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翊看向身側的人,侍卉立刻領會,伸手接過旗幟,掛在長長的桅杆上。


    “勝利了!”


    將士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兵器,與身側的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臉上是難得的喜悅。


    “收兵!”


    這荒涼的邊塞,也似乎隱約瞧見一點綠色,那是勃勃的生機!


    “殿下,風寒,迴屋吧!”


    侍卉站在身側,忍不住提醒道。


    屋內。


    昏暗的房間,隻點了一盞燭燈,蕭景翊清咳嗽幾聲,身上隻披了一件單薄的衣裳,手中執卷,右手提筆。


    侍卉端著一杯熱茶走進屋子,輕輕地放在桌案上,並未多打擾,安靜的站在一側。


    空白的宣紙上密密麻麻寫著字,明日便要啟程帶兵迴京,邊塞長達三年之久,一時間竟有些不舍。


    “小姐,明日便要跟著殿下迴京,行李我已經整頓好了。”


    點翠站在一側,小聲的說道。


    青檀之點點頭,伸手摸著胸前那把長命鎖,那是她爹爹贈予她的,沉默良久,忽而開口道:“點翠,把東西提好,我想去祭拜我爹。”


    經過一段長途的小波折,青檀之一襲雪白的衣衫,站在小鎮的後山,那裏立著一座小小的石碑。


    石碑的麵前,放著一些已經幹枯了的鮮花,還有一些未燃燒盡的紙幣,以及擺放著一些貢品。


    數日之前,蕭景翊曾經來祭拜過一次。


    青檀之輕輕地撫摸著墓碑,隨後在墓碑前緩緩的跪下,雙手撫地磕了三個響頭。


    “爹爹,明日我便要啟程同殿下迴京,今日一別,怕是再也不能來祭拜你,若你在天有靈,一定要保佑女兒事事如願。”


    點翠跪在一旁燒著紙錢。


    “侍卉,晚一點將這封信放置在軍營裏,不必叨擾他們。”


    就如來時一樣,安安靜靜的來,平平淡淡的離去,古往今來,這離別之緒最傷人心。


    “是!”


    侍卉接過信,小心翼翼的揣入懷中。


    入夜。


    蕭景翊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緩緩從榻上起身,出了屋子。


    淡淡月色灑在地麵上,格外的明亮,他拂袖而立,望著月亮出了神。


    “殿下!”


    身後傳來一女子的聲音。


    他緩緩轉過身,不遠處站著的正是青檀之,瞧著她一身雪白的衣衫,發髻上還別著一枚白色的小花,問道:“檀之小姐今日可是去祭拜縣令了。”


    青檀之點點頭,眼角處有些紅腫,似乎剛剛哭過。


    “夜裏風寒,小姐還是快些迴屋休息。”


    “謝殿下關心。”


    青檀之微微行禮,朝著後院走去。


    翌日清晨。


    蕭景翊點了一支隨行親兵,青檀之不能騎馬,還立外備了一輛馬車。


    “小姐,慢點。”


    點翠攙扶著青檀之上了馬車。


    蕭景翊翻身上馬。


    “啟程。”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朝著陽關門走去。


    陽門關門外,一身便裝的費民早已站在門外,等候多時,手中還拿著那封蕭景翊送的信。


    “殿下也不打聲招唿,屬實讓我們好找,就這樣偷偷摸摸的走了,我們也未能好好擺一門送酒宴。為你們送行。”


    “費統領,如信上說言,往後就邊塞就有牢費統領了。”


    “殿下放心,邊塞的將士對於費某來說如同親人,費某定當竭盡全力。”


    費民雖曾為倭寇,可這人心胸寬闊,有能有力,是讓他最放心的人。


    “九殿下,時辰不早了,殿下該啟程了,費某在此祝殿下一路順風。”


    費民側開身子,一行人出了大門,蕭景翊迴聲望了望,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不舍,可這京城當中還有他最重要的人,他要迴去見她。


    顧暖,我迴來了!


    青檀之伸手掀開簾子的一角,探出頭向後望去,邊塞的城牆越來越遠,這個她曾經生活了十幾年的家園,眼下,她也該說再見了!


    很快蕭景衡勝戰捷捷,班師迴朝的消息便傳遍了整個京城。


    “都是一群廢物!”


    蕭景衡麵色凝重,一腳踹翻了桌子,書卷散了一地。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迴府。


    “吩咐下去,一定要在他迴京之前殺了他。”


    “殿下不可!”


    王戰出聲製止道。


    “有何不可?”


    “這九皇子班師迴朝的消息已經傳到了皇帝耳中,眼下殿下若是派人刺殺,人若是死在了皇城之外,陛下難免會徹查此事,到時候怪罪下來,我們的一切努力可都白費了。”


    “難道就看著他迴來嗎?”


    蕭景衡攥緊了雙拳,有些憤恨道。


    “殿下,得不償失,以免以小失了大。”


    罷了!蕭景衡擺擺手。


    “你們全都下去。”


    人間四月芳菲盡,山寺桃花始盛開,這宮裏的桃開的也是極其豔麗。


    “小姐,九皇子迴來了!”


