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江尋抬頭,手中的餅“啪嗒”一聲掉在了桌上,慌忙起身行禮:“嬪妾見過陛下,陛下......龍體可好?”


    見她自己都這樣了,第一反應仍是關心自己,蕭胤的心不由得有些酸痛。


    他坐下後,歎道:“朕沒事。”


    他沒有讓虞江尋起來,虞江尋低著頭,主動說:“陛下知道賢妃娘娘的事情了,也覺得是嬪妾所做嗎?”


    蕭胤默不作聲,隻是一寸寸地掃視著虞江尋。


    “朕總覺得,你不是這樣的人。”


    “從前,你讓朕相信你,朕也願意相信你,可是如今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聽到他這麽說,虞江尋隻覺得是在意料之中。


    可誰知,蕭胤下一刻說:“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朕還是想,選擇先相信你。”


    虞江尋愕然不已,猛地抬起頭,看向蕭胤的眼眸中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情緒。


    蕭胤無奈道:“阿尋,起來吧,說給朕聽,到底是怎麽迴事。”


    虞江尋的眼眶都紅了,站了起來,說:


    “陛下,茯苓沒有偷拿賢妃娘娘的東西,嬪妾是什麽樣的人,嬪妾身邊人是什麽樣的人,我自己最了解不過。”


    “當時賢妃娘娘盛氣淩人,帶著竹青就要作勢打茯苓,嬪妾實在咽不下這份委屈,更想護好身邊的人,所以便與賢妃娘娘理論了起來。”


    “可是賢妃娘娘趁著嬪妾不備,走到嬪妾身後作勢要推嬪妾,我隻是下意識的擋了一下,下一刻她便自己倒下去了,隨後一片混亂,都說她小產了......”


    蕭胤聽著聽著,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賢妃說是你推她,可是你卻說是她先要推你。”


    虞江尋沒有做任何多餘的動作,甚至沒有擺出委屈可憐的表情。


    她隻是格外平靜、認真地敘述了事實。


    “是,當時竹青和茯苓兩人糾纏在一起,嬪妾因為擔心茯苓會被打,所以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猛然轉頭時,賢妃娘娘雙手已經推了上來,嬪妾伸手擋住,緊接著她便自己摔倒了。”


    她將親眼所見的事實擺在了蕭胤的麵前,至於信或不信,全在他自己。


    蕭胤沉默了。


    虞江尋垂下眼眸,自嘲地咧嘴一笑。


    她就知道會是這樣,皇後不信她,蕭胤也不會信她。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虞江尋想再開口解釋時,蕭胤忽然道:“也就是說,賢妃是故意用腹中胎兒陷害你推了她。”


    虞江尋略一怔愣,隨後道:“沒錯,陛下應當也會奇怪,賢妃娘娘好好的怎麽可能拿孩子陷害嬪妾,所以嬪妾懷疑,賢妃娘娘壓根沒有懷孕。”


    蕭胤並未因為虞江尋這句話而感到憤怒,覺得是她口不擇言,而是認認真真思索了半晌。


    的確,他此番生病,並未見過賢妃,得知她懷了孕也是從別人的口中聽來的。


    太醫為她診出了喜脈,就一定是有孕嗎?


    虞江尋見蕭胤似乎是聽進去了,乘勝追擊。


    “而且,昨日娘娘小產時,有一位太醫他診出娘娘的脈是有問題的,若是有孕,怎會診出月信脈,嬪妾懷疑,昨日水池中的血水,並非是小產流出來的,而是娘娘來了月信......”


    倘若真是如此,賢妃的罪過可就大了。


    當然,蕭胤雖然承認虞江尋的想法不是沒有可能,隻是眼下看來,賢妃依舊是個可憐的受害者。


    而蕭胤就算相信虞江尋不是那樣狠毒的女子,也不可能草率的憑借她這幾句話就饒恕了她。


    蕭胤沉聲道:“昨日為賢妃診脈的兩個太醫呢?把他們叫過來。”


    周盛海連忙小跑了出去。


    昨日除了李太醫外,被皇後臨時叫去的太醫是高太醫。


    兩人戰戰兢兢地拜見了蕭胤,本以為他是要怪罪兩人沒能保住賢妃的胎,上來先磕頭認了錯。


    蕭胤掃視著兩人,視線猶如寒冰,兩人被盯得直打哆嗦。


    “昨日,是誰診出賢妃的脈象有問題的?”


