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婉儀險些失了分寸,想到兩人身份的不同,她硬生生忍了下來。


    她臉色鐵青地行禮,語氣格外不好。


    “今日叨擾婕妤了,我就先迴去了。”


    虞江尋嗤笑一聲:“好走不送。”


    她走後,虞江尋閉了閉眼,迴想起方才魏婉儀刻意露出的曖昧痕跡,眸中寒光乍現。


    茯苓見狀,有些擔憂地喚了一聲:“婕妤......您沒事吧?”


    虞江尋道:“我能有什麽事,他早晚都要娶太子妃的,今日這般,我早就預料到了。”


    茯苓欲言又止。


    畢竟她曾看過,虞江尋在意蕭承熙的模樣,在意到茶不思飯不想,在意到將自己關在屋內,兀自垂淚。


    正是因為看過她愛的模樣,所以現在才會格外擔心。


    虞江尋看出了她的心中所想,道:“我已經看淡了,真的。”


    日子總要過下去,她虞江尋這輩子總不能就隻為了蕭承熙一人活著。


    虞江尋主動轉移了話題,問:“現在審問竹青了麽?”


    茯苓點點頭,道:“奴婢聽說,今晨賢妃娘娘的宮裏鬧出了好大的動靜,娘娘說什麽都不肯讓侍衛把竹青帶走,好不容易拉扯走了,她又鍥而不舍地敲門,說要見陛下。”


    畢竟於她而言,隻要得到了見蕭胤的機會,就相當於得到了解釋的機會。


    虞江尋冷聲道:“還真是主仆情深,兩人都同樣惡毒,若是可以,我巴不得賢妃也去受刑。”


    她對虞江尋可從未手下留情過。


    接下來的兩日,蕭胤無視了賢妃的請求,態度格外堅決地幽禁了她,他又忙著關心蕭承熙的婚事,任憑賢妃如何哭鬧,都無人在意。


    隻是如此一來,賢妃的父親自然心急如焚,幾次三番地呈上奏折。


    可這些奏折,蕭胤一封都沒有見到,全部都被蕭胤用不知名的手段攔截了過去。


    他知道虞江尋遭人陷害的事,也知道賢妃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死灰亦有複燃的可能,他的阿尋做事,手段還是稚嫩。


    同樣的,蕭胤也一直沒有發現,蕭承熙的勢力,早已經滲透了朝野。


    竹青一連受了兩日的刑罰,狀況比那位已經死去的宮女還要淒慘,她早就被折磨得血肉模糊,這期間,她總是用自己是賢妃娘娘身邊的貼身宮女的說辭去威脅眾人,殊不知,正因她和賢妃關係密切,才更應該審出點什麽來。


    轉眼間,太子的大婚之日。


    這一日的行宮與往日並無任何不同,虞江尋睜開朦朧的眼,看著窗外隱隱透進來的光,有些恍惚。


    倘若換成以前的虞江尋,此時隻怕已經心痛到窒息了吧。


    可是現在的她,隻是心有些空,原來的蕭承熙占據了大半的位置,現在虞江尋將他拿了出去,一時有些不適應。


    太空,太茫然。


    她想,也許這就是不愛了的感覺吧。


    沒錯,她已經不愛蕭承熙了。


    茯苓擔心她想不開,一整天都黏著她,趕也趕不走。


    一直到了夜裏,虞江尋看著窗外的繁星,突然道:“這個時辰,他們應當都拜完堂了,春宵苦短,我倒是忘記說了。”


    “太子殿下,日後與太子妃,琴瑟和鳴。”


    她的聲音很輕很淺,像是一片煙霧,說完後就散了。


    她終究沒有說蕭承熙這三個字,用了最客套疏離的稱謂,在夜色之下道了聲並不真心的祝福。


    虞江尋窩在矮榻上睡著了,等她醒來的時候,正是半夜,蕭胤竟坐在她的身邊,她的身上被蓋著薄毯。


    “陛下......這麽晚了您怎麽過來了?”


    蕭胤歎道:“承熙今日實在是不懂事。”


    虞江尋麵不改色,直起身子主動為蕭胤捏著肩膀,緩聲道:“陛下今日辛苦了,出了什麽事情,讓您這麽不高興?”


    他道:“朕本來也想看他娶了太子妃,可他今日竟然沒有出現,朕派人去找他,偏偏就是找不到,留著魏婉儀在喜堂空等,最後實在沒法子了,他不出現,這婚事成不了。”


    虞江尋訝然,問:“最後呢?”


    “魏婉儀暫且退下了,今日的婚事終究沒成,這次承熙太放肆了,朕定要責罰他。”


    虞江尋聽到他這麽說,淡然一笑。


    蕭胤要是真的能罰得了蕭承熙,現在就不會出現在她身邊了。


    虞江尋挪了挪身子,主動窩在蕭胤的胸膛前,長長的發絲垂落。


    蕭胤就這麽垂首把玩她的發絲,低聲道:“朕看他能成婚這件事,隻怕難上加難。”


    虞江尋笑道:“陛下何必在意這麽多?太子殿下不肯成親,對您來說也沒什麽影響,何苦這麽操心,太子殿下想來也有他自己的打算吧。”


    蕭胤淡淡嗯了一聲,突然從後抱緊了她,將下巴擱置在她的肩膀處。


    “阿尋,朕還要告訴你一件事。”


    “嗯?”


    蕭胤道:“竹青說了。”


    虞江尋一愣,又聽他繼續道:


    “人是血肉之軀,刑罰自然都受不住,隻是她堅持的時間的確太長了些,長到朕都失去耐心了。”


    這幾日,竹青被折磨的丟了半條命,有蕭胤的命令在,誰都不敢真的要了她的命,太醫便為她醫治,確保她還存有神智,吊著她的一口氣,繼續嚴刑拷打。


    這樣反反複複,意誌再堅定的人也會崩潰。


    隻是具體的細節,蕭胤是不會告訴虞江尋的。


    虞江尋自己也沒有興趣知道這些,自然不會主動追問。


    她隻覺得蕭胤這個態度不太對勁。


    “竹青說了什麽?”


    “她承認了,承認賢妃是故意陷害的你,是故意摔倒的,可是她閉口不提假孕的事。”


    虞江尋道:“既然都說是故意陷害我的了,那有孕一事一定是假的。”


    蕭胤不置可否。


    虞江尋問:“陛下會不會覺得,竹青是屈打成招,是被迫承認了這件事的?”


    畢竟蕭胤在沒有確鑿的證據出現之前,就激進地選擇帶走了竹青,他壓根沒有考慮過,萬一這一切都是錯的,他又要如何安撫賢妃。


    蕭胤撩起眼皮,淡淡道:“朕想過這個可能,可是,沒有人比朕更了解賢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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