    “此話當真?!”


    顧暖猛的從軟榻上蹦起,臉上是溢不住的歡喜。


    綠衣點點頭,隨後說道:“眼下怕是已經到了皇城門口。”


    皇城門外。


    蕭景翊高高舉著大魏的旗幟,一群人浩浩蕩蕩的進入皇城。


    人群中有不少人高高舉著旗幟歡迎,所有百姓排成兩列,站在道路的兩側。


    空中有人撒著花瓣,四處飄零,陣陣歡唿聲,時不時的響起。


    忽然想起了陣陣禮炮聲,震耳欲聾,街道周圍高高掛著紅色的燈籠,男女老少皆出門觀望,萬人空巷,好不熱鬧。


    青檀之被周圍的歡唿聲吸引,透過簾子的縫隙向外看去。


    一旁的點翠忍不住驚唿道:“小姐,這裏難道就是最繁華的京城?”


    瞧著她一臉興奮的模樣,青檀之忍不住笑笑,點頭應了一聲。


    其實她也是第一次到京城。


    視線忽然飄向馬背上的蕭景翊,他一身銀色的盔甲,僅僅隻是一個背影,卻依舊叫人神魂顛倒,這裏是他生活的地方,也是,將來她要生活的地方。


    進入皇宮,蕭景翊翻身下馬,青檀之也緩緩走下馬車。


    按照慣例,他要先去陛下那裏複旨。


    “侍卉,先帶檀之小姐迴宮。”


    “是!”


    朝堂之上,蕭景翊單膝跪在地上,雙手向前一拱,恭敬地說道:“給父皇請安,邊塞定亂已平,兒臣前來複命。”


    “好!景翊有功了!”


    蕭旻帶頭鼓掌,眼裏些許讚賞之意,征戰在外,這性子倒是又沉穩了許多。


    “你且先迴宮休息,等朕給你準備一席接酒宴,到時候朕定要好好賞賜你才是。”


    “兒臣先行謝過父皇!”


    蕭旻盯著地上的人思索良久,那雙深邃的眸子道倒有幾分與宸妃相似,歲月催人老,倒教人不禁感歎,緩緩開口道:“去祭拜一下你的母妃吧!”


    蕭景翊微微一愣,一雙冰冷的雙眸總算是有了一丁點的觸動,嘴唇張了張,說道:“兒臣謝過父皇。”


    當年宸妃一事,在宮裏麵是個隱晦的詞,誰都不能提及,當年皇帝命人除去了一切的記載,死後也未能列入皇家墓園,皇家祠堂上也沒有他母妃的名字,並在宮中下旨誰也不能祭拜,否則嚴刑處理。


    這幾年每到母妃的忌日,他總會倒一杯酒,倒在門檻上,宮裏麵人多眼雜,他被人盯得死死的,從不能光明正大的祭祀,一旦被發現,這宮裏頭就在無立足之日。


    蘇維忠領著他去了宸妃原先的寢殿。


    厚重的宮門上,未沾一絲灰塵,蘇維忠從懷中取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宮門上的鎖。


    “吱呀”一聲,厚重的大門發出一陣悶哼聲,如同打開塵封記憶的大門,一股熟悉的親切感迎麵襲來。


    “殿下,請。”


    蕭景翊緩緩地踏入宮門,牆角處的一棵梅花樹已經抽出了不少的枝條,他還記得,這棵梅花樹當年和他一樣高,眼下卻高過了他的頭。


    梅花樹上有幾道小小的劃痕,那是他的母妃在為她量身高。


    側邊的小院子上,還掛著那個秋千,幾年的風吹雨打,秋千早已腐敗不堪,失去了原先的光澤。


    院子裏一塵不染,地麵被清掃得幹幹淨淨,光潔一片。


    緩緩的推開屋子,鼻尖能夠嗅到一絲絲淡淡的黴味,屋子裏的所有陳列都未變,就連桌案上擺放的那青花瓷瓶,也紋絲未動。


    所有的東西都整整齊齊的擺放,桌子上一塵不染,他不僅有些納悶。


    蘇維忠瞧出了他的疑惑,緩緩說道:“宸妃娘娘去後,陛下每日都會派人按時打掃,這屋子裏所有的喜好都是按照娘娘的喜好擺列的,不曾有人動過。”


    蕭景翊一時有些失神,屋子的正中央擺放著一個牌位,上麵刻著吾妻之墓,下麵有一行小字寫著李清荷。


    李清荷是他母親的本名。


    牌位的兩側供奉著香爐鼎,裏麵已經燃了不少的煙灰,看來是有人常常在這裏祭拜。


    宮中不準祭拜,能這樣光明正大的,怕是隻有陛下一人。


    世人皆說他母妃涼薄,年紀輕輕的便損了命,可她卻抓住了一個皇帝的心,這是多少後宮之人所羨慕的地方,這牌位上所刻的吾妻二字便能說明一切。


    蕭景翊輕輕地將香點燃,對著牌位拜了拜。


    “母妃,你放心,兒臣定會找到真相,絕不會讓你含冤九泉,若母妃在天有靈,就請保佑我找到當年害你的真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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