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靜熙尷尬地掃了綺雲一眼。


    果然綺雲麵露怒色。


    也難怪,這小紅原本就是綺雲一手帶大的。


    原先小紅的家人將她賣給江府,還是綺雲見她一個小姑娘可憐,求自己讓這小姑娘到跟前伺候的。


    後來綺雲更是看小紅親人數次上門索要那小丫頭那點月錢來求自己幫忙,雖然說這小丫鬟說是給自己的,但是綺雲聽著怎麽會不寒心呢?


    南靜熙思忖後說道:“小紅,你綺雲姐姐也不是外人,自小她就看著你長大,今日這湯她也並不是非喝不可,隻不過她是欣慰自己帶著的小姑娘終於長大了罷了”。


    小紅聽到南靜熙這麽說,本就發紅的臉上瞬間煞白,半晌沒有言語。


    綺雲心有怨氣,更是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甚至因為南靜熙的話想起自己之前的付出,背過頭去不再看小紅。


    “小紅”。


    南靜熙坐在首座自然對綺雲的反應看得真切,因此給小紅遞了個眼神,示意小紅主動哄一哄綺雲。


    小紅哪裏看不懂南靜熙的神色,但她心知那湯定然有問題,她真的不想害綺雲。


    怎麽辦,若是這樣恐怕夫人也不會喝下去了,雖然我爹對我不好,可那畢竟是我爹啊。


    不行,不能這樣,綺雲姐姐自小帶著我,我不能這麽做。


    不,今個兒若我不這樣做,那季氏不知還要怎樣對付我,綺雲姐姐我也是不得已,不要怪我。


    小紅心中想道,隨後仿佛下了某種決心一般,拿起湯勺為綺雲與南靜熙各盛了一碗湯,又到綺雲跟前說道:“姐姐,都是我不好,你莫要生氣了”。


    綺雲並非鐵石心腸的人,如今見小紅說軟話,心中立馬釋然了。


    南靜熙見二人和好,微笑說道“這才對嗎,綺雲快嚐一嚐小紅的手藝”。


    “嗯”。


    綺雲麵帶微笑還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頭應道。


    綺雲看著那湯心中欣喜,應了之後也顧不上許多立即喝了一口,還嚐了嚐那雕刻美麗的豆腐,便立即說道:“夫人,這湯味道真不錯。”


    隨後,又向小紅說道:“你有心了”。


    南靜熙見狀也不再猶豫,她看著這湯便長了食欲呢,如今見二人已然沒了間隙,心情舒暢之下更想嚐上一口。


    正當南靜熙想要將那口湯送到嘴裏時,卻被綺雲一把抓住了胳膊。


    “夫人,別喝”。


    南靜熙詫異之餘抬頭望去,一灘猩紅的血跡瞬間噴灑在地麵上,濺的滿處都是,好似在地麵上開出了妖豔的花朵。


    綺雲臉色煞白,人也暈倒在地。


    眼見事情敗露,小紅人已經嚇傻了,呆愣在原地。


    “小紅,你幹了什麽?”南靜熙上前抓住小紅憤怒喊道。


    眼看著小紅不再應聲,南靜熙將她推倒一邊,立即叫道:“來人”。


    瞬間屋後出來四個人影。


    來人正是南靜熙前些天偷偷叫來的以前在南府保護她的人。


    “夫人”。


    四人齊齊行禮道。


    “敏玉、庚雲,速去府外尋來章大夫,悄悄帶進來”。


    “是”為首二人領命而去。


    “華仙,帶著綺雲進內堂”。


    剩餘二人中較為瘦弱的一人起身毫不費力地抱起綺雲進了屋子。


    餘下一人名喚雪春立刻關了院門、屋門,站在南靜熙跟前。


    “小紅,誰讓你這麽做的”


    此刻堂屋就剩下南靜熙、雪春、小紅三人,南靜熙目光陰冷,詢問道。


    那小紅此刻還沒有緩過神來,好似聽不見南靜熙說話一般,依舊呆愣在那。


    雪春見狀立即上前抓著小紅的一隻胳膊使勁一拽,小丫鬟本想叫出聲,卻被雪春卸了下巴。


    瞬間,小紅額頭上就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此刻她才算是迴過神來。


    見小紅已然恢複神智,南靜熙方才示意雪春。


    雪春輕輕一拍,小紅的嘴立刻可以活動,人也能發出聲音,


    “說吧”。


    南靜熙冷冷道。


    “湯是季姨娘給的,不關我的事”。


    小紅邊磕頭邊哭道。


    綺雲還沒有醒過來,南靜熙也並不想多理會她,聽到結果便可。


    “夫人”。


    雪春見狀,詢問道。


    南靜熙明白雪春的意思,但是綺雲沒有醒,她實在是沒心情。


    “雪春你在這看著她,等會在處置”。


    南靜熙道,她此刻隻想看看綺雲。


    敏玉、庚雲二人辦事還算利落,不一會章詢就進了內屋。


    “夫人”。


    章詢正要請安。


    但南靜熙哪裏等的了,立即說道:“章大夫莫要多禮,快看綺雲”。


    章詢也不再猶豫,立即上前診脈,半晌後說道:“夫人放心,雖然是劇毒,但好在綺雲體質好,而且服用的少,待我處理一番便可”。


    說罷章詢利落開了藥,又著手為綺雲催吐。


    敏玉、庚雲則立即抓藥熬藥不提。


    卻說那小紅,看著奄奄一息的綺雲,她此時才覺得害怕與後悔。


    綺雲對她很好,她都知道。


    她是早些年來到江府的,那時候夫人剛進門。


    府內的丫鬟沒有資格去讀書,那時她還年少,看著小姐們每天圍繞在一起探討各種有趣的典故,雖然她聽不懂,但是心中也莫名的歡喜。


    那時候她的月錢很少,少到幾乎無法幫助家裏,每個月父親都會拿走自己的月錢,從來不願意看自己一眼。


    後來夫人掌家了,是綺雲姐姐讓她到夫人院子裏的,月錢長了,還能讀書,識字。


    綺雲姐姐還總教導她,無論是讀書還是各種針線活。


    姐姐,是小紅對不住你,他們都是貪心的蛀蟲,吃人的豺狼,姐姐你莫要怪我。小紅越想越覺得悔恨,也在顧不得身體的疼痛,隻在那裏一個勁的流眼淚。


    待看著綺雲順利喝了藥後南靜熙才從屋子出來。


    也該料理小紅了。


    看見南靜熙的身影小紅方才停止了哭泣,看見南靜熙這副放鬆的神情,她心知綺雲應當是無礙了。


    “小紅,之前你做季氏的探子,是你綺雲姐姐求的情,我方才作罷的,我還給了你機會,本以為你能改過自新,沒想到你還是死性不改,如今你還有什麽想說的?”。


    南靜熙坐在椅子上緩慢說道。


    “夫人,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麽想說的了,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了,但是我希望你念在我跟你那麽長時間的份上,讓我給綺雲姐姐留一封信”。


    小紅此刻心中滿是悔恨,她已經不求苟活了。


    “好,你可以給綺雲留信”


    說罷,雪春拿來筆紙,帶小紅寫完信後,南靜熙說道:“你自己了斷吧”。


    小紅也不再猶豫,自己端起桌上剩餘的湯喝了大半。


    不一會便毒發死去。


    此刻南靜熙有些疲倦,她看了一眼小紅,吩咐雪春幾人處理後進了屋子。


    “小紅的死是她咎由自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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