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他問:“這些時日,可有人去太醫院要這樣的方子亦或者藥材?”


    眾人麵麵相覷。


    蕭胤親口問的,無人敢不認真答。


    也正因如此,眾人也生怕有所疏漏,絞盡腦汁地想了許久,的確是沒有人。


    虞江尋的眉頭擰了起來,隨後又釋然。


    若是真的去太醫院拿這種方子,未免太危險了。


    賢妃的人脈很廣,想來沒有她要不到的東西。


    她見蕭胤猶豫了,及時提到了一個新的點。


    “陛下,昨日賢妃娘娘認為是茯苓偷了她首飾的原因就是,那金步搖是從嬪妾的幹淨衣物中翻出來的。”


    “按理來說,沒有人能碰到嬪妾的衣物,大多數人都以為,就是茯苓做的。”


    蕭胤眉頭微動,沉聲道:“繼續說。”


    虞江尋悠悠道:“可是嬪妾清楚茯苓的為人,她不會做這種事,當日除了我們二人之外,還有一位,專門為嬪妾添水的宮女,她也有機會趁我們不注意,將事先準備好的步搖藏在嬪妾的衣物中。”


    蕭胤沒有絲毫猶豫,當即道:“找到那個宮女,嚴刑拷打,一直到她說出真話為止。”


    眾太醫戰戰兢兢地迴去了。


    虞江尋垂下眼皮,輕輕扯了扯蕭胤的衣角。


    像是被貓爪勾住了衣角一樣,力道不大,卻格外撩撥人心弦。


    蕭胤低頭,發出一聲鼻音:“嗯?”


    虞江尋低聲道:“多謝陛下願意相信嬪妾,嬪妾真的沒想到,出了這麽大的事情,陛下還......”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


    蕭胤原先還因為失去了一個孩子感到失落難過,可如今想來,也許賢妃壓根就沒有懷孕,心中的哀傷被衝淡了許多。


    他歎息著伸手摸了摸虞江尋的頭,說:“朕隻相信自己了解的人,你不是那樣狠毒的人,況且,做這種事情,除了自取滅亡之外,不會再有任何好處了。”


    虞江尋眼睛格外的亮,像是將夏日最熱烈的光都裝了進去。


    她就這麽直白地看著蕭胤,忽然踮起腳尖,主動在他的臉頰處印上一吻。


    “那嬪妾也很感謝陛下。”


    蕭胤淺笑出聲,道:“真相水落石出之前,朕不希望賢妃察覺到異樣,所以還要委屈你繼續被幽禁在這漱玉閣。”


    “當然,”蕭胤頓了頓,看向桌上的餅,“朕不會再讓你吃這種東西了。”


    虞江尋故意道:“這餅也很好吃。”


    蕭胤當然知道她是在安慰自己,迴想起自己剛進來時,看到虞江尋那艱難下咽的模樣,就是一陣心疼。


    他不由得蹙起了眉,責備道:“皇後也知道沒有證據,說隻是把你幽禁起來,卻還故意給你吃這種東西。”


    虞江尋莞爾一笑,說:“陛下誤會皇後娘娘了。”


    她沒有說太多,隻丟下這麽一句話。


    這一句話便也足夠了。


    蕭胤立即反應過來,知道這肯定是賢妃的意思。


    如果......賢妃真的是假孕,為了陷害虞江尋,苛待她到了這種地步,蕭胤這次絕不會輕饒了她。


    既然當初敢做出假孕爭寵的決定來,就該想到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了。


    之後,蕭胤暫且離開了漱玉閣,去了賢妃處。


    賢妃見蕭胤來了,眸中一閃而過驚慌的情緒,哭哭啼啼地想要抱住蕭胤。


    蕭胤卻站的離床榻有三步遠,距離不遠不近。


    她一副受驚的樣子,說:“陛下,方才好多太醫過來為臣妾把脈,臣妾都被嚇到了,周公公說是陛下安排的,臣妾這才放下心來。”


    實際上,她一直沒有放下心來過。


    小產的血跡就是她來月信的血,除此之外她別無他法。


    魏婉儀給她的藥,喝過之後雖然能消除喜脈,可同樣也會催促月信日子提前。


    賢妃本想著剛好趁這個藥效偽裝成小產的血跡,卻沒想到,蕭胤會突然叫了這麽多太醫來為她診脈。


    說是關心她,可是也用不著這麽大陣仗吧,難不成是懷疑她了?


    當時太醫挨個上前為她搭脈的時候,賢妃的手都是顫抖的。


    蕭胤瞥了一眼她不安的神情,終於上前兩步。


    賢妃立馬攬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腰腹,低聲抽泣:“陛下,臣妾方才小睡了一會,又被噩夢驚醒,夢裏,臣妾要被水淹死了。”


    蕭胤有些漫不經心,聞言並未有所動作。


    於是賢妃哭泣的聲音更大了,聽著格外委屈,令聞者落淚。


    蕭胤總算動了,手輕輕撥弄著她的發絲,低聲道:“夢都是假的,方才朕讓太醫為你搭脈,太醫說你脈象虛浮,是受了驚嚇所致,今日又沒休息好,所以脈象虛弱。”


    賢妃眸中劃過一絲狐疑。


    她正來著月信,太醫的醫術,應當一搭脈便知,難道沒有告訴蕭胤?


    還是說,這其實也是可以解釋的。


    賢妃還沒來得及仔細思索,蕭胤又開口了。


    “朕會為你做主,你放心就是了,今晚早點睡,不要胡思亂想。”


    說罷,他突然囑咐道:“今夜把宮門關上,外麵的動靜一律不許傳進來,賢妃現在需要靜養。”


    賢妃一聽這話,登時有些急了。


    奈何蕭胤是為了她好,她又不能說什麽。


    賢妃身軀一僵,末了勉強笑了,說:“陛下這麽關心臣妾,臣妾很高興。”


    蕭胤唇邊掛著笑,說:“愛妃,你就好好歇息,其餘的一切你都不必關心。”


    “可......”


    她正想說話,蕭胤又對竹青道:“照顧好你家娘娘,要是有什麽差池,朕唯你是問。”


    竹青嚇得連連應聲。


    “朕今日不能一直陪著你,你好好休息吧。”


    於是,他轉身離去。


    宮門也緊接著緊閉。


    賢妃見狀,抓緊了身上蓋的被子。


    不對勁,實在太不對勁了。


    就算要她靜養,也沒必要像禁足一樣把大門關了起來,還特意叮囑不允許任何消息傳進來。


    有了蕭胤的命令,這樣賢妃的消息可就十分閉塞了。


    她不免得有些心焦,咬牙切齒地問:“竹青,你說虞江尋會不會趁這個機會,再對陛下胡言亂語些什麽。”


    “陛下會不會信了她的話,被她裝可憐的樣子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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