不是有你所說的療效,所以勞煩師兄你自己確定了。如果不是的話,你正好在這,可以趁著這個機會找一找。”


    人生貴在糊塗。


    她覺得,他有些事不會想讓自己知道。


    辰煜接過荷包,讓人看不出臉上的喜怒,“謝謝師妹。”


    “大家師出同門,師兄你又對我這麽照顧,不必如此客氣。”


    辰煜抬眸對上她的眼神,神色複雜,是他的錯覺嗎,這樣的話她以前可從未說過。


    “好啦,餓了,去吃飯吧,”肖柔柔皺了皺鼻子,撒嬌的樣子倒是和之前別無二致。隻是不知,這次是對著誰。


    在門口的蘇壹順勢打開房門,等她出去後,緊跟著她離開。


    兩人慢慢走遠,蘇壹的聲音卻清晰入耳,“師姐,我給你準備了湯麵,你還想吃點別的嗎?我都可以給你做。”


    “太熱了,不吃湯麵,想吃涼麵。”


    “沒問題。”


    辰煜收起荷包,將她的房門關上,與兩人落了十多步。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等著他一起離開,這種感覺……有點奇怪,也有點令人討厭。


    這家客棧是馬道明專門用來招待貴客的,來往的普通客人很少,再加上此時已經未時七刻,大堂裏除了靠在櫃台打盹的掌櫃,隻有肖柔柔一人坐在大堂角落。


    衝辰煜打招唿時,她正在燙茶碗,“師兄,你想吃點什麽,可以去與後廚說。”


    她看了一眼周圍,發現沒人在意,壓低聲音對他說,“可千萬不要讓他自由發揮,這廚子鐵定是與賣私鹽的有往來,那個飯菜做得,”她搖搖頭,“鹹的嘞。”


    她活潑耍壞的樣子也與以前別無二致,但他依舊揮不去心頭怪異的感覺。


    “我知道了,”他應聲,繼而朝後廚走去,一邊不知從何處掏出一條襻膊,將自己的袖子綁了起來。


    廚子聽見有人靠近,激動地站起身,“客官,您想吃點什麽?”


    話落,他就注意到對方收拾利整的模樣。


    他歎了一口氣,又坐迴了之前的冷板凳。得,又一個要自己下廚的,他這廚子當的,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廚房裏,蘇壹已經占了一隅,忙得不可開交。


    “師兄,我一個人忙得過來,不用你幫忙打下手,”他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辰煜的長睫斂住眸中的神色,“我吃不慣別人做的飯菜。”


    交叉著胳膊坐在小板凳上的廚子撇了撇嘴,低聲嘟囔,“吃不慣,吃不慣,你們都是大爺……你大爺的……”


    客棧忙的時候,要供近百人吃飯,做飯的灶便有五個,兩人倒是不用為此而打架。


    辰煜看了一眼現有的食材,立刻迴憶起肖柔柔常吃的幾道菜。


    蘇壹那邊剛把麵條撈出鍋,辰煜這邊已經炒出了一道色香味俱全的辣椒炒肉。


    “大師兄,師姐來這兒之後有些上火,不能吃過辣的食物。”


    辰煜擺菜的動作一僵,不經意瞥了一眼他那邊的情況,果然都是些清淡的菜色。


    “這是我自己要吃的。”


    “那我就放心了,”蘇壹笑得眯起了眼睛,比起水長老,身上更多了些說不出的的溫暖和親和力。


    辰煜垂下眼眸、繃起嘴角,再次拿起鍋鏟時,之前思緒頻出的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他素日裏寡淡,但最喜吃辣,而宗門其他人為了修行,常保持清淡飲食,能與他能吃到一起的,除了肖柔柔,也隻有看得出很勉強的雲清韻。


    他好像從沒問過,這些他素日裏愛吃的,是否也是她喜歡的。


    到了最後,飯間似乎隻有蘇壹這一個做飯的人開心。


    辰煜頻繁出神,而肖柔柔則看著他做的飯菜流口水。沒辦法,這個地方太幹,她嘴裏時常長水泡,絲毫辣都碰不得。她不是無辣不歡,但吃了這麽久的清淡飲食,就想吃點旁的。


    “師姐,”蘇壹將糖水推了過來,“這是用梨和山楂燉的,又甜又酸,應該有些滋味。”


    肖柔柔不好意思的扯起嘴角,她為人師姐,還得讓對方哄著自己吃飯,也太難為情了。


    她放下麵條,喝了一口甜湯,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還不錯吧?”


    肖柔柔瘋狂點頭,蘇壹見狀,眸子裏又閃爍起細碎的光芒。


    得到滿意的答複後,他又順手盛了一碗給辰煜,“大師兄,你也嚐嚐吧,這地方很幹,多喝點這個,你會感覺舒服一點。”


    “多謝。”


    他如此純粹良善,倒是讓辰煜覺得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忍不住補充,“蘇師弟,這段時間謝謝你對師妹的照顧。”


    “哼,我自己的女人我不照顧,還……”


    辰煜猛地抬頭,詫異地看向蘇壹,對方已經被禁言,正嗚嗚地對著肖柔柔指手畫腳。


    肖柔柔猛地起身,微笑不減半分,“大師兄,這小子一吃飽就愛說胡話,你不要放在心上,我帶他出去溜一圈就沒事了。”


    說罷,她拽著袖子將人拉了出去。


    她手上沒使什麽勁,篤定了他會跟自己走。


    辰煜與蘇壹的眼神有一瞬間的觸碰,對方那個兇狠的眼神讓他有種被置於蛇窟的恐怖感。可等他眨眼再確定時,對方的視線已經落到肖柔柔身上,那雙厲眸也變得軟和起來。


    這個人,不對勁。


    “你瘋了,怎麽會現在出來?你不怕大師兄看出什麽問題嗎?”


    兩人七拐八繞,到了一處人很少的巷道,確保周圍沒有其他人後,肖柔柔放下了他的衣袖,並解開了他嘴巴的禁製。


    “師姐,你擔心我?”


    他伸出胳膊,將她壁咚在牆上,視線再次落在她的唇上。


    肖柔柔雙臂環胸,不躲不閃,就這麽直直地看著他,半晌後,蘇壹率先敗下陣來,他轉身靠在她旁邊的牆壁上。


    “沒意思,你沒意思,他也沒意思。”


    “‘他’是指誰?”


    “除了大傻子,還能有誰!一早上因為你的三言兩語而大悲大喜,照顧你就算了,連那個情敵都處處體貼,”蘇陸冷笑,語氣諷刺,“不知道的,還以為他修得是多情道。”


    “因為大悲大喜,所以你就出現了?”


    他轉頭,瞥向她的側臉。


    “你們人類真奇怪,想問什麽從來不直接問,總是試探來試探去,不累啊?”他突然湊近她的耳邊,眨著眼睛戲謔,“要不然這樣,你給我一點好處,那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肖柔柔也側頭,與他的唇隻有兩指的距離,“包括能消滅你的辦法嗎?”


    “師姐,”他彎起眼眸,語氣受傷,“我好傷心,你占了我的便宜不負責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要除掉我。”


    聞言,她喉頭一哽,臉頰開始泛紅。


    那是她自願的嗎?


    她就沒被占便宜嗎?


    “師姐,蘇壹還不知道我已經親了你吧?”他盯著她的唇,輕輕拉起她的手,用指尖摸索著她的掌心,“他也不知道你的手,有多軟,對不對?”


    這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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