    高太醫一愣,迴想起自己昨日察覺到的怪異之處,一時不敢貿然出聲。


    見兩人不開口,蕭胤冷笑一聲,道:“大膽,你們對著朕,竟然還不肯說實話。”


    高太醫額頭冒了冷汗,忙道:“迴陛下,是微臣......微臣診出,賢妃娘娘似乎正來著月事,但是......但是娘娘剛小產,也許是小產所致的脈象紊亂,臣醫術不精,不敢妄言呐!”


    能進皇宮太醫院的人,個個醫術高超。


    哪來的醫術不精之說。


    蕭胤淡淡道:“既然如此,現在就讓在太醫院當值的太醫,去給賢妃搭脈,就說朕放心不下她的身子,然後讓他們即刻過來這邊。”


    周盛海又轉身出去。


    李太醫見此架勢,已然明白了過來。


    蕭胤這哪裏是關心賢妃的身子,分明就是對她這胎的小產心存疑慮,這才會讓全太醫院的太醫去試探。


    想到這裏,李太醫頭上的汗已經不受控製,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


    他有些緊張倉皇地用袖子擦拭,這一舉動剛好落在了虞江尋的眼裏。


    虞江尋忽然開口問:“說起來,高太醫昨日診出了這一問題,怎麽不見李太醫說?難不成李太醫沒發現?”


    李太醫的臉白了一瞬,正要開口解釋,又被虞江尋含笑打斷。


    “陛下,就嬪妾所知,賢妃娘娘的喜脈正是眼前這位李太醫診出來的,而且往後的這幾日,都是李太醫負責照看賢妃娘娘這胎。”


    “按理來說,他應當才是最清楚娘娘身子狀況的人,怎麽會連這麽明顯的脈象問題都沒有發現呢?”


    她的輕聲細語,化成利箭,密密麻麻地紮在李太醫的身上。


    他的聲音都打著哆嗦,道:“陛下,微臣其實......其實也察覺到了,但昨日情況混亂,微臣想的都是要怎麽保住賢妃娘娘的胎,所以忽略了這一小小的問題啊。”


    虞江尋沒有直接和他對話,反而看著蕭胤,輕聲道:“陛下,他竟然說這是小問題,嬪妾實在不理解,為何高太醫就深覺奇怪,到了李太醫這裏,他應該是最認真的人,卻偏偏說這是小問題。”


    蕭胤眯起雙眼,顯然懷疑起了李太醫。


    李太醫跪在地上,隻覺得時間過得格外煎熬。


    終於,一眾太醫趕了過來。


    蕭胤問:“怎麽樣?”


    眾人麵麵相覷,其中最為年長的太醫主動站起來,說:


    “陛下,微臣等人前去時,賢妃娘娘格外排斥,之後經過周公公的勸說,微臣一搭脈,發覺賢妃娘娘正來著月信......”


    蕭胤聽過後,麵無表情。


    虞江尋繼續道:“陛下,嬪妾不知,這世上難不成有什麽藥,喝了之後便能營造出假孕的樣子來,脈象甚至能騙過太醫。”


    那太醫迴應道:“虞婕妤所問的,微臣認為,這世上的確有這種藥,而且臣等現在就可以當場寫出這樣的方子來。”


    虞江尋故作驚訝地捂著嘴巴,惶然無措。


    “陛下,不會吧......”


    蕭胤沒有接話,隻是眼神格外犀利,死死盯著李太醫。


    李太醫已經抖如糠篩。


    突然,蕭胤站了起來,抬腳猛然踹在了他的胸口處。


    他的聲音沾染了怒意,嗬斥道:“你抖什麽!是不是有事瞞著朕!”


    李太醫年紀也不小了,被猛然一踹,咳了兩聲,跪地大喊:“陛下明察!微臣害怕,是因為此次沒能護好賢妃娘娘的胎,又沒能及時察覺到娘娘脈象的異常!”


    幾位太醫也被驚到了。


    虞江尋連忙上前,一雙柔嫩的手輕輕撫順著他的脊背,輕聲道:“陛下龍體剛剛痊愈,萬萬不可動怒。”


    此時此刻,蕭胤已經徹底相信虞江尋是無辜的了。


    這件事一定有蹊蹺。


    但究竟是不是賢妃設計的......


    蕭胤其實不願相信,這一切都是賢妃一手策劃。


    他看著虞江尋精致明媚的眉眼,澄澈的雙眸盛滿了對他的關心,心中的燥火慢慢被撫平。


    他抓著虞江尋的手,輕聲道:“好,朕聽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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