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在一旁的小宮女怯生生開口:“德妃娘娘的花也是他們兩人送去的。”


    他們是先給了德妃,之後再來的漱玉閣。


    偏偏這兩人都中毒了。


    怎麽可能會是巧合。


    蕭胤眯眼看著兩人,虞江尋忽然輕聲問:“你們兩個花房裏的奴才,為何穿的衣裳布料與旁人的都不相同?”


    這些奴才們穿的衣裳都長一個樣子,顏色也是一樣的。


    要不是虞江尋主動說,其實眾人都沒有發現不同。


    隻因他的料子看起來光澤度要更好一些,其餘並未有太大的差別。


    蕭胤一愣,隨後揮手示意漱玉閣內的太監走上前,這麽仔細一對比,的確是有所不同。


    虞江尋虛弱地說:“這布料一看就要比尋常太監的衣裳要好,雖然和周公公的沒法比,可還是很蹊蹺。”


    夏日炎熱,他們的衣裳大多都很薄,料子不好,所以隨便一個樹杈刮到了,都容易撕開一道口子。


    也正因如此,出了些汗就會浸濕衣衫,所以有許多娘娘,並不喜歡太監。


    她們總覺得,一個閹人,身上氣味格外難聞。


    可是這兩個人的料子好許多,另一個太監摸了摸,布料順滑發涼,驚奇道:“婕妤說得不錯,尋常奴才,哪兒能穿這麽好的衣裳!”


    說著說著,他聲音一頓,忽然低頭在兩人身上嗅了嗅。


    兩人神情有些慌亂,向一旁躲來躲去。


    太監當即大聲道:“婕妤,這兩人身上有酒氣!”


    這下,不等虞江尋再說什麽,蕭胤立即就道:“來人,去搜一搜這兩個奴才的屋子。”


    很快,侍衛就從他們的屋子裏翻出了藏在鞋子裏的幾錠銀子。


    他們每月的俸祿,哪裏能喝上酒。


    銀子被摔在了地上,蕭胤冷冷道:“事到如今,你們還不肯說實話,到底是誰把你們二人買通了下毒?!”


    皇後站在一旁沉默不語,心中隱隱冒出一種預感。


    不隻是皇後,虞江尋也在這時沉默了。


    兩個太監既然是被買通下毒的,那麽幕後之人究竟是誰,似乎並不難猜。


    隻是......


    誰都沒想到,蕭宸佑一個孩子,會使出這麽惡毒的伎倆。


    蕭胤自然是猜不到的。


    因為他不清楚虞江尋和德妃兩人,私底下和賢妃、和蕭宸佑之間的恩怨。


    虞江尋扯了扯蕭胤的衣袖,道:“陛下,他們不肯說,還是盡早拖下去審問吧,嬪妾怕拖的時間久了,什麽證據都沒了。”


    蕭胤微微頷首,道:“拖下去,別讓他們死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皇後突然在這時開口。


    “陛下,這件事臣妾也有錯,臣妾平日裏疏於對下人的管教,讓她們二人平白遭受了這些,所以這件事,臣妾一定會替虞婕妤查個清楚。”


    蕭胤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到底沒說什麽,算是默認了。


    皇後和虞江尋默不作聲地對視了一眼。


    兩個奴才被拖了下去,花瓶也被拿走,見屋內終於清淨了,虞江尋緊緊貼在蕭胤的心窩處,道:“陛下也去看看德妃娘娘吧。”


    並非是她多麽體貼懂事,想把蕭胤往外推。


    而是她要在蕭胤麵前裝得體貼懂事。


    更何況,德妃待她不薄,眼下她沒什麽精力去看望德妃,自然不能一直拉著蕭胤在她這裏待著。


    蕭胤自知這次是疏忽了德妃,畢竟一聽說兩人出了事,他直奔著漱玉閣來了,且一直到德妃醒來,他都沒有去看過。


    蕭胤猶豫了一瞬,刮了刮她的鼻尖,低聲問:“舍得朕走嗎?”


    虞江尋將臉埋在他的龍袍中,格外依戀。


    “不舍得也要放陛下走,陛下不是嬪妾一人的,更何況德妃娘娘現在應當也很難受。”


    她嗅著蕭胤身上的氣味,這副下意識依賴他的模樣,讓蕭胤很高興。


    最終,他依依不舍地起身,為虞江尋蓋好被子,柔聲道:“好好休息,朕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此時,德妃的宮內。


    她冷眼望著荷花,閉上眼睛,低聲道:“還不快拿出去。”


    察覺到德妃心情不好,一旁的宮女不敢怠慢。


    她看向門外,忽然問:“陛下在做什麽?”


    “娘娘,陛下此時正在漱玉閣內詢問此事的真相,想來再有一會兒就該過來了。”


    德妃冷冷一笑,“是嗎?難道不是太擔心虞婕妤了,這才半天不肯過來。”


    說罷,她又莫名燥火。


    德妃一向對恩寵看淡,唯一的心願就是想誕下皇嗣,往後能有可愛的孩子陪伴著她度過漫漫長日。


    可是,這件事的前提就是蕭胤得寵幸她。


    明知道他格外喜歡虞江尋,德妃依舊有些不高興。


    就算再喜歡,她中毒的情況下,也不能一眼都不過來瞧,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難道她和虞江尋相比,性命就是這般的可有可無嗎?


    德妃壓著火氣道:“早知道今日就不和她一起閑逛了,果然沒什麽好事發生。”


    一旁的宮女驚訝於她的態度轉變,遲疑地問:“娘娘,您今日出去時,不是還挺高興的麽......”


    德妃嗤笑道:“是啊,是高興,本宮以為她和賢妃有什麽不同,結果真出了大事,不也隻會顧著自己的利益。”


    “否則,你告訴本宮,她一直到現在,醒了也有一個時辰了吧,陛下一直陪著她到現在,難道還沒陪夠嗎?”


    “到底是陛下不肯來關心本宮,還是她一直拉著陛下不許陛下走!”


    她忽然死死抓住了身上的軟被,一向溫和的麵容沾染了怒意。


    看到宮女害怕的神情,德妃猛然迴過神,變了臉色。


    “算了算了,本宮方才都是胡思亂想的,估計是中毒之後到現在腦子還不夠清醒吧。”


    她自己也覺得有些誇張了,說不定虞江尋並不是有意的呢?


    陛下真的想留,她也不能趕走不是?


    心裏是這麽想著,可是看著始終安靜的宮殿,德妃難免落寞。


    一炷香後,她期盼的聲音終於響起:“陛下駕到——”


    德妃麵露喜色,當即躺了迴去,閉著雙眼,一副虛弱的模樣。


    蕭胤見狀,忙關心地問:“德妃,你怎麽樣了?”


    德妃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煞有其事地說:“臣妾的頭好暈,陛下摸一摸燙不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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