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商量找我,還是商量要我命?”


    那布思索了會兒:[應該是先找到你,再要你命。]


    “那你為什麽要說我是你兒媳婦?他都要殺我了。”


    [小姑娘別生氣,他就是那副死樣子,天天板著個臭臉,對接近的生人不留情麵。不過兒媳不用擔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做了點兒手腳,他不知道你具體是誰。]


    說完那一長串,它又絮絮叨叨念起來。


    [兒媳啊,你莫要恨阿慎,他隻是曾經吃過些虧,才養成了現在的性格……]


    總之,就是企圖在寧煙麵前給元卿挽迴形象。


    寧煙沒再理它,不管這塊布是不是元卿親娘,她都不在乎,她之所以會聊這麽些,隻是因為現在這塊布是她為數不多的友方而已。


    那晚沒有它的幫助,她早就被震下山峰摔成肉泥了。


    口中幹渴,她給自己倒了杯茶。


    按照這布的助攻,和之前那些人描述的黑光頭女來說,元卿就算醒了,應該也認不出她,她這個時候可不會上去找存在感。


    衍山門的人對於爐鼎有多蔑視,寧煙就算死了,也沒人給她申冤。


    她上半身倚在桌麵上,半眯著眼問道:“元卿發現你不見了,不會找過來吧?”


    [不會的。他……現在情況不太好,沒有發現我不在。]


    藏名居,主殿內。


    賀樊盤坐於元卿身後,給元卿源源不斷輸送靈力修複筋脈。


    幾個來迴後,那輸出去的靈力仍舊如水一般,倒進了沒有底的容器裏,聚攏,潰散,消失不見。


    他們師出一人,又靈脈屬性相近,按理說,他的這些靈力應該是元卿靈脈最佳養料,不至於消耗了這麽多,還是毫無作用。


    賀樊收迴手,眉頭緊鎖,凝重非常。


    “師弟,你與那魔尊纏鬥時,可服用了什麽丹藥?”


    “你不必瞞我,靈脈受損太過嚴重,我方才仔細探查過,有短時間擴大的痕跡。”


    元卿緩緩睜開眼,語氣平靜,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


    “燮還丹。”


    “燮還丹?”賀樊聲音忍不住拔高了一個度,跳下地。


    手指著元卿,想罵又罵不出口,“你真是……荒唐!”


    燮還丹,仙界還有個通俗的名字,叫一命丹。


    一命丹,顧名思義,就是多出來的一條命,哪怕凡人吃了,也能在短時間塑造出一身靈脈,無往不利。


    更不用說是仙人吃了,靈脈可拓寬數倍,哪怕已經死了一半,或者此前中了什麽曠世奇毒,也能站起來再站三百迴合。直至丹藥徹底失效。


    失效了,這多出來的一命,也就沒了。用了多半九死一生。仙肯定強一點,吊著幾口氣,身體會出現極大的副作用,靈脈徹底損壞,半肄仙途。


    這種丹藥,早就成為了整個仙界的禁藥,當年佛門胤元大師煉完最後一顆,便親手熔毀了那煉丹爐。


    幾經輾轉,這顆丹藥落在了元卿手上。


    由此可見,賀樊著急是正常的。


    你說你好歹是衍山門的門麵,也是整個仙界首屈一指的人物,打不過那魔尊,搖人不就好了嗎?偏要逞強。


    你說說,現在落得個靈脈損壞,不知從何修補的場麵,該如何收場?


    “你……你真是,誒!”


    賀樊無奈的重重歎息一聲,一揮袖袍,背過身不再看他。


    元卿依然冷靜,語氣緩慢,“我有辦法修複靈脈。”


    賀樊知道他從來不說假話,心中燃起一抹希冀,仍是背對著他,“什麽辦法?”


    “此次我到人間探查時,曾見過複靈草。”


    “複靈草?倒是從未聽過……算了,有辦法就好,你現在把複靈草拿出來,我將其煉成丹供你服下。”


    元卿:“我未曾考慮到這些,沒有帶迴來。”


    “行,那你告訴我在哪,我親自去采來。”


    “忘了。”


    “……”


    “忘了?”


    “嗯,我會自己去找。”


    這麽一個救命的東西,拯救仙界的東西,你告訴我,你忘了?


    賀樊忍了忍,有種巴掌扇不到對方臉上的無力感。


    他的師弟,一個又冷又強,一個遊戲人生。他到底是做了什麽孽!


    不怪元卿不記得,複靈草也是他追殺鄢不良十幾座城不經意看到的,僅僅隻是一瞥的功夫,他做人做事都很專注,隨後又緊跟著鄢不良。


    “不行,”賀樊第一個不讚成,雖然在場除了他也沒有別人,“你現在重傷在身,靈脈損毀嚴重,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在外露麵了。”


    早在感知元卿受傷嚴重時,他就命人封鎖了消息,當時下令關閉宗門,名義上是困住采花女賊,實際是把消息封閉的徹底一點。


    整個宗門,除了他,沒人清楚元卿傷勢如何。


    要是傳出去仙門第一現在已經是個廢了一半的人,魔族和妖族定然不會這麽安分,屆時交戰,又是一場不小的浩劫。


    “我知道。我會扮成尋常弟子模樣,尋找複靈草。”


    他古井無波的眼眸裏劃過一絲恥辱。


    元卿此生都不會忘記,那晚刻骨銘心的記憶。


    他如同一個小倌一般,在黑夜裏,躺在鋪滿樹葉的地麵,被那個女子百般欺辱,滿身傲骨,尊嚴,被她一寸寸碾碎。


    多虧寧煙,有仇當場報的元卿仙君,人生第一次因為身體原因學會了隱忍,並打算恢複之後將她千刀萬剮。


    他擱在膝蓋上的修長雙手,指節隱隱泛白。


    賀樊轉頭,看到他難得暗沉的麵色,就知道元卿此刻想的是什麽,方才療傷兩人默契的都沒有提到的那件事。


    以元卿的性格,也不會希望那件事被人反複提起。


    “好,你去尋複靈草我不攔你,但你這幾天得先留在宗門,先養好了其它的傷再去人間尋複靈草。可行?”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


    元卿難得同意,“好。”


    賀樊不由鬆口氣,隨口道:“那個女賊我已經派人抓捕了,有了些線索,相信不日便可將其捉拿。你也不要因為這事心中不快……”


    不等他說完,師弟涼颼颼的視線掃射過來,賀樊閉了嘴。


    元卿收迴目光,道:“勞煩你將她活著押迴藏名居,人,我親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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