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巫蠱... 要弑君...”


    含糊不清的囈語混著酒氣飄出,侍衛們的臉色瞬間煞白。


    不久,孫德在掙紮中被押入大牢。


    此時,趙偃站在窗前,望著窗外飄落的細雪,若有所思。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看著它在掌心融化,嘴角勾起一抹陰鷙的笑。


    他轉身,將一個箱子交給阿福,箱蓋打開的瞬間,裏麵碼放的金餅泛著冷光,足夠讓孫德在大牢裏‘病死’十次。


    而此時的龍台宮深處,趙王丹獨自一人坐在案前,手中握著新呈上來的證詞,望著孫德按滿手印的供狀,眉頭越皺越緊。


    他想起趙佾被下令禁足那日,聲淚俱下的模樣不似作偽。


    可如今滿朝文武的質疑、市井間流傳的巫蠱童謠,以及孫德跪在階下時篤定的‘小人願以項上人頭擔保’的誓言,攪成一團亂麻,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


    趙王丹握著筆的手微微顫抖,筆尖懸在竹簡上方遲遲未落。案頭堆積的竹簡上,彈劾太子的奏疏與保太子的諫言雜亂堆疊,如同他此刻混亂的思緒。


    在這燭光的映照下,趙王丹的身影顯得有些孤獨和猶豫。


    良久,他重重歎了口氣,筆尖終於緩緩落下,寫下了一道旨意:“太子趙佾暫解禁足,仍需閉門思過;巫蠱案暫緩徹查,待冬後再審。”


    寫完最後一字,他疲憊地靠在椅背上。


    當消息傳到趙偃耳中時,他正在試穿一件偷偷製成的王袍。


    趙偃站在銅鏡前,滿意地打量著鏡中自己身著王袍的模樣,心中充滿了得意,抬手整理冕旒的動作熟練得如同真正的君王。


    阿福望著鏡中意氣風發的趙偃,低聲道:“公子,巫蠱案暫緩,倒是給了我們周旋的時機。這隻是第一步,接下來......”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將邯鄲城染成一片素白,卻掩蓋不住暗處湧動的陰謀與殺機。


    .........


    鹹陽城、相府。


    呂不韋擇了個時機,以商議秦國政務為由,前往甘泉宮拜見趙姬。


    他隔著車簾望著宮牆,思緒飄迴到多年前。


    “執棋人還是棋子...”


    他低聲呢喃,忽然想起商人最忌的便是情感羈絆,可他終究還是在這盤大棋裏落了子。


    馬車緩緩停在甘泉宮前,隨後呂不韋整理了一下衣冠,穩步踏入宮中。


    趙姬早已在殿內等候多時,當她看到呂不韋走進來時,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在那笑意之中,卻又隱隱透著幾分急切與期待。


    “相邦此次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趙姬慵懶地靠在榻上,聲音柔媚。


    呂不韋心中暗歎,他當然知道趙姬心中所想,麵上卻堆起恭謹的笑。


    他躬身行禮,恭敬道:“太後,如今秦國諸事繁雜,臣特來與太後商議一二。”


    說著,他展開一卷帛書,指尖劃過 “巴蜀火井”“函穀屯兵” 等批注,餘光卻瞥見趙姬耳墜輕晃,顯然心思並不在政務上。


    待到正事商議得差不多了,呂不韋微微沉吟,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狡黠。


    隨後,他笑著對趙姬說道:


    “太後,臣除了商議政務之外,還有一事想稟報太後。”


    “哦?相邦還有何事要稟報本宮?”趙姬支起身子,好奇地看著呂不韋,問道。


    呂不韋稍稍靠近趙姬,壓低聲音說道:


    “臣此次前來,還為太後帶來了一位奇人,此人頗有奇能,或許能為太後解解宮中煩悶。”


    趙姬聽聞呂不韋所言,頓時來了興致。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微微挑眉,嬌聲問道:“哦?是何奇能,竟能入得相邦法眼,不妨說來聽聽。”


    呂不韋此時看著趙姬驟然亮起的眼眸,這眼神他太熟悉了,當年在邯鄲的深宅裏,她也是這樣眼巴巴望著他送來新衣裳。


    見狀,呂不韋輕輕拍了拍手。


    隨著他的動作,隻見贏摎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


    今日的贏摎顯然是特意收拾過一番,褪去了往日的粗布麻衣。


    雖仍穿著樸素,卻已全然不見那日的落魄模樣。他身姿挺拔,束起的長發下,棱角分明的下頜透著幾分鐵血之氣,倒有幾分別樣的英氣。


    隻是微微攥緊的雙拳,泄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待贏摎走進殿內,他抬眼望見雍容華貴、卻又隱隱透著幾分寂寞的趙姬,心中緊張不已,喉結不自覺地滾動,連忙伏地叩首,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小人贏摎,見過太後。”


    趙姬的目光落在贏摎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隻見她嘴角微揚,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弧度,緩聲道:“相邦所言的奇人,便是他?他有何奇特之處?”


    “太後,此人身懷異術,定能讓太後大開眼界。


    隻是此處地方狹小,諸多器具不便擺放,演示起來多有局限,恐擾了太後雅興。待太後恩準,可讓他在合適之地展示,定能讓太後盡興。”呂不韋微微一笑,不緊不慢地解釋道。


    說著,他向嬴摎遞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聞言,趙姬心中愈發好奇,當即點頭應允:“既如此,那便依相邦所言吧。”


    當晚,贏摎便被安排在趙姬寢宮附近的一處偏殿。


    此時,贏摎坐在床榻邊,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腦海中不斷迴想著呂不韋的叮囑,心中既忐忑又期待。


    .........


    夜幕降臨,甘泉宮的宮燈次第熄滅,唯有趙姬寢殿的窗欞漏出一線昏黃燭光。


    趙姬斜倚在床榻上,心中卻難以平靜。


    她一直惦記著贏摎的異術,攪得她輾轉難眠。


    “傳贏摎。”


    終於,趙姬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喚來了贏摎。嬴摎接到傳喚時,不敢有絲毫耽擱,急忙趕往趙姬的寢宮。


    當贏摎踏入寢宮時,趙姬正坐在榻上,燭火搖曳,映得她麵容愈發嫵媚動人。


    “撲通”


    贏摎跪地時刻意讓膝蓋重重磕在地上:“小人不知太後召見,有失遠迎。”


    他俯身叩首,額頭觸地時聞到一縷若有若無的玫瑰香。


    喉結滾動間,他偷眼望去,正對上趙姬含著笑意的眼神,那目光像帶著鉤子,見此,贏摎不禁咽了咽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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